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一隻手就朝着陸白雪的臉摸了過來。
陸白雪早就有所預料了,側首就避開了伸過來的那隻手,眯了眯眼睛,眸中帶了點迷醉的水光瀲灩,看起來就彷彿是在刻意勾引一樣,惹的面前的這個男人不由得就身上熱氣躁動,想要把她給拉過來。
“有病麼?”
陸白雪轉了轉身,朝着另外一邊走了過去。
這兩個小混混就這樣,被完全無視了。
但是,已經到嘴邊的獵物,又怎麼可能就這麼就放走呢!
他們一前一後,這次攔下了陸白雪,直接就把她的胳膊給抓住了。
“你們要幹什麼!”
陸白雪驚疑的大叫起來,揮舞着自己的手臂,想要從兩人的桎梏之中掙脫出來,卻被兩人抓的更緊,甚至都已經護到了自己的懷中。
一人已經在路邊打開了車門,就要將陸白雪給塞進去。
陸白雪狠狠地揚手給了其中一個人一個巴掌,“滾!”
這人咬了咬牙,臉已經是被扇的偏向了一邊,呵呵了一聲,“性子野,夠辣。”
另外一人也說:“這種女人玩兒起來才帶勁。”
陸白雪本來就喝了酒,腦子有些昏沉,體力抵不過兩個男人的桎梏,被塞進了車裡,就在車門被關上的時候,她伸出手來擋了一下,車門直接砸在了她的手指上。
疼痛從手指傳遞了過來,痛的她掉了眼淚。
這種眼淚不受控制,完全是被疼痛的神經線所控制的。
只是,這樣的疼痛,也叫陸白雪腦子裡面那麼一丁點殘存的醉意,也被疼痛一下給驅散了,整個人都顫了一下,膝蓋就去低車門。
外面站着的混混低聲罵罵咧咧的一句,身後卻有一隻手,握住了他的肩膀。
他以爲是同伴,但是眼角的餘光已經落在了另外一側,他的同伴分明是站在那邊,那這個人……
他有點狐疑的轉頭看了過來。
身後站着一個男人,身材頎長,他還沒來得及看清臉,這人的拳頭就倏然而至,猛地砸了過來。
“嗷!”
一聲哀嚎。
這人被打的一個踉蹌,沿着車身,緩慢的跌倒下來,土湯愛地上,一動不動,捂着臉哀嚎,擡手摸了一下嘴角,一片紅腫。
陸白雪也就趁着這個時候,打開了車門,從裡面跌跌撞撞的出來。
杜墨淳趕忙向前一步,將女人踉蹌的身子扶住,讓她靠在自己的懷中,“你怎麼樣?”
看起來沒有什麼。
一張小臉除了有些蒼白之外,髮絲微微散亂,身上的衣服完好。
杜墨淳去拉陸白雪的手,可是,手指還沒有碰到的時候,陸白雪就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氣。
“疼……”
女人的嗓音輕而低柔,杜墨淳低頭去看她的手,才發現手指竟然紅腫着。
“怎麼回事?”他的眼神一下就暗了下來,再度擡起頭來,看着那兩個混混模樣的男人,眼神凌厲如刀子,“你們做的?”
這兩個混混還沒有看出來杜墨淳究竟是有什麼本事,一人莫名其妙的就這樣捱了一拳,肯定是要打回來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這女的你也看上了?但是好歹也是要有先來後到的吧。”
他們到都是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看起來倒是比普通的那些混混更加俊朗眉清目秀,只是還不是淪落到和他們一樣在大街上尋思着劫色之中事情。
杜墨淳眼神裡閃過一抹狠辣的光,忽然猛地就擡起腳來,朝着在前面站着的那個混混一腳踹了過去。
“啊!”
杜墨淳這一腳,出腳迅速又猛,一下就將前面的人給踹翻了。
混混的一顆牙齒都已經活絡鬆動了。
杜墨淳一步一步走過來,身上帶着一股踩着紅色血腥的煞氣,皮靴踩在地上,繼而踩在了這人的小腿骨上。
“你、你想要幹什麼?”
這人捂着半邊紅腫的臉,看着杜墨淳,語氣之中有驚懼,呼吸都彷彿已經被扼住了一樣。
這個男人給人的感覺太可怕了。
另外一個混混看到這副場景,已經是受不了,轉身就跑沒了人。
“這是我的女人。”
杜墨淳一字一頓,十分清晰的說出來了這幾個字。
清晰的字,就好似是尖利的刀刃一樣,一下一下,穿透了這個昏昏的耳膜,好漢不吃眼前虧,現在他肯定是鬥不過這個男人的,索性便直接跪倒在地上磕頭認錯。
“好漢饒命,小人有眼無珠,我錯了……”
只是,對於陸白雪來說,剛纔從杜墨淳口中吐出的那六個字,就已經彷彿是裹挾了雷霆萬鈞,鑽進了她的心裡。
她……是他的女人麼?
他的內心,真的是這樣認爲的麼?
心一點一點變得柔軟了下來,就連看着背對着她的杜墨淳冷硬的後腦,也覺得心思安定。
如果是往常,遇上這種時候,肯定是要直接廢掉這人的兩隻手的。
可是現在,當着陸白雪的面,他並不想要自己的形象徹底黑化,變成一個十惡不赦的惡魔一樣的人,便揮了揮手,厭惡的說:“滾吧,別叫我再看見你,再見你一次,就沒有今天這麼簡單了。”
這男人一聽,轉頭連滾帶爬的跑走了。
杜墨淳站起身來,再轉身看向站在一旁的陸白雪,竟然有幾分慌亂。
他走過來,皺着眉看着陸白雪紅腫的手指,“走吧,先去醫院。”
“不用,不嚴重。”陸白雪直接就拒絕了。
杜墨淳也沒有強求,說:“好,那我們回去,回去有醫藥箱。”
放着現成的一個醫生,這麼一點皮外傷,根本也用不着去醫院。
他拉着陸白雪的手,朝着路邊的出租車走了過去。
這一次,陸白雪並沒有掙脫他的手,十分順從的跟在後面,上了一輛出租車,聽着杜墨淳報出的是他家裡公寓的地址。
陸白雪低着頭,撐着太陽穴。
杜墨淳看見了陸白雪眸中的神色,便叫她靠過來,幫她揉了揉太陽穴。
陸白雪的後背猛然僵了一下,就這麼僵着身子,任由杜墨淳給自己按摩了一會兒太陽穴。
到了。
杜墨淳這裡,醫藥箱裡面應有盡有。
都是當時陸白雪在的時候,特別準備的東西。
杜墨淳捧着陸白雪的手,他的眉心皺的都已經快要能夾死一隻蒼蠅了。
先用酒精輕輕地擦拭了一遍,然後就拿起來裡面的一盒藥膏,在她的手指上一根一根的抹了一遍。
清涼的薄荷的感覺,絲絲入扣的滲透了自己的皮膚。
陸白雪剛纔路上,酒意就已經散了,現在盯着杜墨淳捧着自己的手,就彷彿是一本正經的捧在自己的手掌心中的感覺,更加內心有了一絲隱隱約約的動容的感覺。
可是,大腦卻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剛纔在酒吧的包廂裡面,慕筱筱朝着他含羞帶怯的笑的那一幕,就如同是一盆冷水,一下就從頭頂澆了下來,透心涼,將她剛剛內心升騰起來的那些旖旎的心思,全都給壓了下來,想要把手從男人的手中抽出來。
抽了兩次,杜墨淳明顯並不放開,她也沒有再繼續抽了,索性作罷了。
“你……是爲什麼要改行學心理學的?”
杜墨淳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當年,她和陸白雪是同一個血緣的師兄妹,也正是因爲在一起出活動,被導師留在實驗室裡面,也就才認識了,發展到戀愛的。
這次,陸白雪頂着的是心理精神學博士的名號回來,他雖然內心有一些疑慮,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陸白雪的手一下就顫了一下。
她的呼吸都顯得急促了一些,整個人都好似是緊繃的弦,就因爲杜墨淳的這個問題,一下繃緊了。
陸白雪心裡知道,肯定剛纔在包廂裡面,喬莫晚已經把自己的話告訴了他了。
“嗯。”
淡淡的,縹緲虛無的一個字,承認了杜墨淳口中的問題。
杜墨淳心裡被觸動,猛地擡手就將陸白雪給摟在了自己的懷中。
陸白雪的面龐猛地壓在他身上的外套大衣上,能嗅到他身上那種慘淡的煙氣和酒氣,淡淡的,從容不迫的鑽入她的鼻腔之中,讓她起了一絲絲貪戀之情。
過了許久,她才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張開自己的雙臂摟住了杜墨淳的腰。
終歸還是捨不得啊。
女人就是這樣。
有時候,說起來狠毒的女人,卻都不如男人的狠辣。
男人的心是硬的,是冷的,是可以在上一秒對你你儂我儂,而下一秒就因爲自己無法紓解的慾望,轉身投到另外一個女人的懷中去了。
這種事情,屢見不鮮。
這一晚,杜墨淳沒有要她。
兩人洗浴過後,就在牀上相擁而眠,抱着彼此,汲取着對方身上的溫暖,呼吸相融。
………………
而另一邊。
醫院裡面,深夜,已經是過了大半的時間。
幾個醫生和主任,大過年,連夜就被一個電話從溫暖的被窩臉給掀了出來,出大事了,沈小少爺來醫院了!
他們也都是清清楚楚的知道沈景的身份的。
這一傢俬人醫院,其實有一般的股份,都是握在盛世的手裡的。
既然是上頭的大股東,自然也都是不敢得罪的,就都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用院長的話來說,就是別說是過年,就算是地震,也得趕過來。
只是,衆人卻都沒有想到的是,沈景小少爺,竟然坐在的是……婦產科的診室內。
他的眼光,落在電腦上,電腦屏幕上面的光線,在他的臉上,從上而下的劃過,一片慘白色。
幾個人戰戰兢兢的站在門口,也不敢多說什麼,大氣不敢出。
其中有一個醫生實在是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便藉口去洗手間,出去了一趟,主任也跟了出來。
“沈七少是在幹什麼?”
“查病例。”
婦科主任也是很無奈。
這位小少爺大半夜的過來,就直接叫她開電腦,輸入了她的工作號和密碼,查病例,然後就不吭聲了。
“主任,七少叫人了。”
主任一聽,轉身就折返了回去,也不敢有半分的耽擱。
沈景眯着眼睛看着婦科主任走過來,手指關節輕釦了兩下電腦屏幕,已經用鼠標,將病歷單姓名一攔給圈住了。
“這人,是誰看的?”
主任急忙看了一眼,看見了右下角的醫生簽名,也不等沈景說什麼,本着就是能討好就討好,能主動就主動,轉身就吩咐了身後的人,叫人先去叫人過來。
因爲沈景的到來,一些科室的主治醫生都已經到醫院這邊來待命了,很快,方醫生就趕了過來。
沈景沒有擡頭,視線仍然鎖着電腦屏幕。
主任急忙問:“這個……餘梅梅,你是主治醫生?”
“是的。”
沈景聽見這兩個字,才猛地擡起頭來,“你怎麼這麼肯定?”
一般人,也是要回想一下,甚至是看看名字,想想時間和對照。
“是因爲……”她現在還是如實說吧,要不然說不定這一關自己都過不去了,“是因爲在檢查過後,陸醫生……當時剛好是在婦產科幫忙,過來問了問情況,來找我要走了病歷資料,所以我記的清楚。”
她說完,急忙就跟婦科主任道歉,“對不起主任,我……知道醫院的保密協議,但是……”
主任擺了擺手,示意她住口。
要是說所謂的保密協定,那她把病歷資料直接就給沈景看,也不是違背了麼,現在也就不說什麼了。
“哪個陸醫生?”沈景心思已經靈泛的動了動。
“陸白雪。”
她在心裡默默地念了一聲對不起了陸醫生。
沈景擡眸,眼神已經沒有剛纔那樣冷了,但是這種看人的目光還是叫人感覺到心悸。
方醫生覺得真的是奇怪,自己的兒子女兒都已經是比面前坐着的這個男人要大了,可是,給人的感覺卻是完全不同的。
“你還記得她的樣子麼?”
“記得。”
沈景翻出了自己的手機裡面的照片。
其中,就有餘梅梅的照片,還是他硬是給餘梅梅要來的。
“是她麼?”
方醫生的目光落在手機屏幕上的照片,下意識的就搖了搖頭,“不是她懷孕了,當時我記得清楚,是有兩個女孩子過來,這個女孩子是陪着餘梅梅來孕檢的。”
這句話,說的輕巧,卻好似是一石激起了千層浪!
沈景猛地就站起了身,朝着外面猛地跑了出去。
“沈七少!”
主任在後面叫了沈景一聲,可是,沈景卻罔若未聞一樣,已經在走廊上飛快的奔過,上了電梯。
沈景連夜就掉出了餘梅梅的家裡資料,查到了她住在哪裡。
當沈景看着自己手中的這份資料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自己最開始追餘梅梅,也不過是因爲興趣。
因爲他沈七少,想要什麼女人沒有,都是自動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可是,唯獨是出了這麼一隻不服他的小野貓,鋒利的爪子,就要來撓他。
可是,至於說她家裡的事情,沈景從來都沒有關注過。
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他纔想起來用這種方法來調查她。
恐怕就算是她知道了,內心也會怨他的吧。
竟然會用這樣的方法。
沈景放下手中的資料。
手下的人,能送過來的資料,都絕對是十分的詳細的。
第一頁只是概況,而後面,有十幾頁,纔是真實情況,而這些真實情況,有些竟然都詳細到,這個女孩子在學生時代對誰有過暗戀。
只是,沈景都沒有看,他放在了一邊。
他寧願自己去親口去了解。
也不想在背地裡,通過私家偵探詳細的資料,來窺探一個女孩子的過去。
他站起身來,身後的助手立即就向前走了一步,“七少。”
“幫我定最近一趟去山城的航班。”
助理聽到這句話,心裡驚了一下。
“什麼?”
沈景皺了眉,“怎麼,還要我再重複一遍?”
助理搖了搖頭,“我立即就去定。”
以前的沈景,讓人感覺到的是十分紈絝風流,像是現在的這種時候,他臉上帶着的是不一樣的鋒銳凌厲,倒是叫自己手下的人都有些恍然不明白了。
怎麼感覺一朝夕之間,就變了模樣了呢。
是的。
以前的沈景,完全就是把自己給當成是世界的中心。
從小到大,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的少爺,上面有哥哥分擔着所有的事業和商業,他是家裡最小的少爺,也就擁有更多的照顧。
而一直到今天,此時此刻,他才真正的明白過來。
他也是渴望着去照顧別人的。
那個冒冒失失風風火火的小丫頭。
沈景一夜沒有睡,第二天早上,就驅車趕往了機場,在候機VIP室內,等待着時間,一旁的助理十分盡職盡責的將這一路上的行程告訴了他。
“需要先飛機到省會,然後再改坐火車,然後再坐長途大巴……”
沈景聽着,瞪大了眼睛,“什麼?”
助理十分抱歉的說:“額……因爲餘小姐……家是住在三線城市的小縣城裡,沒有機場,所以只能坐火車,縣城又不通火車,所以只能改坐大巴……”
沈景的眉頭都已經快擰到了一起,他摸着下巴。
聽起來比較複雜,但是……應該還好吧。
但是事實上呢……
經過這一次可以稱得上是長途跋涉的時光,沈景到達餘梅梅家的樓下的時候,就下定了一個決心,一定要在這裡修機場!
所以,當這個普通的小縣城,火車都還沒有通的時候,就因爲一個私人企業家的資助,而建立了第一個機場。
當然,這是後話了。
此時,沈景站在餘梅梅的樓下,心臟騰騰騰的直跳。
還記得一個多月前,在餘梅梅的宿舍樓下,製造那個十分豪華的表白現場,都並沒有現在這樣緊張。
他心裡在糾結着。
要不要直接上樓去?
他如果去敲餘梅梅家裡的門的話,是要以什麼身份呢?
會不會見到餘梅梅的父母……
那可是未來的岳父岳母大人啊……
助理看着躊躇不決的上司,抹了一把汗,主動地提議了一句:“那個……七少,您要是去餘小姐家裡的話,還是最好給餘小姐的父母買點東西吧,畢竟是第一次見面。”
“對。”
沈景一拍腦門,恍然大悟。
對哦。
就算是別人家的父母,也是要有禮物的,就別提這可是未來要叫岳父岳母大人的人啊!
今天是大年初五。
總算是不用走親戚了,餘梅梅準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只是,這些天裡,她的睡眠也並不算是十分充足,睡着的時候,腦子裡總會昏昏沉沉的想到沈景,甚至入睡之後,還能夢到沈景,她覺得她肯定是夢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