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靈族可沒有人類這麼閒情雅緻,去研究什麼地震運動。
壬女的那一番話,就猶如一把利劍插入靈族的心窩裡面,令他們都擡不起頭來。
但是卻又恰到好處。
導致他們現今崩潰的是大地之樹,那麼也只有大地之樹能夠阻止他們這些幼稚的行爲。
他們內心本就充滿着內疚,因爲他們沒有保護住大地之樹,故此壬女這麼一說,他們還真不好意思再吵鬧着回去。
同時壬女又給予了他們希望,只要打贏這一場戰爭,他們還是有機會回去的。
這也激起了靈族內心的憤怒,都是因爲常羲,他們才被掃地出門的,故此不管出於任何理由,他們都要擊敗常羲。
頓時,靈族上下是衆志成城,團結一心,表示要與常羲他們戰鬥到底。
但是有些話說來容易,做起來難啊!
其實從頭來過也不是說不行,亦或者說非常困難,但是也得配合天時地利人和,如今這局勢,常羲會給他們重頭來過的機會嗎?
即便常羲給,時間也不允許啊!
常羲臨走前就已經說了,她已經將靈族從對手中劃出。
等到靈族找到一把武器,縫製出一件衣服,戰爭可能已經結束了。
雖然大多數靈族都還不清楚他們已經站在了懸崖邊上,且不說能不能回大地之樹,他們現在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一個問題。
但是后土心裡一清二楚,她對此是非常自責。
“我真是後悔當初沒有聽你的意見,才致使我們落得如此境地。”
后土一臉愧疚的向壬女說道。
當初壬女幾番提醒他們,但是他們都沒有在意,包括那些議師,如果議師聽從壬女的建議,隱瞞這個消息,那麼情況不會變得如此糟糕,因爲后土就不會不顧一切的率領大軍回援,他們這一回來,等於就是將王國和載天晾在一邊,如今他們落難了,並且還失去了大地之樹,王國和載天還會願意幫助他們嗎?
當然不會。
現在他們兩家也是自顧不暇,而造成成一切,恰恰就是靈族。
這等於是將靈族的後路都給斷了。
后土都看不到任何出路。
壬女情緒並沒有任何撥動,只是道:“靈主,事已至此,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我們現在要做的,打贏這場戰爭,擊敗常羲。”
后土嘆了口氣,真是難掩心中那悲觀的情趣,道:“當初我不顧大地之王和刑天公的勸阻,率大軍回援,然而,這一切都是常羲的陰謀,只怕他們現在處境是非常艱難,即便他們能夠躲過這一劫,他們也不會再將我們視作盟友。”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又是一嘆,“我們背叛了他們。”
壬女道:“靈主所言不錯,如今再去找他們,反而更會令他們看不起,我們必須得另謀出路。”
“另謀出路?”
后土疑惑的看着壬女。
壬女突然偏頭往西邊看去。
后土偏頭一看,那邊什麼都沒有,突然,她雙目一睜,道:“你是說...人類?”
壬女點點頭,道:“我們可以與華夏聯盟結盟。”
“這....。”
后土顯得有些遲疑,道:“我聽說華夏聯盟一早就表示中立,如果他們與我們結盟,無異於捲入這場戰爭,我想他們是不會願意與我們結盟的。”
壬女卻道:“可是依我的判斷,李奇當初喊出中立的口號,實際上就是暗示要加入這場戰爭。”
后土詫異道:“此話怎講?”
壬女道:“我很瞭解李奇,他絕不是一個甘願受到擺佈的人,他更加不願意受到其他種族的壓迫,故此他一直表示華夏聯盟要追求獨立自主,但如果常羲他們最終取得勝利,華夏聯盟將不可能獨立自主,這絕不是李奇想見到的,因此他喊出中立的口號,實則是在爲自己爭取時間,或許是在等待機會。
而我們靈族落得這個下場,同樣也不是李奇想見到的。因爲在完美種族中,唯有我們靈族是追求萬靈平等的,也唯有我們靈族不會歧視他們人類,這符合人類的利益,他們人類也是從中受益匪淺,他不會願意見到我們靈族落得如此下場,我們靈族的存在對於他而言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他們一定會幫助我們的。”
后土道:“可是人類又如何能夠與常羲他們抗衡?”
壬女道:“既然李奇有參戰之心,那麼他自然有些把握,那步槍和蒸汽機就是最好的證明。而我們靈族雖然失去了大地之樹,但是我們的天賦還在,而且也只有我們能夠查清楚那消失的靈氣,他們若是與我們結盟,只會令他們更加強大,令他們的勝算變得更高。”
后土怔怔看着壬女。
壬女道:“難道靈主認爲我說得不對麼?”
后土搖搖頭,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我只是沒有想到你成長的這麼快,甚至已經超出我的預計。”
壬女莞爾道:“說來靈主肯定不信,其實這都是我跟李奇學的。”
后土錯愕的看着她。
壬女幽幽道:“我認識的李奇的時候,他們的部落不過幾百上千人,領地也不過只有一個湖那麼大,我是親眼見證李奇一步步收服人心,坐上大酋長的位置,我又見證李奇一步步坐上華夏聯盟盟主的位子,也許在靈主看來,這算不得什麼,但是我自問我是做不到。
因爲在那期間,李奇其實遇到過很多很多的困難,稍有不慎,只怕他連性命都不保,別說完美種族,即便那些二等種族想要殺他,都是輕而易舉之事,但是他每一回都能夠逢凶化吉,並且還變得越來越強大。記得每當我質疑他的時候,他總是會說,我不是他,我們靈族活在大地之樹上,應有盡有,故此不會明白的。
但是現在我就是他,我自然而然的就會想,如果站在這裡的是李奇,他會這麼做?是李奇教會我在面對困境的時候,該怎麼做,如果沒有遇到李奇,我想我現在也會跟他們一樣。”
她語氣真摯,說得也都是肺腑之言。
如今靈族上下,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包括后土,包括那些議師們。
然而,他們都是非常具有智慧的,比人類要聰明得多,但是他們此時卻是手足無措。
爲什麼?
就是因爲他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從來沒有說一無所有,而他們以前制定的戰略,都是大戰略,是基於他們的在這片大陸的地位,而他們靈族天生地位就很高,又大地之樹的光環,又通萬靈之語,他們不可能想象得到,自己會有今日。
這突然一下跌落凡間,也沒有了大地之樹做依靠,同時又背叛了王國和載天,這真是裡外不是靈。
但是這種情況,李奇是經常遇到,當時李奇的處境要比他們現在差多了,而壬女恰恰是李奇剛剛起步的時候,認識了李奇,一直以來,她也非常關心李奇,故此她是親眼見證了李奇的崛起,其實她現在就是將自己當做李奇,從李奇的思維去考慮該如何應對。
她方纔說的話不多,但是非常有效,其實就是學李奇的。
“原來如此。”后土稍稍點頭,又是欣慰的笑道:“我想此時此刻也是時候將靈主之位交予你。”
壬女卻沉默了下來。
后土問道:“你不想當這靈主嗎?”
語氣充滿着愧疚,這時候交權,擺明就是甩鍋,如果壬女不願意,她也是能夠理解的。
“不是。”壬女搖搖頭,道:“只是...只是我覺得這可能還不夠。”
后土不禁又露出疑惑之色。
壬女道:“沒有了大地之樹,再加上我們如今面臨着諸多困難,我們的那一套制度必須得做出改變,不然的話,我們也很難打贏這場戰爭。”
后土問道:“那你認爲該做出何種改變呢?”
壬女遲疑半響,才道:“我們靈族必須要誕生一個王。”
后土頓時美目一睜,極爲驚訝的看着壬女。
這不是改變,這是要顛覆。
靈族的制度,是自下而上的,靈主、議師在大家看來,都是一羣幹髒活累活的,是一點特權都沒有。
而“王”是什麼意思?
就是唯我獨尊。
要是以前,誰敢在靈州說這種話,估計就被趕出去爲了,就好像常羲他們的先祖一樣。
這是他們一直以來最反對的事,靈族的戰略也是要限制王,而不是坐在王座上。
后土道:“你能夠告訴我,這是爲什麼嗎?”
壬女道:“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沒有時間去跟議師討論每一個困難,該去如何解決,並且還要爭取他們的同意,我們也沒有時間去顧慮每個靈族的感受,我們必須要立刻做出決斷,並且馬上付諸行動。”
后土微微蹙眉,道:“這也是李奇教你的嗎?”
她不相信靈州會培養出這種思想來。
壬女點點頭,道:“當初李奇用了很多陰謀,坐上大酋長的位子,而在當時我非常鄙視他這種行爲,我覺得李奇的所作所爲與常羲、青後他們非常像似,我是不認同的,但是漸漸的,我發現人類的生活越過越好,我也明白,如果李奇不那麼做的話,人類不可能取得這麼大的成功,現在我們也遇到同樣的問題,我們必須要選出一位王來帶領我們取得勝利。”
后土道:“你知道常羲爲什麼要摧毀大地之樹嗎?因爲她認爲如果沒有大地之樹,我們跟他們將沒有任何區別。”
壬女道:“常羲他們是要爭奪王座,與當初的天帝一樣,統治這片大陸的萬物生靈,而我們靈族一直以來都是在阻止這種行爲,這一次我們也不例外。”
后土沉默少許,她雖然是反對的,但是她也覺得壬女說得有道理,現在沒有時間讓他們去深思熟慮,事事都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嘆道:“我想那些議師不會答應的。”
她料想的沒有錯,她剛剛將壬女的想法告訴那些議師時,頓時是一片譁然。
那震驚的神情,比得知常羲偷襲時,還要誇張。
“不可以......。”
一個體態微胖的議師跳出來。
可是他話剛出口,那太乙尊師便打斷他,“現在就別說什麼不可以,說你有什麼辦法。”
那議師一時語塞,顯得有些尷尬。
那議師長問道:“太乙師兄贊成壬女的建議?”
太乙苦笑兩聲,道:“我一個師,哪裡懂這些,我只知道我們必須得馬上拿出一個主意來,解決目前的問題,而目前只有壬女拿出了主意。”
說話間,他環目四顧。
議師長也看了看周邊,只見大家都茫然得看着他們,而他們確實拿不出任何任何主意來。
現在可不是以前,吃穿不愁,如今吃穿對於他們而言,可是大問題,而他們卻不懂得解決這些問題。
這太尷尬了!
這時候,菩提也道:“如果當時你們能夠採納壬女的建議,也不至於如此。”
那些議師們更覺無比尷尬,是你看我,我看他,皆是搖頭嘆氣。
最終,他們還是答應了推舉壬女爲靈母。
當然不可能叫“靈王”,因爲這片大地只有一個王,就是大地之王,要想當王,只能將大地之王給幹了,常羲如今都沒有稱王,這一點大家都是有共識,一定入駐王城,纔有資格稱王,佔山爲王,在他們看來,可能就是笑話,或者不要臉的行爲,如今要叫“王”的話,那就是公然與王國對抗。
而在靈族的解釋中,靈母是一種尊稱,就跟尊師一樣,不同的是,只要是靈族,就必須得尊敬靈母。
其實就是“王”的意思。
壬女正式加冕爲王。
這一切來的都是非常突然,壬女自己都沒有想到。
而壬女加冕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取消議會,取消師長制度,這兩套制度,阻礙了王權,同時借鑑李奇的長老制度,讓那些議師充當自己幕僚,同時保留了五正三士的制度,但是卻賦予了他們權力,以前的五正三士不過服務員,沒有任何權力的。
你說有哪個靈族希望這樣嗎?
絕對沒有!
但是如今他們內憂外患,已經站在懸崖邊上,實在是沒有辦法,他們才賭壬女能夠帶領他們衝破困境,重返大地之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