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剛醒來的人喊餓,一般是告訴周圍人自己餓了,請求幫忙的意思。
但這個被卞若萱撈上來的人卻不一樣,她喊餓的意思反而更像招呼大家一聲,她餓了要開動了。
覃萬里的疑問她並未回答,但那個眼神,完全像在疑惑她怎麼問了這麼個蠢問題一樣。
一人一獸還未從覃萬里居然還能被人看見的驚訝中反應過來,這個來歷不明的,修爲高過她倆讓她倆起不了什麼反抗之力的女修,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讓卞若萱那鍋魚湯到了她手裡。
下一瞬,一鍋子的魚湯就被她連鍋端了,那個架勢,卞若萱甚至有點爲自己的鍋擔憂。
喝完一鍋湯自然不算什麼,嚇人的是她吃飯的架勢,一人一獸揹着她用神魂在默默交流:“她嚥了嗎?我怎麼感覺她喉嚨都沒動一下?”
“若萱你煮的是魚吧,吃魚不吐刺真的不會卡住嗎?”
女修的眼神再次對準了一人一獸,覃萬里下意識往卞若萱後面一躲:“我不能吃的,真的不能吃的,不我我不能吃的。”
但這人好像並不是這個目的:“兩個小朋友,當面不要說人壞話。”
說完,也不看兩人什麼反應,離了樹枝往綿冥江上游去了。
也不知這人使了什麼手段,整片江面附近這麼多人,居然沒一個注意到她的。
這人回來以後只問了卞若萱一句話:“有內火吧,借個火。”
對於大佬的要求,就算是沒有她也要答個有,卞若萱果斷點了點頭。
光說不練假把式,不光用言語肯定,卞若萱還狗腿的直接放出了她的內火。
大佬好像是挺嫌棄她的內火,但苦於沒有更好的選擇只能將就的樣子:“這麼點大?你們年輕人像火焰一樣的朝氣呢激情呢?這就是你的激情?”
卞若萱沒反駁,默默放出了她這階段能放出的最多的內火。
說實話,這種感覺並不好受,跟抽乾她一樣,而且大佬好像還是有些不滿意,但卻不再提要求了。
卞若萱頗爲遺憾,她原本想的是,這大佬要是再嫌她火小,她就只能婉言相勸,求大佬另請高明瞭。
她看不透修爲的人看她是什麼水平她還能不知道麼,無外乎菜和弱兩種唄。
但是,大佬居然就這麼將就了,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內火大小勉強達到了大佬的要求,隨後大佬就取出了一塊巨大的魚肉,往她的手上的內火上一放,直接開始烤魚了。
卞若萱刻制自己內心想要吐槽的慾望,沉默地維持她手上內火的大小,並且努力讓這魚能夠均勻受熱。
直覺也好錯覺也罷,她總覺得她要是把這塊四尺寬四尺長二尺厚的魚肉烤焦了,這魚肉的下場啊可能就是她的下場了。
這魚肉上甚至還殘留被切割的痕跡,風系法術的餘波之強烈,甚至讓她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膚都產生了被什麼東西割破的錯覺。
卞若萱原本是專注給大佬烤魚的,但大佬這個魚似乎有點不同尋常,正常魚肉在她的內火全力炙烤下,最多三息就會有變色反應,但她這都烤了多久了,這魚肉看起來還跟生的一樣。
她難道連個魚肉都對付不了嗎?卞若萱也被激起了火氣,大概怒火對火屬性相關都是有加成的,她手中的內火火勢居然成功漲了三分,神奇到她自己都有點不信。
增大後的內火也沒能讓這魚肉屈服,卞若萱大概用了烤正常魚肉二十倍的時間,才讓眼前這塊巨型魚肉看起來像是熟了。
大佬的這塊魚肉果然不是正常品種,外表看上去是一塊紋路正常的魚肉,但大佬的吃法居然是直接趁熱在魚肉上咬了個口子,然後卞若萱就發現這魚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塌陷,最後只剩外面一層皮了。
這層皮大佬也沒浪費,全都塞進了自己的肚子。
這魚肉卞若萱連把它弄熟都費了這麼大勁,當中蘊含的能量就可想而知了,但是,大佬一連吃了七塊差不多大的,居然還有些意猶未盡。
看這架勢,這肉應該是大佬從同一條魚上剔下來的,紋路甚至還對得上。她都有點難以想象,那個倒黴地被大佬逮了的魚到底本體有多大。
到最後卞若萱的內心毫無波動只剩麻木,她只想大佬能快點吃完,然後她就能撤了手裡的內火,往樹杈上一躺,好好睡覺了。
二振以後回覆能力確實不錯,只是初時放出內火的時候有些不適應這個消耗,後來收支完全能夠做到平衡。
但是,這也讓她失去了個用靈力不夠而拒絕爲大佬辦事的藉口,於是她這一下午啥也沒幹,淨給大佬烤魚了。
吃完了魚,大佬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往她旁邊一坐,也不知道在想寫什麼。
之前只是和覃萬里說了個悄悄話,腦內交流都能被大佬察覺,殘酷的現實讓她只能放棄和覃萬里商量對策的念頭。
她以爲她已經夠慫了,覃萬里居然比她還要慫,早在大佬吃第一塊魚肉的時候就縮進了她的內襟,也不知是睡着了還是別的什麼,反正是再沒出來露過頭了。
仔細想來也沒毛病,青出於藍勝於藍,妖獸更比主人慫。
大佬一直沒說話,卞若萱也不能因爲大佬在她旁邊一坐就什麼都不幹了,現在也已經傍晚了,她也該吃飯了。
中午那鍋魚湯被大佬吃了,她原本就沒怎麼吃飽,再加上下午消耗也不小,這會兒她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餘光瞟了大佬一眼,發現大佬完全沒有看她的慾望後,卞若萱也大着膽子只當大佬不存在,自顧自地幹起了自己事情了。
她也沒準備費心思再想菜單,再把中午剩的半邊妖禽給烤了,再補一條中午沒吃着的魚,因爲這會兒比較餓,所以就選條比較大的。
計劃好後,卞若萱便開始了處理食材,手裡的魚剛開了個膛取了個內臟,還沒來得及去鱗,她面前就出現了個大傢伙。
仔細一看才發現,這是大佬之前吃的魚肉,雖然看起來大小和之前一樣,但卻已經被均分成了一百二十八塊。
不解的看像大佬,大佬接收到她的目光,也隨意地給她解釋了一下:“給你的報酬。”
隨後大佬掃了她一眼:“你的修爲,一次吃半塊差不多了。”
大佬說什麼就是什麼,卞若萱先把面前的東西全都收好,最後留了一塊在外面,準備按大佬的指示切兩半。
這東西她原本想的是自己和覃萬里分的,但覃萬里大概是真的睡着了,叫了幾聲都沒有反應,所以她也只能自己想辦法吧這東西剖成兩半了。
之前她用內火都用了那麼長時間才烤熟,總覺得這魚肉應該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讓他剖成兩半的。
再次惋惜自己的那杆靈槍不在後,卞若萱只能用自己的長槍試試了。
雖然從密宗搜刮了不少法器靈器,裡面肯定有比她現在用的這杆長槍鋒利的,但是,那些法器靈器她都沒喲煉化過,拿到手裡只能當個普通菜刀用,單純用腕力臂力切肉,沒辦法用靈力來輔助。
所以,還是用回她這杆長槍吧。
先將長槍洗淨,卞若萱鄭重其事的往槍尖上疊了六個小庚金術,這已經是她目前能在同一部位疊加的小庚金術的極限了。
但是,她依然覺得不太保險,又從儲物袋裡取出了一沓沒賣出去的極品小庚金符,也是還好沒賣出去,不然她這會兒想用都只能現畫了。
由於對符籙的使用更加熟悉,卞若萱這次往上面一次性用了十張小庚金符,這才覺得稍微鬆了口氣。
左手握住長槍,卞若萱下意識用上了之前槍法中的一招,往面前的魚肉裡一紮。
槍尖像是碰到了什麼極有韌性的東西的阻礙,只進去了一半,隨後就卡住了。
等她想移動一下在魚肉中的槍尖的位置時,卻發現她現在居然已經拿這槍尖沒辦法了。
這就很尷尬了,卞若萱左右擺弄無果後,只能硬着頭皮全力使用了移槍法。
槍是勉強拔出來了,她被這個衝擊力弄得往後一仰,要不是之前在自己的腰上綁了跟木藤,她這會兒應該是又掉水裡了。
這東西難解決的程度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料,這時候也顧不得其他了,既然大佬把這東西給了她,肯定也不介意幫她剁得更細緻一點。
正當卞若萱後者臉皮準備求助大佬時,回頭卻發現大佬神情飄忽,看起來像是陷入了類似物我兩忘的境界了。
給她雙份的膽子,她也不敢去打擾這種狀態的大佬,所以這塊難搞的魚肉,還是隻能由她自己來解決了。
思來想去,她也只能採用笨辦法了,一槍刺進去,然後再用移槍法拔出來。
這方案剛在她腦海中浮現,她就覺得有哪裡不對。
她爲什麼要用自己的力量把槍刺進去?進去出來都用槍法難道不會更快嗎?
發現自己又犯蠢了的卞若萱默默唾棄了一下自己的思想僵化,隨後投入到了和這魚肉的戰鬥中。
等她好不容易把這魚肉分成了兩半,又已經是一刻鐘過去了。這會兒她已經沒有任何雜念,滿心滿念都只剩了個餓字。
急慌慌地把魚肉烤熟,也顧不得燙了,學着大佬的樣子,在魚肉表面咬了個口子,將內裡的汁液吸進口內後,再將表層的魚肉一點不剩地吃完。
吃完以後,卞若萱覺得自己之前砍魚肉還是白費功夫了,大佬完全低估了她的胃口,她現在也就是個五分飽,另外一半她能完全吃下的。
又把之前好不容易被她分割的另外一半烤熟吃下後,卞若萱往身後樹幹上一靠,半癱着打了個飽嗝。
不得不說,大佬給她的這魚肉絕對是精品。
雖然被內火烤了這麼久,但入口以後卻一點都不燙,反而是那種類似靈力流入體內的溫熱感。
從口感來說,應該是目前她吃過的所有食材裡最好的,從當中蘊含的能量來看,應該也是的。
這魚肉雖然蘊含大量靈氣,但入口後分散速度並不劇烈,是以一種比較平緩的速度在她體內緩慢流動的。
稍微歇了歇,卞若萱在樹杈上盤膝,直接進入了入定狀態。
大佬給的好東西不能浪費,她得好好消化消化。
醒來後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了,此刻彎月當空,天上亦有繁星點點,江面入夜後趨於平靜,影影綽綽映照出天空中的景象。
都說美景能讓人開悟,卞若萱現在還真是認可了這個說法,雖然她也說不出自己悟道什麼,但那一瞬間的感覺是騙不了人的。
出來多走一走看一看還會有這個效果嗎,往魚鉤上掛了快臨時烤熟的妖禽肉,魚鉤一甩,凝視着江面的卞若萱若有所思。
大概晚上大洄游的魚胃口又和白天不一樣了,卞若萱這次釣魚依然是沒有收穫。
不過她卻並不在意,反而取出了符紙符筆,以及不少剛在水中捕獲的妖獸,取了點各式各樣的血液,準備進行實驗了。
她這次要實驗的不是火金木中的任何一種,而是水系的小云雨符。
小云雨符她以前也畫過不少次了,符文符液熟得很,而且因爲這東西的銷量問題,能算是她在低階符籙中最瞭解的一種。
所以,雖然她現在已經沒有了水屬性的靈根,但因爲綿冥江而有了靈感的她,從這個符籙開始動手,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對的。
在她現有的記憶裡,只有中規中矩地按照前人經驗繪製符籙,沒有關於自己所得的任何借鑑。
唯一能夠給她提供參考的,是密宗前輩給她的玉簡,以及她偶然發現的那本前輩改良火球符的手札。
也就是說,她現在是真正意義上的,進行屬於自己的符道上的第一次嘗試。
她並不想從簡單的道路走起,在她的瞭解裡,大部分人最初進行自己的常識都只是改變符液的配比,大膽一點的便是改變符液的材料,少有一開始就對符文動手的。
但按她從那本火球符中瞭解到的經驗來看,符液符文甚至還得算上繪製手法,其實都是一個整體,在前人不斷實驗的過程中,基本達到了最契合的程度。
與其只從其中一方下手,做出個不如原本的成果,算作自己的東西,不如一開始就走出自己的路上,把三個全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