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
喬莫晚不是那種會輕生的人。
就算是真的掉進湖裡,也是失足掉下去的,絕對不會是自己跳進去的。
“找幾個水性好的,下去看看。”
“是!”
因爲已經得到了陸醫生的吩咐,要聽這位男士的調遣。
陸白雪腳上的傷已經經過處理了,可以慢慢地走動,但是卻不能走的很快。
她看着天色一點點的低沉下去,已經到了九點多。
既然那邊找人還沒有得到最終的消息,恐怕還在尋找之中,那杜墨淳也就還沒有吃飯。
陸白雪立即就在網上訂了兩份外賣,半個小時送餐,她便過了十分鐘給杜墨淳打電話。
“找到了麼?”
杜墨淳搖了搖頭:“沒有,他們正在湖裡搜人。”
“湖裡?”
陸白雪驚訝了一下。
因爲松樹林那邊路不平,儘管在這裡已經上班好幾年了,她便也沒有去過,並不知道松樹林裡面還有一個湖。
杜墨淳說:“對,找喬莫晚。”
“不可能,”陸白雪直接就否認了,“喬莫晚不可能跳湖的,她的精神已經完全恢復了,怎麼可能會尋死?”
如果說喬莫晚會去尋死,那簡直就是對她專業素質的一種污衊。
杜墨淳輕笑了醫生。
陸白雪跟他算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你要不然先回來吃飯吧,想想辦法,要不要報警什麼的……“
她頓了頓,口氣忽然轉了一下,“你放心,我不會給賀西珏打電話。”
杜墨淳沒有回答,但是陸白雪已經聽見話筒另外一側傳來了收工的聲音。
杜墨淳回到陸白雪的辦公室,剛好外賣也送到了。
陸白雪剛剛打開外賣盒,就是一陣撲鼻的香氣,本來並沒有覺得餓,但是聞到這種香氣,肚子裡的饞蟲就被勾起來了。
在跟着賀西珏他們在酒樓吃的下午茶,其實他只喝了一杯茶兩塊點心,現在已經快十點了。
陸白雪招呼杜墨淳坐下吃點東西,杜墨淳也沒有客氣,坐下來拿起筷子就開始吃。
“你覺得喬莫晚到底會在哪兒?”
現在醫院裡幾乎已經是各個角落都找遍了,都沒有找到她的人。
杜墨淳擡眸,看向陸白雪,她的眼神之中,和他有着相同的神色。
既然不在醫院裡面,那就是出去了。
而且,守衛這樣森嚴的環境下,肯定是被人給帶出去了。
“會不會是被擄走了?”
陸白雪沉吟片刻,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但是,杜墨淳卻是搖了搖頭,“我覺得不是,不過也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但是,我覺得應該是相熟的人或者是認識的人。”
陸白雪頓時就明白了,她立即就拿起辦公桌上的座機電話,給醫院的前後兩個門的保衛處都打了電話,“給我排查一下今天下午出入的車輛。”
掛斷電話,她轉頭就看見杜墨淳正在看着她。
陸白雪下意識的就摸了摸自己的臉蛋,“你看我幹嗎?我臉上長了東西?”
杜墨淳輕笑了一聲,“沒有,我只是十分好奇你的身份而已,說你只是一個普通的醫生,根本就不像,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醫生,可能輕而易舉地調動醫院這麼多人麼?”
陸白雪輕哼了一聲,低着頭繼續吃飯。
杜墨淳說:“別說,我都覺得,你這人肯定是有點背景的,說吧,這醫院是你家親戚給開的吧?”
陸白雪依然沒有說話。
原本,如果陸白雪冷笑着或者是譏諷着過去,杜墨淳也就不會這樣感興趣了,但是現在,很明顯,這種不言不語的性子,倒是讓杜墨淳有了一點興趣去探尋了。
不過一個小時,陸白雪的電腦上就傳過來了一份記錄表。
在這份記錄表中,有一個名字,直接就闖入了杜墨淳的眼中。
………………
另一邊。
軍隊駐地。
姜一雅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會睡的這麼死過。
在霍南白的專用軍用越野車上,十分舒適的躺着,竟然是從出叢林,就一直睡到了車停。
她竟然是睡了十個小時。
姜一雅打了一個哈欠,然後揉了揉眼睛,坐了起來。
她本能性的先擡眸向着車窗外面看出去。
在車窗外面,是大片驕陽似火,地面都彷彿是能被烤焦了的溫度。
“一、二、三、四!”
忽然,整齊的口號聲傳來,有方塊隊,穿着顏色整齊統一的迷彩服的士兵們經過,號角聲震天動地。
姜一雅在心裡感嘆了一聲。
真的是一羣血氣方剛的士兵啊。
等等……
姜一雅忽然就察覺出來不對勁了。
這外面怎麼看起來像是校練場?
這麼多士兵是怎麼回事?
這不是安城啊!
姜一雅迅速的反應過來,轉頭就看向正坐在一邊看文件的霍南白,“這是哪兒?”
霍南白知道這個小女人現在是明知故問,便說:“軍區駐地。”
姜一雅抓狂,“可是,我爲什麼是會在軍區駐地啊!”
霍南白十分認真的解釋道:“因爲我需要來到軍區駐地這邊辦點事情,需要在這裡呆一週。”
“一週?”
姜一雅覺得簡直是天方夜譚不可理喻!
“但是你有事情要在這裡呆一週,我呢!我爲什麼也會到這裡啊?”
霍南白擡眸,低沉深邃的眸,看向姜一雅,瞳孔之中彷彿是醞釀着濃黑翻滾的深情,“因爲你是我老婆。”
姜一雅:“……”
她不想和霍南白在這件事情上多糾纏什麼,便直接說:“我現在要離開,你派人送我回去。”
“明天傍晚就是軍事演習了,現在全都是在備戰狀態,沒有人送你。”
霍南白說的話也是毫不客氣。
姜一雅覺得自己的腦袋上已經燃起了太上老君的三位真火,她深呼吸了兩口氣,“那你給我一輛車,我自己走……等等,你剛纔說什麼,軍事演習?”
她覺得自己的側重點有點歪了。
可是,軍事演習……
霍南白重複了一遍,“是的,軍事演習。”
“是和電視上看到的一樣麼?”不經意間,姜一雅的嗓音莫名的變得有些期待。
霍南白說:“不一樣,電視上從來看不到真正的實彈演習,是不允許外播的,都是軍=事機密。”
姜一雅自己都沒有發覺,自己的眼睛在往外發光。
這可是正經的軍事演習啊,而且還是實彈!
霍南白已經是降下了車窗,對外面的士兵吩咐,“去開過來一輛車。”
姜一雅有點疑惑了,“開車過來幹嘛?”
霍南白從士兵的手裡拿過車鑰匙來,遞給姜一雅,“你不是要自己開車回安城麼?”
姜一雅看着霍南白掌心的車鑰匙,頓時就覺得有點氣短。
她可以收回剛纔的話麼?
姜一雅說:“其實我是想要留下來看……一下演習。”
可是,霍南白很明顯不打算放過她,挑了挑眉,“嗯?”
姜一雅氣的磨牙。
她都已經是這麼低聲下氣了!霍南白簡直就是惡魔!
她重新放輕了聲音——“老公,我想要留下來看實彈演習。”
姜一雅還是怕霍南白不答應,特別加上了一句:“和你一起。”
她低着頭,只感覺到頭頂的目光灼熱的盯着她的後腦勺,擡頭看了一眼,一張英俊硬朗的面龐在自己的眼前一下放大。
“唔……”
她一句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就已經被霍南白堵住了嘴巴。
就因爲剛纔姜一雅一句“老公”,就叫霍南白心裡癢癢的了,特別是小妻子這樣低着頭,眉眼低垂着,紮起來的髮絲,露出脖頸的一些毛絨絨的碎髮,窗外的陽光照進來,明晃晃的照着。
這樣柔美,讓霍南白忍不住就傾身上前,吻住了姜一雅。
姜一雅之前和霍南白有過……兩次肌膚之親了。
可是,接吻上,一直都是比較弱。
因爲在牀上的時候,感官就完全不在嘴脣上了。
但現在在車上,她微張着嘴呼吸,一下就感覺到對方的舌頭深了進來……
姜一雅被吻得七葷八素的,霍南白才輕笑着,嘴脣遊移到了她的耳畔,然後舔了一下,“好。”
姜一雅因爲腿軟,下車的時候,還叫霍南白給摟了一把腰。
她在心裡真的是無比的鄙視了一下自己這種“出賣色相”的行爲,但能見到真刀真槍的實彈演習,她也認了!
………………
姜一雅從小心裡就有一個軍營夢。
每當初升高,然後大學入學前,都需要有一次軍訓。
姜一雅恐怕是所有人裡面最期待軍訓的人了。
在炎炎烈日下,站軍姿,走正步,所有人都想着,能偷懶就偷懶一會兒,趁着教官不注意。
唯獨是姜一雅,不管是多麼汗流浹背,一直是站的筆挺,走正步走的標準,每次都叫軍訓的教官對這樣一個能吃苦的女孩子分外的另眼相看。
可是,到底還是陰差陽錯,沒有進軍校,沒有進軍營,成了空姐,而成了軍-隊最高首領的妻子。
這算不算是彌補了她沒有上軍校的遺憾呢?
她穿着的是軍營裡女軍裝的樣式,特別找人過來量了,然後比照着送來的,姜一雅穿上正好。
此時,她正趴在軍官辦公區的欄杆上,看着下面的士兵們在積極地準備訓練。
雖然人人都討厭那種汗味,可是姜一雅卻覺得,這是陽光的味道。
“喜歡這裡麼?”
霍南白走過來,站在姜一雅的身邊,輕輕的問。
他是可以放低了聲音。
幾乎都要被校場裡震耳欲聾的口號聲給遮蓋住了。
姜一雅笑的很燦爛,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喜歡。”
她一點都沒有遮掩自己。 wωw★тtκan★℃ O
或許,在潛意識裡,她已經對霍南白十分信任的。
“對了,你的那個玉佛,是什麼樣子的,有照片麼?”
被賀蘭辰給搶走的玉佛,霍南白已經是叫海外的人去搜查了,雖然找回來的希望很渺茫。
姜一雅拿出來手機,翻出來自己的相冊,“喏,就是這個。”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照片,是一張姜一雅比着剪刀手,笑的歡快而自然,脖子上就掛着一條紅色的細絲線,綴在衣服外面的一個晶瑩透亮的玉佛。
將照片拉近放大,就可以將玉佛的形態給看的一清二楚。
“看清楚了麼?”
姜一雅就準備把手機給收回來,霍南白的目光始終是落在姜一雅燦爛的笑臉上,用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道:“給我傳過來吧。”
姜一雅也沒有多想,反正還是要靠霍南白把項鍊給找回來,便順手發了過去。
剛剛顯示發送成功,姜一雅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屏幕上顯示的是安城的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
姜一雅有些狐疑的接通了電話。
“一雅。”
“莫晚!”
她聽出來喬莫晚的聲音,驚喜的叫了一聲。
昨天還在想是不是喬莫晚出了什麼事情,現在她就打過來電話了!
“一雅,你知道賀西珏現在在哪裡麼?我到海景房這邊,沒找到他人。”
………………
時間往後回倒推四個小時。
那個時候,病房裡的喬莫晚,剛剛睡了個午覺,伸了伸懶腰,坐了起來,她盯着空白一片的天花板,看着家徒四壁的白色磚牆,感覺自己好像住在一個囚籠裡一樣,但是她自己內心裡嚮往的那個白馬王子,那個可以披荊斬棘的騎士,卻一直沒有到來。
其實,喬莫晚在當時賀西珏離開之後,精神狀態已經在慢慢的變好了。
真的是一句話說的對,女人一旦有了依賴,就會失去自己,而她,面對賀西珏的溫柔,賀西珏的呵護,賀西珏的關心,真的,就好像是慢性毒藥一樣,一點一點的中毒,一點一點的上癮,而她自己,卻毫不自知。
後來,陸白雪在對她進行治療的時候,喬莫晚已經是完全的將意識收歸自己所有,外面表露出來的潛意識也慢慢的壓了下去。
在很早以前,也許是兩三天前,也許更早的時候,喬莫晚就已經完全恢復正常了,但是,之前的點點滴滴,賀西珏陪伴自己的點點滴滴,因爲自己受到刺激而住院,只有賀西珏一個人沒日沒夜的陪着她,這些記憶根本就不會退散,一直深深的紮在心裡。
所以,賀西珏的擔心根本就沒有必要,是不是喬莫晚恢復正常之後,會怨他、恨他,恨他在機場不跟她說實話,就離開了。
她從來都沒有怨過他,這樣五年的無趣的婚姻生活,沒有一點陽光,好像前面都是一片灰濛濛的感覺,最終因爲他的介入,前面是一片光亮。
她也知道,賀西珏不及時的過來接她,不來看她,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的。
就在喬莫晚正在冥想的時候,忽然從走廊上傳來了一聲響動,砰的一聲,好像是摔碎了什麼東西。
喬莫晚下了牀,披上了外面的一件外套,走到門口,輕巧地拉開了門。
………………
門外,有一個身影。
瘦高的身形,白色的襯衫外面套了一件輕薄的長款風衣,一直垂落在膝蓋彎處。
從背後看,這個身影倒是有幾分熟悉,喬莫晚不禁眨了眨眼睛,視線落在他腳邊的一個保暖瓶上。
應該是不小心拿着保暖瓶摔摔碎到地上了,暖瓶裡的水潺潺不斷的從破碎的弧單裡面流出來,傾瀉了一地,地面溼滑,還有一些碎掉的壺膽碎屑,在霞光之下,顯得銀光閃亮。
男人看起來有些急躁,直接跺了一腳,將破碎的暖瓶向前踹了幾公分,有點氣急敗壞的樣子。
喬莫晚向前走了一步,輕聲問,“先生,您需要什麼幫助嗎?”
男人聽見這個聲音,後背好像僵了一下,心急火燎地轉過頭來,果然,就在眼前看見一張嬌嫩的小臉。
“喬莫晚,竟然是你?”
他在驚訝的同時,內心也顯然浮現出一抹慌亂,好像是自己一直以來僞裝的面具,忽然被人給扒下來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