座艙中,石辰和蘇耶牧嵐兩人俱是因爲重傷和失血面色蒼白,透過光屏上看着那些面露驚恐只知道端槍持續對機甲持續射擊的南山守備軍,然而步兵的槍械除了在外掛裝甲上留下道道白痕,又能對機甲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創傷。
石辰看了一眼身旁的蘇耶牧嵐,後者卻是沒有留活口拷問的意思,冷聲道:“全部殺了。”
聽到這句話,石辰不再猶豫。
對要自己命的人,石辰從來不會手下留情。
靜止了片刻的機甲摺疊在一起的下肢陡然一震,龐大的身軀在半空中躍起,撞塌了天台的樓板,履帶在半空中收回,彈出兩條憋屈已久的機械腿,宛若束縛已久的飛龍終於展翅,於半空一個鷂躍翻轉,對着樓道上扎堆射擊的南山守備軍一拳砸了下去。
一陣駭人心魄的悶響中,伴隨着血污肉糜的飛舞,原本就被機甲履帶蹂躪的破損不堪的旋轉樓梯出現了一圈蛛網裂痕朝着四周延展開來,終於承受不住機甲這超負荷的一擊,徹底崩塌下去。
震耳欲聾的巨響不住在這座商場中響起,旋轉樓梯在機甲的鋼拳下,一層接着一層的坍塌,宛若被推到的多米諾骨牌一樣。
在半空中,搭載了加特林機關炮的另一隻機械臂擡起,瘋狂旋轉的炮口噴射出代表死亡的槍焰和飛射的金屬風暴,將一同從天台墜落的人體撕裂成模糊的血塊。
就在那隻小隊逼近天台的同時,運氣不算好白楊起義軍同樣遭遇了慘烈的戰鬥。
由花軒菲親自帶的那隻小隊,在炸燬了通往此地的高架橋後,那隻南山守備軍就徹底放棄了機車,徒步吵朝着大潤發商場趕來,是以他們一衆人才剛剛將簡易的防禦工事恢復。就遭遇了南山守備軍趕來的第一梯隊。
子彈在頭頂呼嘯而過,花軒卉雙手抱着一把從屍體上搜羅來制式突擊步槍背靠着堵在超市門口用米袋堆成的簡易防事後,低頭一動不動,然而眼角的焦急和悔色卻是出賣了她的心情。
雖然自從家門破敗加入白楊起義軍後。便沒少和帝國軍打過交道。但因爲過往戰鬥風格和裝備實力都相差太多懸殊的原因,大部分都是爲了完成任務的輔助遊擊。以逃命爲主。
是以,這還是她第一次率軍與帝國正規軍進行正面抗衡,她並不怕死,卻害怕因爲自己錯誤的決策而連累跟着自己一起的兄弟姐妹們。
聽着耳畔不時響起的槍炮聲。聽到不時響起的中彈悶哼或慘叫聲,她的心頭便是一陣抽搐,隨之而來的就是深深的自責。
若不是她的貪婪和一意孤行,也不會將弟兄們帶入如此險境。
她的身側有一捆被亞麻布綁好的雷串兒,不是起義軍自制的飛雷筒,而是帝國守備軍的磁暴手雷,只希望屆時能夠給其他人制造出一個突破口。能逃出幾個。
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就要死在這裡,她就抑制不住對那個不住誘惑驅使她赴險的男人起來。
花軒菲掙扎了半響,趁着槍火間隙對着門外射了一梭子後,重新躲回防禦工事後。取出通訊器,抱着最後一線希望,指望那個男人能夠在這個時候兌現他的諾言。
然而通訊器中依舊沒有迴應。
花軒菲黯然悔恨的神情落在身旁的民工漢子眼中,不由黯然問道:“他還是沒有回話嗎?”
花軒菲咬牙點了點頭。
正當花軒卉默然思考後路時,卻驟然聽到身旁男人的一聲暴喝。
“我來斷後,你們先走!”
民工漢子壯猛無儔地從千瘡百孔的防禦工事後站起身來,大吼一聲,粗壯雙臂握住架設在米袋上的重機槍,開始噴射出豔麗的火焰。
這挺重機槍開始發出低沉的嘟嘟聲,大口徑槍管半自動高速填彈,僅次於加特林機關炮的火力讓它迅速將商場外的火力進行壓制。
低沉的入膛出膛撞擊聲連綿不斷響起,無數凌厲的高速子彈,從粗大的槍管裡狂暴射出,重重地擊打在商場外破舊的建築羣中。
不斷有牆壁碎裂出彈坑,宛若一道筆直的死亡線條,當即有幾名帝國守備軍的身體被這道蕭條掃中,身體崩出血花朵朵,然後倒下。
然而重機槍終究不是號稱金屬風暴的加特林,它終究有壓制不住的事物。
沉悶巨大的槍聲突然被更加恐怖的轟鳴聲取代,而能夠在戰場壓制住重機槍的,也唯有槍中之王的加特林。
若不是一旁的花軒菲及時將那漢子拉倒在地,恐怕就直接被射成了血葫蘆。
長街道口出現了三臺帝國機甲,正向着這邊駛來,轟鳴陣陣,大地微微顫抖,而在機甲身旁,則有幾十名帝國守備軍端着冰冷的機械,沉默而令人窒息地開始衝鋒。
正是她在立交橋狙擊過的那隻半機械化作戰連隊。
花軒卉看着這一幕,心情變得更加惡劣糟糕起來,無聲罵了石辰幾句諸如忘恩負義的髒話,下意識舔了舔發乾微白的嘴脣,發現脣邊因爆炸濺射粘上的渣粒有些甜,恍然沉默的知道這應該是沾染了戰友血水的原因。
難道這就是上天對自己一意孤行的懲罰嗎?
原本只以爲是一場風險不算太大的馳援戰,卻變成傷亡最可怕的陣地戰!作戰的對象還是帝國最精銳部隊之一的守備軍!面對這種明顯比普通部隊配備要強大的多還裝備了機甲的敵人,憑藉他們這些沒有多少實戰經驗又缺少重型武器和裝備的起義軍,怎麼可能擋得住對方的衝鋒?
這隻半機械化的部隊行進速度極快,一旦讓他們接近商場,這條根本算不上是防線的簡易工事的失陷,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屆時,即使她捨生取義爲弟兄們斷後路,他們接下來的命運恐怕也是堪憂。
就在她因爲自己的推斷而有些絕望時,卻是突然聽到一陣熟悉的尖嘯聲,面色驟然劇變。
“快趴下!”她一把將身旁準備站起身來發射反裝甲火箭筒的七毛拉到在地,拖着兩人朝着側方撲去。
只是瞬間過後,原本所在的防禦工事就被一顆榴彈化作了交雜着電蛇的火海,急促地呼吸了幾次,背靠貨架的花軒卉臉色變得越加蒼白,因爲原本被她當作底牌使用的那捆磁暴手雷已經隨着先前的爆炸一同引爆了。
沒有了那些,便連最後反抗一搏的希望都徹底消逝了。
而她身旁的七毛早已是面無人色,嘴脣哆嗦道:“大姐頭...我們今天...是不是要死在這裡了?”
七毛的聲音不算大,但在爆炸後顯得靜謐的空曠商場內,卻是極爲清晰,倖存的十來名漢子俱是面色複雜的望了過來。
花軒卉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是沒過多久,便不需要她說什麼了。
超市門口的陽光餘暉被龐大的陰影所覆蓋,三臺磐石機甲撞破了殘流在商場門前的焦黑米袋,魚貫而入,呈品字形戰慄,更有十多名帝國守備軍站在機甲的機械腿旁,將黑洞洞的槍 ...
口對準了殘存的白楊起義軍們。
就在機甲的三聯炮口旋轉起來,打算將內裡的反抗者們進行收割時,整座商場,卻是驟然顫抖起來。
磅礴的巨響不住從頭頂傳來,且聲音越來越大,帝國軍們不得不戒備的將槍口對準了聲音來源的樓梯道口。
那道聲音終於像是捅破了窗戶紙一般,轟破了最後一樓的阻隔,落在衆人面前。
那是一臺機甲,一臺單膝跪地的磐石機甲,旋轉的槍口還冒着餘燼的硝煙,伴隨它落下的還有砸落的碎石水泥,和漫天的血雨碎屍,落在它的身上,將它斑駁的機體染紅,仿若披上了一件血色戰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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