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腦部連接的脊柱到每一處毛細血管,暴戾人格源源不斷填充細胞,形成全新的細胞記憶。
一個接一個的神經元被相繼激活,片刻之後因爲腎上腺素的增加,周身肌膚開始涌起雞皮疙瘩。特別是在脊柱那一塊,從天靈蓋至尾椎骨劈啪作響,寒意十足。
血液翻騰,來回激盪,如同海浪衝刷血管。
細胞內核的正負電離子急速旋轉,組成細胞的蛋白質、核糖核酸、生物酶、電解質和水在正負電離子的作用重新分解組合。
細胞內核劇烈震盪神經末梢,漸漸引起全身共鳴,宋保軍不自禁的顫抖起來。
“嘿嘿,恆哥快看,這小赤佬正發抖呢!”狗頭軍師哈哈大笑:“他怕了,哈哈,他怕了!知道鋼鐵天團的厲害了吧?”
蘇林恆撇嘴道:“孬種!你要真的硬到底了我還佩服你那麼幾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狗頭軍師擺出足球守門員開大腳的架勢對正宋保軍的小肚子狠狠來了一腳,砰的一聲震響,聲勢驚人。若是平時這一腳足可叫人暫時失去意識。但現在的宋保軍紋絲不動,緊緊閉住雙目。
“喂!不要裝死啊,別以爲這樣我就不打你!”
另一個成員有些擔憂的說:“踢得那麼猛,你以爲不要緊的啊?別是把人踢暈過了吧!萬一落下什麼毛病那可不好說啊!”
蘇林恆沒想把事情鬧大,聞言暗自忐忑,臉上強自鎮靜道:“你去看看。”
狗頭軍師依言俯下身子去探宋保軍的鼻息,感覺手指有熱氣,不禁鬆了一口氣說:“恆哥,他沒事呢,可能有點痛吧。我想這一腳足夠讓他畢生難忘了。”
宋保軍的眼睛突然睜開,瞳仁迸射出一道妖豔的光芒。
狗頭軍師嚇了一跳,險些摔倒,叫道:“果然是裝死,我們繼續抽他!”就要擡腳往他身上跺去。
宋保軍用手一格,狗頭軍師的皮靴壓在他手肘處不能寸進。
“嘿,小赤佬……”
話音剛落,宋保軍伸手抓住鎖住自行車輪胎的鐵鏈用力一揮。
長達四米、重達四五十斤的鐵鏈竟被凌空揮了起來,互相死扣的鐵環劇烈撞擊,在半空中發出“索拉”一聲沉悶的音爆,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響。
鐵鏈末梢彷彿擊碎長空的雷霆,呼的折返回來,暴烈無比的抽打中狗頭軍師左肋。
那傢伙便如斷線的風箏飛出七八米遠,嘴巴兀自往外噴血,血液在半空中飛濺,劃出優美耀眼的痕跡。然後他一頭栽倒在地,雙手雙腳抽搐不停,脣邊紅色的血花和白色的泡沫混成一團。
目睹這一幕,所有人全部陷入呆滯的狀態。
鐵鏈粗如雞蛋,烏沉沉的,長長一串非常沉重,就算雙手擡起來也十分吃力,更不用說抓在手裡揮舞。
宋保軍輕輕站直身軀,清冷的月光從空中灑落照在他的臉上,只見輪廓分明,一半是光亮一半掩藏在黑暗中,充滿了憂鬱詩人悲天憫人的色彩。左臉一處傷口,身上全是泥塵、草渣和腳印,衣襟還留有黃膽苦水的痕跡,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偏偏他右手的一根鐵鏈剛剛揮出雷霆一擊,打得狗頭軍師像狗一樣,對比反差之強烈,令人無法思考。
“****!”蘇林恆只能用一句口頭禪形容自己當下的心情。
又是“索拉”一聲音爆,宋保軍再次揮出鐵鏈,夾帶凌厲的風聲,呼嘯着向最近一名鋼鐵天團成員抽打過去。
那名成員感覺到颳起的風一下吹翻額前劉海,可以想象那速度快到何等程度,鼻端傳來一股鐵鏽味。倉促之間來不及閃躲,急忙舉手相格。
“咔嚓!”
左手前臂當場折斷,質量上乘的皮衣袖子如同紙片般破碎,劇烈的衝擊力帶着他反方向飛起,狠狠撞翻另外兩名同學,三個人同時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倒塌,滾地葫蘆似的在草地上滴溜溜滾出五六米開外。
蘇林恆急劇跳動的心臟幾乎蹦出胸腔!
只兩次出手便打殘了四個人!
宋保軍用力過猛,導致右臂脫臼,額前冷汗涔涔而下,急忙換左手抓住鐵鏈,右手軟綿綿的搭下。
剩下四個人看出他的虛弱,可是誰也不敢上前一步,就那麼直愣愣站着,甚至忘了逃跑。先前那兩下震碎了所有人的膽子。
“還有誰?”宋保軍淡淡掃了衆人一眼。
一個名叫高季輝的成員手足無措,囁嚅着應道:“沒、沒有……”
“你們幾個廢人!以爲人多勢衆就可以仗勢欺人。你們根本沒有哪怕一分尊嚴是由自己親手掙來的!倚仗家庭的權勢背景胡作非爲,就算是考上這所大學,也不過依靠家庭的關係!”
宋保軍猛然大聲吼道:“你們只不過是一羣欺軟怕硬的廢物!蘇林恆,如果你不是生在蘇家,只會像我一樣,人人都可以在你臉上扇耳光!你什麼都不會!只會花錢賣弄瀟灑!一坨屎都比你有用處!八個人偷襲我一個?來啊,誰不怕死就過來試試?”
蘇林恆面孔蒼白,不敢吭聲。
宋保軍又道:“我看你們努力表演機械舞,也算是有幾分上進心的,沒想到本性如此,玩不過別人偏偏還輸不起!你算什麼東西!以後不準站在老子面子說話,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痛快淋漓的罵完,微微喘了口氣,轉身撐起自行車要走。
那位叫做高季輝的男生連忙搶上前幾步,拾起宋保軍掉在草坪上、被遺忘的手機,惶恐中又帶着一點討好的表情說:“宋、同學,你、你的手機……”
“呵呵。”宋保軍冷笑一聲,看了那男生一眼,伸手接過揣進褲兜裡,再將鐵鏈纏繞在車頭上,單手把着車子晃晃悠悠走了。
蘇林恆等人呆了半晌,方纔記起狗頭軍師還在抽搐,急忙撥電話叫了救護車。
到了醫院大家才知道狗頭軍師的傷勢有多嚴重,左肋六根肋骨全部折斷,其中三根粉碎性骨折,左邊肺葉破裂。送進急救手術室醫生立即下了病危通知書。
另一名同學左手骨折,輕微腦震盪,其餘兩人均有不同的擦傷。
這麼大的事情哪是蘇林恆控制得了的?偏偏又不敢報警,急忙向家裡求助,只說幾個同學一起玩鬧,同時從二樓摔下來。狗頭軍師墊在下面,左肋壓中一塊石頭。
幾個人串通好了,謊話倒也編得圓滿。校方從來就不願事情鬧大,比較認可他們的說法,沒有去追查。
蘇林恆的叔叔蘇成濡趕到醫院把這惹是生非的臭小子狠狠罵了一頓,最後面向狗頭軍師幾個傷者的家屬表示願意擔負醫藥費,再加上保險公司的理賠,總算平緩了家屬的情緒。直到第二天狗頭軍師度過危險期從昏迷中醒來,這事情才勉強掀過一頁。
……
宋保軍當晚強撐着回到宿舍,全身虛脫,無法動彈,軟綿綿躺牀上睡下。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也沒能去理會。這個夜晚宋保軍噩夢不斷,只覺很不好受。
早上醒來卻又對噩夢的內容全然忘記,只是發現肩膀腫了。原來昨晚脫臼的關節還沒來得及接回去。
“軍哥,你還好嗎?昨晚彈完鋼琴怎麼一聲不吭就走,幾乎所有人都在找你。”宿舍其他幾個同學已經起牀,譚慶凱正對着穿衣鏡試衣服。林夢仙給他買了一件橘紅色條紋的po衫,穿起來很文藝。
宋保軍慢慢支起身子,苦笑道:“事倒沒有,就是胳膊快斷了。”
“哎!軍哥你沒事吧?好端端怎麼會弄成這樣?”
宋保軍痛苦之中也不忘吹噓:“爲了演繹莫扎特生命中最後的靈魂音樂,我用盡全身所有力量去彈奏,導致肩膀關節脫臼,總算沒辜負現場觀衆的期望。”
“彈琴也能彈到關節脫臼,軍哥勇於爲藝術獻身的精神令我輩所不能及也。不過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譚慶凱照例拍上一通馬屁。
“我都說了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走路不穩被碰了一下。”宋保軍罵道:“愣着幹嘛?還不快扶住我。”
譚慶凱這才和郭俊一起把軍哥送去醫務室。接好關節用了些藥,臉上貼一塊創可貼,基本沒什麼大礙。醫生看他虛弱,給開了一瓶吊針。
醫務室還有幾個感冒的學生,拿了藥就走了。
“阿凱,你們兩個先回教室上課吧。”
“軍哥忘了?今天週末,不用上課。”
“那你們該幹嘛幹嘛去吧,不用留在這裡煩我了。”
只剩宋保軍一個人孤零零看着藥水一滴一滴落下。
打開手機一看,一百多個未接來電,自己先嚇了一跳。光是柳細月那瘋婆子就打了三十多次,塗芬打了十多次,有兩次是葉淨淳打的。另外還有很多譚慶凱等宅男兄弟會人員及其他陌生來電。
打電話給班主任楊開明請假,不想楊開明對着電話劈頭就罵:“宋保軍你搞什麼名堂!昨天晚上彈完琴你跑去哪了?韋副校長還有音樂學院的院長都管我要人,偏偏找你不着!”
“楊老師,你知道藝術表演這東西很講究情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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