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所有的人都已潛了進來。
隨着時間的慢慢推移,除卻少數一些負責當夜值守的軍士早已悄然的倒斃在那最初一輪的刺殺之中外,對方已有數十人被悄無聲息的刺死在了睡夢中。
那座營帳內,望着那位處在沉睡中的強者,姜好如之前那般悄悄的摸近了過去。
突然之間,其身形被腳下一條微不可察的細線輕輕一絆,連帶着傳來了“咣噹”一聲輕響。
原來,卻是那位統領素來小心謹慎,臨睡之前居然在營帳內佈下了一個小小的陷阱以爲示警之用,以一條細細的長線栓了個破爛的戰盔。
姜好一時不察,卻剛好觸動了。
那位強者聞聲驟然從睡夢之中驚醒過來,猛一挺身,便迅速的側身閃避到一旁。剛剛暗自慶幸,卻被姜好手中的利刃刺了個透心涼,當即發出了一聲慘叫,重重的撲倒在地。
原來,卻是反應迅速、身手敏捷的姜好方一聽得響動,便提前預判到了對方接下來的動作,遂飛撲過去,一舉將其刺斃當場。
隨着那陣響動的爆出,附近許多軍士紛紛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
慌亂之中,有些人甚至連衣物都來不及穿戴整齊,便急匆匆的操起武器奔出了營帳。
於是,一場混戰在山谷內激烈的展開了。
此時,姜好已刺死了對方的三名統領,倒是比預計中的好了許多。隨後,也不再刻意去追殺其他的一衆普通軍士,直接便去尋那公孫發了。
睡在一處外表普通的營帳內,公孫發早已被驚醒過來,此刻正被幾名銳士圍住廝殺。環顧四周,心內也極爲清楚,今晚的情勢頗有些不妙。
奮力揮舞手中龍泉寶劍,一時間狼奔豕突,卻始終被幾位銳士死死纏住不得脫身。只得揮劍與那幾名銳士展開了激鬥,慌亂之中也不去管麾下其他的人馬,只想着自己如何儘快的衝殺出去。
“公孫發那狗賊在此1切莫讓他走脫!”
那幾位銳士深知其手中寶劍厲害,也不與其對碰,只是遠遠的圍住,一面趁隙出招,一面大聲呼喝。
聞得呼喝,掉轉目光的姜好已遙遙的望見了公孫發,一面呼嘯着匆匆的狂奔了過去,一面又急急的發出了一道之前約定的火箭訊號。
頓時,更多的銳士紛紛放下了尚處於交戰之中的敵手,從四面八方迅速的包抄了過去。
眼見公孫發已被幾位銳士緊緊盯住,姜好趁機又高聲大喊道:“公孫發那狗賊在此!大家速來圍殺!今夜我們只殺公孫發那叛徒清理門戶,其他無干人等此際都可以離開了。”
“今夜只殺公孫發!”
附近幾個機靈的銳士當即緊隨着姜好高聲呼喊了起來。
片刻之後,姜好這方几乎所有的銳士都跟隨着呼喊了起來。一時間,“今夜只殺公孫發!”的叫喊聲響徹了整個山谷。
耳中聽到那一道道整齊而又震撼的呼喊聲,漸漸的,對方一些比較伶俐的軍士率先開始了逃離。
隨着那些軍士逃躥,其餘一衆軍士發現果然無人阻攔,加之那三位統領早前已被姜好所刺殺,各部隊伍無人指揮,越來越多的軍士開始逃離了山谷。
到得最後,除去公孫發麾下直屬的那幾十名令尹府的精銳護衛外,其餘各部的軍士全跑了個精光。
絕望的望着四處團團包圍而來的一衆銳士,公孫發向着身周自發聚集起來的幾十名令尹府所屬護衛說道:“大家一起向前直衝,否則今夜必死無疑!”
話音剛落,人卻悄悄的往後退去。
“別讓公孫發那狗賊逃了,全體銳士準備槍戈!”
冷眼看着那公孫發悄然後退,姜好驟然呼嘯一聲,右手高舉,旋又指向公孫發,作出了一個聚集攻擊的手勢。
立時,姜好麾下的那一衆銳士也暫不去管對方剩餘的那幾十名精銳護衛,只將手中所執的長槍、戰戈,齊齊的向那公孫發投擲而去。
那些手中沒有長槍與戰戈的,則紛紛俯身拾起周遭地面上的投擲。
那公孫發猝不及防之下,頓時一陣膽戰心驚,急忙揮舞手中的龍泉寶劍奮力格擋。奈何來襲的兵刃實在是太多,防不勝防之下,瞬息之間便身披數創。隨即發出一聲慘叫,仰面栽倒了下去。
隨着百餘銳士的投戈相擊,留在當場的那幾十名令尹府護衛此時也已發現了公孫發的後撤之舉,於是紛紛放棄了戰鬥,頭也不回的衝出了戰場。
一衆銳士也不追擊,又紛紛拾起兵刃,自發的圍住那仆倒在地的公孫發一頓亂刺猛砍,短短數個呼吸之間便將其殺死在地。
待姜好親自上前將其頭顱割下,衆人又手持着各式兵刃一擁而上,迅速的將之剁成了一灘肉泥,算是報了仲由宗師被碎屍萬段之仇。
斬殺了公孫發,重新燃起谷內的篝火,衆人又休息了一陣,隨後便集合起來朝着王都方向而去。此去,一是爲了祭奠仲由宗師,二是爲了替帶棄暗中保護好楠公主。
半途之中,又在某處之前約定好的隱秘之地,會合了先前在王都內掩護馬車撤離的十餘名銳士。
……
韓楚交界之地,一條寬闊的黃土大道上,幾位青年正護送着一輛外表極爲普通的破舊馬車急急而行。
在經過前方一道溝壑的時候,疾馳中的馬車突然劇烈的顛簸了一下。
見狀,馬車旁一位緊緊守護着的青年急忙告誡道:“大家都細心些,帶棄大人還處於重傷之中,千萬不要將大人的傷勢給顛簸得更沉重了。”
那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一直昏昏沉沉的帶棄,耳畔突然傳來了一陣夢囈般的輕語聲,那是一道熟悉而蒼老的聲音。
被那道模糊的聲音漸漸喚醒過來的帶棄,緩緩睜開了雙目,木然的轉動着雙眼。
待循聲望去,只見前方的那片虛無之中,恍恍惚惚的出現了一團似曾相識的神秘光芒。隨着那團光芒變得越來越絢麗,那道聲音也顯得越來越焦急。
感受到了那道聲音之中所包含的濃濃關切與焦慮,帶棄心中微微一動,正冥思苦想着那道聲音究竟是誰之際,忽然感到渾身一震。
瞬息之間,之前那道聲音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與此同時,那團神秘的光芒也隨之如水泡般驟然破滅,復歸於虛無。幾息之後,先前那片包裹在四周的無盡黑暗也漸漸如碎裂的陶器般悄然崩塌,坦露出了一大片一大片朦朦的微光。
隨着那道劇烈的顛簸,躺在馬車上沉眠了數日的帶棄忽然悠悠的醒轉了過來。
微微睜開雙目,帶棄迷茫的望了望經過一番改裝後的車廂四壁。正疑惑之間,忽然聽到車廂外傳來了一道隱約有些熟悉的人聲,隨即掙扎着起身,虛弱的問道:“這是哪裡?”
馬車旁邊的那位青年乃是帶棄所部的銳士範存義,此際見其甦醒過來,當即大喜道:“帶棄統領,您終於醒了,我們離開楚都已經有七日了。”
“帶棄統領,我們三人奉了姜好大人之命,護送您前往韓國的京城,投奔那裡的孟勝大人。”此時,另外兩人聞聲也急忙圍了上來。
帶棄仔細看了看眼前三人,隨即發現,原來卻都是其麾下的親信直屬銳士。
“姜好呢?還有其他兄弟們呢?”朝着三人微笑致意,帶棄又輕輕的問道。
“姜好大人之前帶着其他的兄弟爲了掩護我們,已引開追兵向着齊國方向前去了。似乎,準備伺機爲仲由宗師報仇,另外,好像,好像還準備奪回楠公主。”
隨後,三人向帶棄詳細述說了一些在他昏迷期間所發生的事。
當得知自己是被屈原大宗師所救時,帶棄心內頓時泛起了一陣感激與敬佩。再聞得仲由宗師不但身死,且死得如此悽慘,心中不由得一陣大悲與大怒。
此時的帶棄剛剛甦醒,身體還比較虛弱。身上體表的傷勢倒已基本痊癒,屈原大宗師那道劍氣所留下的傷勢也已癒合,唯獨公孫發那穿胸一劍所形成的內傷還未癒合。
若非當時其收縮心臟避開了要害,恐怕當場就會斃命,如今想要徹底痊癒,恐怕還須些時日調養。
靜靜的躺在馬車上,帶棄不由認真思索起來。
以姜好之能,或許能將楠兒成功的奪回來,自己傷勢未愈,卻暫時是無能爲力了。當務之急,必須儘快安頓下來好好的調養一番,好在,此處距離京城似乎已是不遠。
想着要儘快的恢復傷勢纔好,帶棄靜靜的盤坐於馬車內,開始默默的運轉回春之術,努力治療體內傷勢。
又過去了數日,帶棄每日裡只是不停的運轉那回春之術,竭力治療體內的傷勢。奈何回春之術只是修習初成,傷勢癒合得十分緩慢,所幸身體還是在一點一點的緩慢恢復着。
緊趕慢趕,在一個紅日高掛的晴朗日子裡,衆人終於來到了韓國的京城。
望着面前那高大堅固的城牆,步列整齊、裝備精良的兵士,沿途乾淨整潔的街道,以及彬彬有禮的城中百姓,衆人心中只覺一片安祥寧靜,連日裡趕路所帶來的疲憊也頓時冰消瓦解。
牽着馬,護衛着馬車,三人緩緩行進在街中的青石大道上。
不多時,範存義慢慢走到一位路人身前,彬彬有禮的問道:“請問這位老哥,您可知道城中有一位喚作孟勝的大人。”
“孟勝大人啊,知道知道,怎麼,你們是要找孟勝大人的嗎?”那位路人熱情的應道。
“是的,那您能不能帶我們去孟勝大人府上?”
“沒問題,你們跟我來吧!”
“謝謝,有勞老哥了!”
“不用客氣,能夠爲孟勝大人的客人領路,那是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