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少白一干人辭別林員外,匆匆趕往南海巫島。
神女峰位於江州以南,若從江州出發,必須橫渡南海。林員外曾是販賣海鹽出生,對於南海航道極爲熟悉,早已提前爲衆人準備了一艘大船,船上備齊所需物資,又挑選了幾名熟悉水路的手下,護送衆人渡海。爲了確保萬無一失,李少白還帶上了莫桑衝,以防途中迷路。
除了趙及第,其餘四人從未到過海邊,剛抵碼頭看見一望無際的大海,皆興奮不已。
衆人正要準備登船,卻見一大羣人也向着碼頭趕來。爲首一人劍眉朗目,輪廓如劍削似的分明,嘴角微微下撇,渾身上下有令人不敢仰視的威嚴。趙及第定睛一看,心中咯噔一下,竟是歐陽虹宇。
李少白一心尋母,不想在此遇到強敵,心中不免有幾分懊惱。
歐陽虹宇本是受上官白起之邀來江州議事,正欲趕回渝州,卻不料冤家路窄,恰恰遇上了李少白一行人。但是他已然接了“天刑令”,若在此緝拿李少白,便是違背了“天刑令”,必將受到‘天刑’懲罰;若是視而不見,不報蜀山之恥,面子上又掛不住,一時騎虎難下。
李少白知道難免一場大戰,抖擻精神道:“歐陽老賊,我們還真是冤家路窄。”
歐陽虹宇卻客氣道:“李少俠,你我之前多有誤會,今日倘若能告之綠翡翠的下落,老夫和你的恩怨立馬一筆勾銷!”
李少白有些詫異道:“一筆勾銷?”心說這歐陽虹宇何時也變成了菩薩心腸,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趙及第冷笑道:“歐陽老賊,你偷襲我蜀山之事,我等還未找你算賬,此番又想覬覦綠翡翠,簡直是癡心妄想!”
歐陽虹宇道:“看來你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那好,老夫就教訓教訓你們!”
黑牛激道:“老賊,你這牛皮吹的也太大了,恐怕你連俺師父的徒弟都打不過吧!”
歐陽虹宇氣得頭髮都要立起來。“混賬東西,你師父的徒弟是誰?”
黑牛捧腹道:“俺師父的徒弟自然是俺,你這麼笨,還四侯,真是笑煞人!”
歐陽虹宇氣的青筋爆脹。“老夫本來想給你們一條生路,看來你們是自己找死!”
李少白道:“休要羅嗦,早遲都有個了斷,不如就在此時!”
雙方展開架勢,一場大戰即將開始。此刻的歐陽虹宇不知李少白得到幽冥鬼谷的點撥,功力已然大增,他心中盤算了主意,自己先打敗李少白,然後假意寬宏大量,饒他一命,既能彰顯自己的胸懷,同時也不算違背‘天刑令’。於是使出寒冰掌,兩道冰柱向李少白襲來。李少白運起體內宗氣,只輕輕一拂,那冰柱便融化成水,又使出天劍九式,只用了一招,歐陽虹宇便大感不妙,李少白的氣比之前增強了好幾倍,已窺宗氣要訣,每每出招便能料敵先機,且震得歐陽虹宇的罡氣罩幾欲破碎,斧口亦被震得又酸又麻。
歐陽虹宇臉色大變,慌忙將體內的罡氣集聚一處,使出成名絕技“陽罡神掌”。
李少白已對宗氣融會貫通,感知力增強了不少,他見歐陽虹宇凝聚大量罡氣於掌心之中,便知對方的試探已經結束,此刻已開始使出全力。
李少白灌入宗氣,使出天劍九式的“鳳舞九天”,頓時七星劍竟化作萬柄,盤旋於李少白周圍,而歐陽虹宇也不敢怠慢,用最強防禦“天罡正氣”阻擋,霎時生出一個環形罡氣罩立於天際,將歐陽虹宇圍在中心。
李少白右手一指,長劍如暴雨一般唰唰唰直飛歐陽虹宇的罡氣罩,由於劍影凌亂,反射出萬道金光,而歐陽虹宇的罡氣漸漸化作紫色,兩種顏色交相輝映,遠遠看去極爲絢麗多彩,仍誰也無法想到竟是兩大絕世高手正在生死決戰。
趙及第見兩人都將畢生功力使出,擔心會誤傷衆人,於是帶着南宮燕等人跳到二三十丈開外。歐陽虹宇的部下也不是全是蠢貨,不少人見到如此場景,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四處逃避自保。
歐陽虹宇置身於紫氣罩內,被李少白的劍雨刺激得眼花繚亂,心道這小子功力竟然增長到如此程度,實在匪夷所思,他縱橫江湖數十年,如此厲害的後輩還是頭一次遇見,想到這裡,又覺若不痛下殺手,此人必將成爲心腹大患。念及此處,將體內罡氣盡數運出,紫色氣罩又增大了許多。
歐陽虹宇的隨從們見主子漸漸處於上風,一時得勢,雖不敢與趙及第動手,但嘴上卻不依不饒,什麼“主公洪福齊天,跳樑小醜不堪一擊”。黑牛和南宮燕聽得生氣,便要動手,卻被趙及第攔住,他道:“且慢,兩人正在關鍵時刻,若我們妄動,可能會導致兩敗俱傷!”
衆人均覺有理,黑牛收好板斧,和對方對罵了起來,他本出身草莽,罵起人來自然是野話連篇、污穢不堪,對方雖然人多,但絲毫討不到便宜。
再說李少白見歐陽虹宇提升了罡氣,左手一揮,身背後的另一道劍雨也從天際飛將,這頓時劍氣直飛,金光閃耀,相對於紫氣卻又更勝了一籌。歐陽虹宇的小嘍囉們見情況不妙,辱罵之聲漸漸低沉。黑牛趁機提高了嗓子,回罵得衆人狗血淋頭。
金光越來越強,紫氣漸漸消弱,這宗氣本就高罡氣一籌,兩氣相爭,勝負已分。只是李少白初開玄、真二脈,還未能融會貫通,故而讓歐陽虹宇得了便宜,可越到後面,李少白將宗氣操控得遊刃有餘,突然,歐陽虹宇狂吐了一口鮮血,紫氣也隨之消失殆盡。李少白連忙收回劍招,萬柄劍立刻化作原形。李少白手持七星劍,一個流星箭步停於歐陽虹宇跟前。
歐陽虹宇面如死灰。“我敗了,你殺了我吧!”
李少白道:“我不殺你,你走吧。”
歐陽虹宇眼神裡面掠過一絲驚訝:“當真?”
李少白道:“恩師讓我不要妄動殺念,要以慈悲爲懷,你雖是大惡之人,但你我之間也沒有不共戴天之仇,這次我可以饒你,但如果你再作惡,絕不輕饒!”
歐陽虹宇雖然敗了,但畢竟是一方諸侯,面子上仍然是掛不住。“臭小子,算你有種!”
小廝們本以爲死期已定,卻未曾想到被饒恕,連忙磕頭謝恩,然後一溜煙的扶着歐陽虹宇奔逃而去。
黑牛欣喜道:“師父,你太厲害了!居然打敗了四侯,徒弟真是對佩服得你五體投地!”
趙及第此刻心中是五味俱全,李少白就憑一人之力打敗了四侯,簡直是令他難以置信。
李少白道:“黑蠻子,你怎麼也學得和那幫小廝一樣,竟然好起了拍馬屁!”
黑牛樂呵呵道:“師父,俺不是拍馬屁,俺拍的是您老人家的屁,是精神之屁。”
李少白也被黑牛逗樂,笑道:“什麼精屁,我看你纔是屁精!”
衆人見李少白打退了強敵,都鬆了一大口氣。南宮燕更是激動地拉着李少白進了船艙。這是李少白頭一次出海,站在甲板之上,頓時覺得清爽無比。不料這船剛駛出碼頭,突然感到頭暈目眩,胸口發悶,想要嘔吐。
楊倩問趙及弟道:“趙大哥,莫非剛纔歐陽虹宇走的時候下了毒?”趙及第道:“我看不會,我們三人均相安無事,再說李少白有宗氣護體,一般的毒哪裡能浸入他的身體。”楊倩驚道:“這便奇了。”一旁的船老大戳中要害:“那裡是中毒,分明是暈船。”
船老大一語點醒夢中人,南宮燕忍不住捧腹大笑道:“想不到鼎鼎大名打狗大俠竟然也會暈船,真是天下第一大笑話!”
李少白強忍頭暈,道:“我哪裡是什麼打狗大俠,我現在是打狗暈俠……”說完又要俯身作嘔。
黑牛幽默道:“師父,想不到你這般厲害的人物居然也是隻旱鴨子。”
衆人一聽這話,皆捧腹大笑。
這船隻行了半日,李少白早已嘔吐得全身發軟,楊倩和南宮燕一旁照顧。南海巫島位置極爲神秘,鮮有人尋到過此島,幸而帶着莫桑衝辨識方位,否則在茫茫大海中根本無處尋覓。船駛了兩日,第三天晌午時分,原本的風平浪靜突然卻起了大霧,同時羅盤指針竟然也動盪起來。
船老大道:“糟了,這也下去,我們很可能會迷路!”
趙及第驚訝道:“這該如何是好?”
老焦道:“這海上有如此濃霧,這卻是少見,現在我們也只有耐心等待濃霧散去纔是。”
趙及第道:“也罷,但願這霧早些散去。”說罷,走入船艙。李少白依舊眩暈不止,臉色蒼白,一點力氣也使不出。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濃霧終於散去,天空放晴。李少白運用體內宗氣勉強護住身形,倚立欄杆遠眺:“這是什麼鬼地方?巫島還有多遠?”
南宮燕道:“呆瓜,聽趙大哥說,我們好像迷路了!”
李少白頭冒金星:“什麼?迷路?不會這麼倒黴吧?”
趙及第似乎也察覺到一絲怪異。“今天好奇怪,這海上爲什麼沒有一絲風?”
楊倩也回過神來道:“還別說,真是沒風。”
趙及第道:“且不說無風我們使不得船帆,無法行駛,我更擔心的是……”
李少白焦急道:“擔心什麼?老趙你不能一次將話說清楚麼?”
趙及第道:“現在越是風平浪靜,越可怕,可能馬上就要來一場暴風雨。”
船老大道:“趙公子果然見識不凡,以我這麼多年的經驗,不出一個時辰,這海上必然有一場龍捲風。”
李少白嚇得是昏天黑地:“什麼?龍捲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