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志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敢這樣大不敬的跟首長夫人說話,畢竟首長已經犧牲了,而且在臨走之前,已經寫下了離婚協議書,所謂的軍婚不能離,也因爲這一份離婚協議書,而成爲了廢紙。
姜一雅沒有說話,她剛纔一早的時候,的確是這樣告訴自己的,是要要留下這個孩子的。
可是現在,面對着面前蘇志這一張十分青澀的面龐,她也不知道是爲什麼,忽然就說不出話來。
喬莫晚身爲女人,當然能體會到姜一雅此時的內心。
她摟着姜一雅向前面走去,朝着身後的蘇志擺了擺手。
蘇志咬着脣,眼睜睜的看着兩個人離開,卻沒有辦法再開口說話了。
他已經意識到自己剛纔的行爲,是冒犯了。
………………
在軍營的這幾天裡,姜一雅有心事,而喬莫晚,也有心事。
一連幾天,只有她們各自心頭壓着的沉重的陰雲將自己給籠罩住,卻誰都不說。
喬莫晚是因爲賀西珏對自己突如其來的態度的轉變,而姜一雅是因爲子宮裡忽然多出來的那一塊肉。
回到軍營當晚,喬莫晚哄着一整天都和士兵們玩兒的已經是筋疲力盡的小諾睡着,給他蓋上被子,才躺在牀上盯着天花板。
她拿起手機來,然後撥通了男人的電話。
她在心裡朝着自己苦笑了一下,終歸……自己還是沒有賀西珏那樣心狠啊,還是主動給他撥過去了電話。
電話過了許久,一直呈現的是忙音的狀態。
喬莫晚的內心在一點一點的向下沉,沉澱下去,叫她沉沉的呼吸,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沉重感,氣溫都已經一點一點的降低下去。
就當喬莫晚已經放下心來,決定要掛斷電話的時候,電話忽然接通了。
喬莫晚一下就坐直了身體,剛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只聽電話另外一端傳來一個女聲:“喂?”
如果說剛纔喬莫晚身上的體溫還是在一點一點的向下降,那麼現在,真的是,身體都已經快要被冷凍成冰了,血液都已經凝固成冰凌了。
“我……我找賀西珏。”
“西珏啊,”女人的話語十分嬌俏可人,而且還帶着熟稔,“他在洗澡,要我把手機拿給他麼?”
“不用了。”
喬莫晚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出來這三個拒絕的字眼的,她只知道,自己掛斷電話的時候,手指都在顫抖。
明明只是掛斷電話,按一下紅色的掛斷按鈕這樣簡單的事情,可是在她坐起來,卻好似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終於,在掛斷電話之後,她一下就栽倒在牀上,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
從來都沒有過這樣濃重的無力感,就好像是一直以來自己都在堅定的信念,就因爲這樣一通電話,徹底的垮掉了。
剛纔的電話內容,那個女人說的話,反反覆覆的迴響在喬莫晚的腦海之中——
“西珏啊。”
“他在洗澡,要我把手機拿給他麼?”
這樣的話,是多麼親密的人才能說出來,而且手機就放在這樣一個不設防的位置上,即便是她,也從來都沒有接通過賀西珏的電話。
苦笑,苦澀,疼痛。
喬莫晚甚至在自己的腦海之中,已經勾勒出來另外一幅場景,曖昧的房間之中,閃爍着一盞橘色的壁燈,柔和的燈光曖昧,靜靜地在暗色的房間之中流淌着絲絲縷縷,香氣襲人。
一個穿着性感的女人趴在牀上,而浴室裡,可以從磨砂玻璃上看出來一個男人健碩魁梧的身材。
“咚咚咚。”
門口忽然傳來一聲敲門聲。
喬莫晚急忙抹了一下眼角的淚水,看過去,“誰?”
她出口的聲音有點沙啞。
“是我,莫晚。”
門外傳來姜一雅的聲音。
喬莫晚立即就起身,披了一件外套,過去開門。
這邊軍區是依山傍水,早晚溫差很大,夜晚有有點冷,需要穿外套。
走到門口,喬莫晚幫姜一雅開了門。
姜一雅還是白天穿的一條裙子,只是外面多加了一件黑色的風衣,她直接走進來,“你睡了麼?”
喬莫晚說:“剛哄着小諾睡了,我還沒有,沒什麼睡意。”
姜一雅徑直走到椅子旁邊,拖了一把椅子坐下來,嘆了一口氣,託着腮,發呆。
“我也睡不着。”
喬莫晚坐在姜一雅的對面,看着女人此時嬌羞的面龐,不禁搖了搖頭,“你還在想着霍南白麼?”
姜一雅點了點頭。
喬莫晚沒有明說,她心裡究竟是霍南白,還是霍南白遺留在她肚子裡的這個孩子,或許都是吧。
“那你還要去找他麼?”
找……他?
姜一雅微微一怔。
她自然知道,喬莫晚口中所說的這個他,是誰。
是她說的,認爲他命大命硬,不是這麼容易就死掉的,所以要去找他。
可是現在有了孩子,她還能去那種危險之地去找他麼?
醫生今天在給姜一雅做了最基本的孕檢之後,就已經是下了定論,孩子有點不穩,如果是要這個孩子,那麼就需要保胎。
那如果不要這個孩子呢?
那就儘早做流產手術。
當時醫生的目光,姜一雅都看的清清楚楚,分明是感覺到她是一個花心的女人,因爲用的是士兵的軍官證過來這裡檢查的。
一般的軍人,希望盼望着一個孩子,是多麼的不容易。
姜一雅陷入沉思的時候,忽然發覺了坐在一邊的喬莫晚,也是託着腮,眼睛有點呆滯無光的盯着牆面,也是一動不動,好似是老僧入定了一樣。
“喂!”
姜一雅伸手在喬莫晚的眼前晃了兩下,想要叫醒喬莫晚。
喬莫晚這才猛地回過神來,“啊?”
姜一雅注視着喬莫晚,“你啊,在看什麼?你和賀西珏……是在冷戰?”
她的內心,也是有一定程度的感應的。
敏感的察覺到,喬莫晚的內心,應該是和她一樣,正在承受着煎熬,要不然的話,爲什麼喬莫晚跟着她來到這種鳥不拉屎的軍營這麼長時間,卻沒有等到賀西珏的一個電話。
喬莫晚並不想要姜一雅爲她擔心,微微一笑,“沒有了。”
姜一雅擺了擺手,“得了吧!你一天到晚盯着手機,等人電話,別以爲我看不出來。”
喬莫晚頓時就沒話了。
本來以爲自己一直都掩藏在自己的內心深處,卻誰曾料想到,姜一雅都已經是看出來了。
姜一雅伸出手來握住了喬莫晚,“這幾天你一直都是在爲了我的事情在奔波着,也叫我,能爲你分憂,你和賀西珏之間,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喬莫晚深深地閉了閉眼睛,才緩慢的說:“到底發生什麼,其實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不對勁也一直都是猜測……”
“然後,有實錘了?”
喬莫晚低垂下眼瞼,才說:“剛纔我給他打電話,是一個女人接通的電話。”
啪的一聲,姜一雅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都將坐在桌邊的姜一雅給嚇了一跳,急忙就朝向身後小房間裡面的小諾看過去。
小諾只是翻了個身,吧唧了一下小嘴,就又重新進一步的入睡了。
姜一雅咬牙切齒的說:“簡直就是渣男!現在你纔剛出來幾天,他就按捺不住寂寞在外面找女人了?!”
喬莫晚搖了搖頭,“不,賀西珏不是這樣的人。”
“不是?”
姜一雅反問道,“現在這男人都已經做着背對着你偷腥了,你還在幫他說好話?”
“不是,”喬莫晚說,“我覺得肯定是中間有誤會,肯定不會是賀西珏背叛我。”
也許是因爲被背叛過兩次,內心已經是深切的疼痛,彷彿是磨礪出了繭子。
“你信他?”
姜一雅注視着喬莫晚的眼睛,微微歪着頭問了一句。
喬莫晚沒有任何猶豫的直接說:“我信。”
姜一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攤了攤手,“這不就得了,你自己內心都已經是有了想法了。”
喬莫晚這才猛然回過神來。
剛纔……她在潛意識裡已經是認定了。
姜一雅剛纔那些問題,都是故意說的,就是爲了引出來喬莫晚內心的真正想法。
吵架啊。
也只是作爲男女朋友之間的調劑吧。
她好羨慕。
可是,她連和對方吵架冷戰的機會都沒有了。
………………
同一片天空下,另外一邊,遠在安城市區。
賀西珏從浴室裡披了一件浴袍走出來,擦着自己溼漉漉的頭髮,瞥到倚靠在牀頭的女人身影,不禁皺了皺眉,“你怎麼還沒走?”
柳意捲曲了一下自己的長髮,“賀三,你盼着我走呢!”
賀西珏漫不經心的將手中的毛巾給放在了一邊,繫好睡袍的衣帶,說:“你該回去了,天色已經晚了。”
柳意從牀上直起身來,“如果不是我,你現在還在酒吧裡面呢。”
賀西珏在酒吧裡面喝的不算少,只是,柳意也知道他的酒量,說是千杯不醉也不爲過了,所以,她和朋友去酒吧喝酒,見到賀西珏在自斟自飲,就感覺到有一絲詫異,便揮退了自己的朋友,走向了賀西珏,自己也沒有喝酒,開着車送賀西珏回來了。
賀西珏洗了澡,整個人的身上的酒精氣息已經完全消散了,認真看才能看的清楚他眼眸之中的一絲迷惘。
“回去吧,我幫你叫車。”
賀西珏拿起手機來,忽然看到通訊記錄上顯示着的一個號碼,眼神陡然一變,“你剛纔接我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