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羅鎮帶着鼻音突然開口道:“子寒老弟,你真的沒有?”說到這,半眯着眼橫了過來,看情形是有點懷疑他的動機了。
周子寒驚了一驚,趕緊堆上笑,一個勁兒解釋道:“真的沒有,真的沒有,我騙誰也不敢騙你吶!”說完,心裡頭就暗罵,老子就忽悠你了,又咋了?靠,老子稱你一聲羅大哥,算是給你點顏色,嘿,你這就琢磨着想開染坊了!
羅鎮見他神情不似說假,這才悻悻然作罷,不過,還是給他投去了一個陰冷的眼色,意思是說,你小子若膽敢騙老子,那就等於是變相地騙老子妹子,看老子不活剝了你小子的皮?
這時,忽聽霍英幽然嘆道:“想不到這汝陽王竟然這般了得,設計出這等厲害的連環計策來,既坑害了宋青書,害他陷於身敗名裂的境地,最後不得不自盡來尋求解脫,又誘得各門各派精英趕赴萊州,跟宋青書拼個你死我活,幸得宋青書並不想多造殺孽,是以昨兒除了空聞大師和那個錢青猝死外,就沒有再死去一人。”
他話剛說完,一旁的羅鎮接口道:“霍老爺子說得極是,這王保保設計的計策確實夠毒辣,但這計策的關鍵,就在於陰天絕那個老兒身上,那老兒我見過,身材實在是像極了宋青書,臉上又戴有人皮面具,再加上那傢伙居然又會一招降龍十八掌,這筆糊塗帳落在宋青書頭上,宋青書着實夠倒黴的!”
霍英苦笑道:“羅莊主所言極是,此計策的關鍵,確實在於陰天絕身上,不過,羅莊主似乎還忘了一點,應該還要算上傳國玉璽和氏璧,若非此物,恐怕少林寺絕不會主持松林大會,號召天下英雄前來萊州會盟,與韃子來爭奪那和氏璧。”
周子寒聽到他突然提到和氏璧,心神一凜。
羅鎮點頭道:“霍老爺子說得對極,那和氏璧確實也是一個關鍵。”
周子寒忍不住開口問道:“羅大哥,你說那真的和氏璧到底有沒有?”
羅鎮搖了搖頭道:“這和氏璧的情況我並不清楚。”
“這真的和氏璧應該是有的,這點老夫敢打保票。”霍英插嘴道,“前些年,老夫聽聞和氏璧驚現萊州城,經過多番打探,這才得知和氏璧似乎落入了吳之榮的手裡,是以這些年一直在他手下做事,漸漸成了他的心腹。
前些時日,吳之榮正打算安排老夫,護送一件重要東西去大都,老夫跟他相處了幾年,已摸着了他的脾性,他這人相當迷戀官位權位,只要有一線升官的機會,他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但他在大都的熟人並不多,要想打通關節升官,除非有相當分量的籌碼,否則此事絕難成功。
他叫我早些做好準備,同時千般囑咐我要小心,務必要將它送到汝陽王府中。我當時就起了疑心,回來之後就多番猜測,那重要東西八成是和氏璧,後來再尋他的兒子吳有德進行了一番旁敲側擊,果然如此,於是就琢磨着將那和氏璧奪了,哪知幾天前他卻給人殺了,那和氏璧的下落就一時難以查到了!”
周子寒這才明白他之所以聽命於那吳之榮的兒子吳有德,原來是這麼個緣故。想告訴他那吳之榮是給貝錦儀殺的,但話到嘴邊還是沒有說出來。
羅鎮感嘆道:“霍老爺子如此勞心勞力,爲的是咱們天下漢人百姓,哪像晚輩成天四處晃盪,至今仍一事無成,哎,晚輩真是汗顏吶!”
霍英淡然笑道:“羅莊主言重了,老夫不過是盡一份綿力罷了,當不得羅莊主如此稱道。”
他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岔開話題續道:“這和氏璧絕然是有的,只不過現今下落不明而已,但我敢肯定,這和氏璧極有可能落入汝陽王之手了!”
周子寒聽到此處,點了點頭,隨即心電急轉,心中漸漸有了個不太成熟的想法。
霍英端起了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茶,隨即又感慨道:“想不到汝陽王如此費勁心機,要制宋青書與死地,原來竟是這麼個緣故。”他說的緣故,在場之人均是明白,都是因那柳緋舞之故。
羅鎮附和道:“這事兒確實叫人意想不到,不過,我有點兒納悶了,那柳緋舞到底有何迷人之處,竟然迷得那王保保如此神魂顛倒的?”
這時,忽聽羅美薇噗哧一聲笑道:“大哥,這你就想錯了,柳姐姐她的迷人之處可多了,就說容貌吧,若非她練那赤練毒掌,
恐怕也不會變成這副樣子。不過還好,柳姐姐她現在已經散去了全身的功力了,過上一陣容貌也就會恢復如初,這一切呀,都是宋大哥的功勞。”
衆人都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均是微微一笑。想及昨兒柳緋舞微弱之軀,抱着宋青書跌跌撞撞地離去,各人心中暗歎,這情愛的魔力果然不小,竟然可以讓她產生如此大的力氣,若是尋常弱女子,要抱起宋青書這樣重的壯漢,怕是根本難以成功。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密室內忽然響起這麼一句令人深思的話語。
衆人均是渾身巨震,紛紛撇頭望向周子寒。
周子寒沒料到自己不過是說一句話而已,竟讓衆人側目望來,不禁啞然笑道:“你們看我幹什麼?”話剛說完,這才明白過來,自己方纔說了一句非常非常具有詩情畫意的話,說到了他們的心坎兒裡去了。
心念一轉,已想起了後世的無厘頭來,當即又道:“你們看着我幹什麼,我臉上好像沒長瘡疤吧?”
見衆人愕然不已,緊接着又故意厚顏無恥道:“哎,這年頭,有哲理有內涵的人越來越少了,我不過是說句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話兒,你們就這樣看得起我,我會不好意思的。”
衆人聽到這裡,忍不住笑罵起他來,笑聲在小小的密室內迴盪着,盪滌着密室中的沉悶與壓抑之氣。
羅鎮指着周子寒的鼻子笑罵道:“我說子寒老弟,你這傢伙臉皮真是厚得可以,你看看你這神情,哪裡又好意思過了?”
周子寒嘿嘿一笑,道:“羅大哥,你幹嘛呢,我給大家表演無厘頭呢,就是爲了讓大家高興高興,你這麼說我,也太傷我心了,哎,我容易嗎我?”
隨即擺擺手道:“算了算了,不扯這事兒了,跟你們講笑話,簡直浪費我的表情!”說着,又厚顏無恥地嘿嘿奸笑起來。
這一行徑,讓衆人對周子寒又多了一層認識,這傢伙正經的時候,相當地正經,無賴的時候,卻又相當地無賴。
周子寒見衆人心懷大放,密室內的壓抑氣氛,立時少了許多,心中也是頗爲高興,臉上都笑開了花,哪知這時,一瞥眼突然瞧見恐龍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不禁呆了一呆,很快,一張笑臉便換上了一副苦瓜臉。
靠,糟糕之極,糟糕之極了,這恐龍怕是對老子有點意思了,他孃的,老子真是的,咋又忘了她這恐龍呢?這下好了,逗得她朝老子笑了,暈,這笑容好看倒是好看,偏偏老子瞧着噁心!
哎呀,武藤蘭姐姐,你快來救救我啊!
一旁的羅鎮見他神色有異,關切地問道:“子寒老弟,你怎地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周子寒正想着心事,突然聽到羅鎮叫自己,慌神道:“我……我不舒服。”
“哪裡不舒服了?”羅鎮對他這個老弟的關切,還真的是比關切他自己還積極。
周子寒心中暗罵,老子不舒服還用你來關心嗎?靠,真想出點錢,請人將他這傢伙拉出去彈雞雞!省得老是對老子圖謀不軌的!
不過,這些話是不敢說出來的,當下捂着肚子,皺眉道:“羅大哥,我胃疼而已,沒事兒,忍忍就是了。”
羅鎮看着周子寒這副樣子,指着他捂着肚皮的手,疑惑道:“子寒老弟,你的胃在肚皮裡嗎?”
周子寒聽到這話,臉上刷地一下就白了,瞬即又漲得通紅,嘿嘿乾笑道:“剛纔口誤,口誤……”
“周公子,你到底怎麼了?我瞧你似乎並沒有什麼毛病啊?”羅美薇疑惑地關切道。
周子寒心中一驚,突然挺了挺腰,嘿嘿笑道:“我沒事兒,我沒事兒,剛纔不過是跟你們開個玩笑,開個玩笑。”說完,心中暗罵,都是你這恐龍害得老子出醜,還在這裡爆老子的短,害得老子這張臉往哪兒擱喲?
周子寒不想再繼續出醜下去,心電急轉,便有了計較,道:“現在不說廢話了,咱們還是談談正事兒,看看如何才能將被困在慈恩寺的武林同道救出來!”說到這兒,朝霍英道:“霍前輩,我曾聽黑鷹大哥說,你在這萊州城及其附近有一些江湖朋友,不知你聯繫了多少?”
霍英低頭凝思了片刻,擡頭道:“昨日我派人四處發送密信,共發送了近百封,估計到了晚上,送信的人就會回來,到時就會
有迴應,據老夫估計,若是不出所料的話,至少有七十多人會趕來這裡。”
“全部可靠不?”周子寒又問。不是他過於小心,實在是他必須小心,後世的經驗和教訓告訴他,細節決定成敗,尤其是在生死關頭,絲毫大意不得!
霍英知他謹慎,也不以爲意,笑道:“應該算是可靠吧,他們畢竟跟老夫都是熟知多年的朋友,老夫對他們還比較知根知底。況且,他們都是漢人,武功也不算差,又對蒙古韃子都有着切齒的痛恨,要他們來營救被困的武林同道,絕無半點問題。”
周子寒點了點頭,道:“霍前輩,說實話,此次咱們要救人,七八十個會武的好手,其實也就勉勉強強夠了,想必你也清楚,那慈恩寺附近的山頭,地勢相當陡峭,人數多了,那根本就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反而顯得過於臃腫,不利於救人。”
霍英聽他說七八十人就夠了,不禁有些疑惑道:“周少俠,你說七八十人就夠了?老夫沒有聽錯吧?我琢磨着,那王保保既然是韃子王爺,身份是相當高貴的,想必此次來給他護衛的韃子士卒絕對不少於千人,而隨他而來的武林高手,怕是也不少於百多人吧!”
羅鎮這時也附和道:“是啊,子寒老弟,這麼七八十人似乎少了點吧?依我看,怕是要兩百人左右才合適。”
周子寒笑道:“兩位大蝦哎,你們誤會了我的意思了,我剛纔只是說勉勉強強夠了而已,可沒說絕對。哎,真是鬱悶!當然了,人數最好是越多越好了,這樣救人的把握也大一些。”
“越多越好?”羅美薇突然插嘴道,“周公子,方纔你不是說,那慈恩寺附近的山頭,地勢相當陡峭,人數多了,根本就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反而過於臃腫,不利於救人嗎?”
周子寒擡頭斜看了她一眼,卻見她一雙眸子明麗清明,正疑惑地望着自己,不禁暗讚一聲,這恐龍的臉蛋兒一般般,一雙眸子倒是不錯,又深又黑,清澈見底。怔怔地瞧了半晌,便搖頭苦笑道:“我說羅姑娘,你莫是聽錯了我的話了吧?”
“呃?”羅美薇怔了一怔,訝道:“周公子,我沒有聽錯呀?”
周子寒對她已有了先入爲主的壞印象,突然見她這副女孩兒嬌態,心中惡寒了一把,當然表面上還是笑容滿面,道:“你聽錯了,確實聽錯了。我先前說了,只要七八十個武功好手,勉勉強強就夠了,但若是要救人的話,這點人還不夠塞那麼多韃子的牙縫的。”
“哦?”霍英似乎聽出了他話中的意味,“聽周少俠的意思,只要七八十個武功好手的話,勉勉強強就算夠了,若要救人的話,這點人還不夠,人數還得繼續增加才行?”
“霍前輩說的不錯。不過,在這裡,恕我要先賣個關子。”周子寒說到這,端起桌上的茶杯,仰頭喝了一口。
衆人聽他說要賣關子,均不知他到底要說什麼,一時都給勾起了心思,一雙眼珠子紛紛盯着他慢條斯理地端茶,喝茶,再放下茶杯。
周子寒抹了抹嘴邊的茶水,哽了一聲,再望向霍英道:“我先問霍前輩一個問題,若是依照你的想法,你打算如何救被困的那些武林同道?”
霍英想了片刻,搖頭道:“交給老夫的話,這事兒怕是不太好辦,老夫沒有絲毫把握將他們救出來,畢竟咱們這一方的實力實在是太弱。”
周子寒又撇頭問羅鎮道:“羅大哥,小弟對你的景仰之情,猶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又如黃河氾濫之一發不可……”
話未說完,羅鎮就吹鬍子乾瞪眼地,擺手打斷道:“夠了夠了,你這傢伙,沒見過你這種拍馬屁的,拍得老子老臉往哪兒擱?”說着,嘆了口氣道:“你這傢伙,又不是不清楚我羅鎮的底細,我這腦子本來就笨,你再讓我來想這法子,不是打我臉麼?”
周子寒聽他這麼說,心中暗爽,正要假惺惺地勸解一番,忽見羅鎮擡起頭來,目光炯炯盯着自己,撇撇嘴道:“我說子寒老弟,你就別跟我們賣關子了,你神通廣大,本領非凡,肯定心中已經有了定計,何必再跟我們兜圈子?”
周子寒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乾笑道:“好好好,我就將我的法子給你們說了。”說到這,重重地道:“現在咱們最最最需要的東西,是銀子!”
“銀子?”霍英等人都是齊齊一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