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姜蠡的輕鬆,蘭陵國師子夔,可略顯忙碌。
快近午時,霧氣在陽光的照射下,逐漸消散。
十五萬仿製黃色盾牌,分三處,在聯軍陣營前;
呈魚鱗形整齊排列,若隱若現。
此刻,在蘭陵守軍陣營,東北邊角附近的一處,五萬木盾後,隱隱有人影跑動。
“報……”
“報,大王,國師,馮亭將軍傳信,他們在泉城內,遭遇數萬伏軍,請求派兵增援。”
“什麼?伏軍,軒轅橫哪來的伏軍?”
子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國師!我軍大將盡數派出,現如今,如何是好?”
蘭陵黎更是手足無措。
“報……”
子夔未來得及思考,又有飛禽軍前來傳報。
“大王,我軍東北邊角營地外,突然冒出大量軒轅軍,人數超過三萬。”
“什麼?東北營又有三萬?”
接踵而至的“意外”,讓子夔方寸大亂。
他根本沒想到——清晨十分,在營外吶喊的五萬軒轅軍,只被軒轅橫調回了兩萬。
而剩下的三萬,也就是現在,進攻蚩炎右營的軍力,其實從來沒有離開。
他們就一直藏匿在,濃霧中的木盾之後,等待機會。
他更想不到——與馮亭、孔平昌混戰的,卻是氣宗的楊明誠、楊明哲。
“是的國師,剛纔調出兵力後,我們東北營剩下只有幾千人,怕是難以抵擋,他們很快會衝破防守,請國師派兵增援。”
“國師,不是說泉城只有五萬兵力,怎麼一下子冒出這麼多,國師,趕快替本王,拿個主意纔是。”
子夔本以爲,軒轅橫帶軍與蚩炎交戰多時,正當坐收漁利。
所以,剛纔派遣出高適離的十萬應龍軍,打算以絕對優勢兵力收網,結束戰鬥。
可戰況突變,他始料未及。
現在,除去趙白圭等三人帶領的六位人馬,馮亭、孔平昌帶領的四萬人馬,剩下的十萬人馬,散落各營,無法迅速調集。
而且,如蘭陵黎所說,他手中已經無將可用。
子夔心頭一團亂麻,面對國王蘭陵黎的催促,也只能強裝鎮定。
“大王,那軒轅橫慣佈疑陣,有現在的局面也不足爲奇。但無論他冒出多少軒轅兵馬,都微不足道,只要我們緊緊抓住一處,所有的問題都可迎刃而解。”
“國師,所說的是哪一處?”
“就是戰神軒轅橫!只要軒轅橫一死,剩下的軒轅軍只能束手就擒。
請大王放寬心,就剛纔的蚩炎右軍那邊,傳出的閃光來看;
高老將軍定是用盡全力,那軒轅橫,不死也是重傷!”
就這一點,子夔,確實分析到位。
“咳咳咳……”
赤炎戰場上,波光消散處,軒轅橫單膝跪地,猛烈咳嗽。
濃稠的血漿,從口鼻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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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靠雙手緊握,插入地面的無鋒劍苦苦支撐,他可能已經倒下。
爲迎擊高適離,在連續交戰後,軒轅橫仍舊使出他絕殺之劍——無鋒弒天。
他體內的元力反噬達到頂點,可算是油盡燈枯。
自然,高適離也不好受。
從他嘴角花白鬍須上,掛滿的點點血珠,可以看出受傷不輕。
“哈哈哈,不愧是軒轅戰神,能接下老夫最強一擊。”
高適離仰天大笑,大有棋逢對手的痛快。
“不過,即便你能逃過老夫手中之槍,也是難逃一死;
老夫十萬應龍軍,已經將你重重包圍,此戰勝負已定;
何不命令你的軒轅軍,棄甲歸降,免得白白送了性命。”
“哈哈哈……”
軒轅橫強支撐着,站立身體,也是好一陣狂笑。
這笑聲,包含藐視一切的雄心,包含着,掌握全局的自信,包含着,決戰勝利的喜悅。
因爲他用自己做誘餌,吸引聯軍的計劃,終於得以實現。
“哈哈哈,應龍軍,高適離,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咳咳咳……”
軒轅橫掃視不斷集結的聯軍人馬,再次仰天狂笑。
“裂山破……”
笑聲落處,聯軍外圍響起轟然鳴響。
一柄金色大刀,橫空劈下。
山崩地裂,沙土飛揚,上千聯軍士兵成爲刀下死屍。
刀鋒過處,地面被破開幾米寬的深深溝壑。
衆人驚駭間,但見溝壑盡頭,一老將,騎着棕熊,提刀,狂奔而來。
不錯,來人正是,戰神四將之朱丹。
這也是軒轅橫計劃之一。
他讓朱丹,在泉城挑動聯軍混戰後,到此處接應。
他知道,自己要從聯軍衆多高手,特別是高適離手中,全身而退,是絕無可能。
“王爺,老將來遲了!”
朱當飛身軒轅橫旁邊,立刀橫眉。
“不遲,時間剛好。蘭陵那邊的缺口也快打開了吧!”
“一切都在按照王爺的計劃進行。”
“好,老將軍,下令撤軍。”
“軒轅全體將士聽令,向東撤離!”
朱丹用元力催動聲波,號令薄霧中,四處遊擊的兩萬軒轅軍。
本就沒有打算突圍的軒轅將士,憑藉霧氣,遊走混戰,並沒有太大損失。
聽見號令,他們從不同方位找尋突破口,快速向蘭陵軍營東北邊角地帶集結。
他們明白,那裡還有三萬戰友,很快會,或許已經,給他們打開了通道。
軒轅橫則在朱丹的護送下,騎着受傷的麒麟,從包圍殺出。
高適離、楊明昊等人,帶領幾十萬聯軍,一路追殺。
當然,蚩炎騏、蚩炎驥,在派人將戰況報送姜蠡後,帶領所有飛禽隊,也是緊追不捨。
只待大霧消散,他們就可以發揮最大的空中優勢。
“逃?向東?想逃回泉城嗎?軒轅橫你沒想到吧!泉城已經是我聯軍的囊中之物!”
姜蠡聽說軒轅橫受重傷,帶軍東撤,以爲大局已定,很是自得。
“報……軍師,泉城楊明誠長老傳信,他們以爲,在城中遇到軒轅伏軍,交戰近半個時辰才發現,對方竟然是蘭陵幾萬大軍!”
“什麼?”
“是的,軍師,是蘭陵馮亭、孔平昌帶領的蘭陵軍,他們雖然知道中了軒轅橫的計,可雙方殺得眼紅。現在又爲誰來駐守泉城,起了爭執。楊長老,派人傳信,請軍師找人,與蘭陵國師商議……”
“報……”
正此時,另一將軍士急來傳報。
“軍師,軒轅三萬人馬,出現在蘭陵軍營東北角,已經破開蘭陵封鎖!”
“報……”
還未等姜蠡緩過神,傳報接二連三。
“騏柱國派我稟告軍師,軒轅橫、朱丹帶軍,已經從蘭陵東北角突圍,逃向後山石林。”
“軒轅橫!……”
再也冷靜不下來的姜蠡,仰天高喊,以發泄心中憤懣。
手中羽扇,不經意滑落在高臺。
到此時,他才恍然大悟。
這一切,都在軒轅橫的算計中。
圍困近兩月,眼見大功告成,卻讓軒轅橫輕易突圍逃脫,姜蠡豈能心甘。
“你回去,傳令六位柱國,務必截殺軒轅橫,決不能讓他逃過此劫。”
“你也快回泉城,轉告泉城的兩位長老,請他速速帶兵追擊軒轅橫,本軍師保證,只要軒轅橫一死,泉城必定是他們氣宗的,快去!”
“來人!傳話給蘭陵子夔,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勝敗在此一舉,我蚩炎已經全軍出動,在石林截殺軒轅橫,何去何從,請他蘭陵國師自己斟酌!”
“兩位柱國聽令!調集剩餘人馬,全線追擊,決不能讓軒轅橫逃脫。”
姜蠡早已怒氣攻心,急速下達軍令。
“軍師,全軍出營乃兵家大忌,萬一濮水那邊……”
“柱國不必多言!現在大霧尚未消散,濮水豈敢貿然出兵,他們只會死守。你們只管依令行事,給我留下五千人調度即可。”
······
比姜蠡更氣惱的,自然是蘭陵國師子夔。
他已然覺察到,事態的嚴重。
在未接到姜蠡通知前,他早已召集五萬蘭陵軍,奔赴石林。
軍中只留下五萬人馬,由高擎,暫時領軍,護衛蘭陵黎。
至此。
五十多萬聯軍,從四面八方,匯聚至石林。
他們唯一的目標,圍殺軒轅橫。
正午時分。
濮水城門口,魏源帶領的十幾萬軒轅軍,浩浩蕩蕩,快速趕往泉城。
濮水主帥大營,軒轅星獨坐在地圖前,整整一個上午。
“石林?即便有石林的地利,爹爹你又如何對付聯軍六十萬大軍呀?”
軒轅星苦思冥想,依舊不得其解。
他再次打開,父親留下的紅色錦囊,希望從中早到線索。
摺紙上書寫——照顧好自己,保護好孃親和妹妹。
“照顧好自己!保護好孃親和妹妹!……”
軒轅星心中反覆默唸,這兩句話。
“爹爹爲什麼要給我,留這兩句話呢?我當然會保護好孃親……”
“孃親!哎呀,原來孃親根本沒有回國都!”
軒轅星似有所發現,猛然驚呼。
“孃親是到石林設伏,爲掩人耳目,才故意說身體不適要回郢都。”
“對,就是這樣,爹爹是要防着軍中的奸細。”
“而孃親離開時,裝滿幾大車的酒罈,裡面裝的應該也不是酒!很可能······
很可能就是火油!”
聰明的軒轅星,大腦飛速轉動。
打破瓶頸後,一切都變得,格外通透。
“所以爹爹。不只是要火燒聯軍軍營,還要火燒石林,所以,爹爹必須置之死地,用自己做誘餌……”
“死地……死……照顧好自己,保護好孃親和妹妹……”
軒轅星想到此處,內心劇烈顫抖。
他被一種,莫名的驚駭與恐慌,所籠罩。
“不,爹爹絕不會死,星兒不會讓爹爹死!”
軒轅星不敢再多想,他施展“幻影流光”之“逐風”,飛奔至城門口。
他想告訴魏源,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可爲時已晚,大軍,早已不見了蹤影。
那種無能爲力的自責,那種束手無策的內疚,那種坐以待斃恐懼,撕裂着一顆幼小的心靈。
“爹爹,孃親,星兒已經十歲,不再是小孩子了,保護軒轅也是星兒的責任,星兒不能只是躲在濮水城,讓你們獨自面對幾十萬聯軍!”
軒轅星心中,強烈地吶喊。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擦乾眼角的淚滴,轉身飛步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