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時間後,在西平城外,趙九他按照張世華的命令,率着五千精兵士卒,駐紮在了緊挨着西平城二三裡之外的一處坡地上。
畢竟西平城這樣的城池只是一處小縣城,城中有兩千兵丁守備已然足夠,餘下的兵丁若是繼續在西平城內駐守,無非就是在浪費兵力。再說守城莫重於守野,張世華讓趙九親率着五千精兵士卒駐守在城外,也可以起到互爲犄角、攻守相助的作用來。
所以那些殺來的韃子大軍,面對張世華這樣的陣勢,一時之間倒也並沒有敢輕舉妄動。
畢竟鞏卜班的大軍被張世華打敗的事情,現如今所有的元蒙官員們都已經知道了。面對這樣一個強勁的對手,哈兒班答這個同樣統帥這兩萬士卒的元蒙將官,自然也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但是這樣的僵持顯然並不會持續太長時間。因爲對於現如今的元蒙官兵來講,沒有什麼是比打敗張世華這樣一支援軍,更能打擊上蔡城那些負隅頑抗的紅巾賊的事情了。
所以在哈兒班答他將營壘建好之後,在他率軍來到西平城的第三天時間,他也終於讓麾下的部將,率領着差不多三千人馬,大張旗鼓的殺向了駐守在城外坡地的趙九他們。
“殺賊!”近三千官兵士卒高吼着,在陣後各個將官們的喝罵和催促之下,這些個揮舞着兵器的士卒,就如同一羣野獸一般,瘋狂的向着趙九他們的營壘發起了衝鋒。
但是趙九是何等人物,依仗着麾下的五千兵卒,他又豈會懼怕這區區三千官兵。
因此,在這三千官兵距離趙九的大營差不多還有兩百步的時候,趙九便讓麾下的士卒,操作起了早就準備好的八十架投石機,藉助地勢、居高臨下着向着那些殺來的三千官兵劈頭蓋臉的砸去了一塊塊重大數十斤的石塊。
“碰!~~”巨大的石塊,在高大的投石機的作用下,如同一顆顆流星一般砸在了地上,這巨大的聲音是那樣的響亮,甚至一下子蓋住了那嘶吼這殺來的三千官兵士卒。
雖然說這八十架投石機根本就沒有什麼準頭可言,但是畢竟有着八十架投石機。八十塊從天而降的石塊,他就算是瞎蒙,那照樣也能砸到幾個倒黴蛋不是。
所以當八十架高大的投石機一輪投石結束之後,三千官兵士卒的陣型之中,便一下子多出了數十堆血肉模糊的死屍。不過萬幸的是,這些被投石機砸中的倒黴蛋並沒能發出驚醒士氣的慘叫。
因爲在石塊砸中他們的那一瞬間,他們就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所以這瘋狂殺來的三千官兵,心中雖然恐懼頭頂上那一塊塊從天而降的石頭。但因爲大部分人都沒有聽到慘叫聲沒有見到被砸中者屍體的原因,所以他們的瘋狂攻勢並沒有遭到太大影響。
而且又因爲投石機操作起來比較麻煩,因而也就是在捱了兩波投石攻擊,死了好幾十個倒黴蛋之後,這三千官兵士卒便也嘶吼着衝到了距離趙九他們六十步的地方。
不過趙九見此,卻是面帶殘忍的笑意。將手中高舉的佩刀猛的向下一劈,並高聲嘶吼道:“弓箭手聽令,放箭!”
“放箭!”聽到趙九這樣的命令,三百餘神臂弩手和近千善使強弓的弓箭手,便對着那嘶吼着殺來的三千官兵猛的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啊!~~”淒厲的慘叫聲終於從三千官兵士卒的軍陣之中響起。衝在最前面的百餘名披甲悍卒,瞬間便就被三百神臂手射到在地。而那近千善使強弓的弓箭手,也同樣是藉助着居高臨下的地形,射殺了大批身上沒有鐵甲的官兵士卒。
見此一幕,這三千官兵士卒的攻勢終於被紅巾軍打擊到了。因爲畏懼死亡,他們衝鋒的速度不由的一下子慢了起來。
不過在三千官兵陣後指揮督戰的那個副萬戶卻是一個知兵的人。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士兵畏懼不前就等於是自殺。所以在看到前線士卒的速度慢下來之後,他不由揮着馬鞭高吼道:“畏敵不前者死、先登陷陣者賞銀百兩,給我衝上去!”
聽到這樣威逼利誘的話,前線的官兵士卒也終於鼓起了心中爲數不多的勇氣,再一次嘶吼着,硬頂着趙九他們射來的箭矢,對着趙九的軍陣衝了過去。而趙九見此,在又讓麾下的弓箭手們射出一波箭矢之後,也便高吼着,在那近三千官兵士卒衝到距離自己三十步的距離時,讓站在弓箭手身後的近千披甲悍卒和數千長矛手站了出來。
看着前方一名名甲冑鮮亮的紅巾軍悍卒,那名指揮官兵作戰的副萬戶,也不由在心中狠狠地罵了一句鞏卜班。因爲在他想來,如果不是因爲鞏卜班的失敗,這羣窮的可憐的紅巾賊是不能裝備的上這樣好的甲仗的。
不過或許是因爲他在陣後督戰的緣故,所以他並沒有注意到,在前方近千披甲的紅巾悍卒之中,還有着一支身披板甲,數量在兩百人上下的重甲兵。也因此,這名指揮作戰的副萬戶即使是看到了前方有着近千披甲紅巾軍。
但是爲了在這一戰中立下一個頭功,他還是高吼着,指揮着麾下的三千官兵士卒,亡命般的衝向了對面的那羣“紅巾賊”。
“殺!~~”雙方的披甲悍卒在近身之後,皆不由的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嘶吼聲。
就這樣,在這處小小的坡地上,雙方最勇敢的一羣士卒,頓時爆發了無比激烈的白刃戰。
一名名勇士的鮮血噴射而出,一條條勇士的性命在此之時成爲了最廉價的東西,幾乎每分每秒,都有人重重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把這羣韃子都給我壓下去!”最前線,身披板甲渾身浴血的張世輝,手持狻猊鋼刀,在一刀劈殺了兩名官兵士卒之後,不由的這般對着身旁的親衛悍卒高吼道。
而他身旁的那些個親衛悍卒見此,自然也是跟着自家的將軍,亡命般的向前衝殺。
要知道官兵一方兵力本來就少,又面對紅巾軍這般亡命般的攻勢,又豈是對手。因而,在雙方交手不過兩刻鐘的時間之後,這三千官兵士卒便被數千紅巾軍士卒殺得節節敗退。
“巴圖將軍,這羣紅巾賊兵力太多,其賊匪又太過勇悍,我軍將士根本不是其對手,還是讓前線將士撤退,以暫避其鋒芒吧!”看着被紅巾軍殺得節節敗退的前線士卒,那陣後指揮作戰的副萬戶巴圖身旁的一名親衛,不由的這般對他勸告道。
而巴圖聽到身旁親衛這樣的話,在看着前線被紅巾軍殺的擡不起頭的麾下士卒,也不禁強咬着牙,點了點頭。
畢竟他這一次只是來試水的,要是因此吃了敗仗,平白遭受損失,反而是沒有必要的。所在在看到自己麾下的選鋒士卒,並不是這數千紅巾賊的對手之後,他也便讓身旁的親衛給前線的那些士卒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而在前方交戰的近千官兵士卒,接到自家將軍下達的撤退命令之後,自然也不敢再和這樣可怕的對手交戰。
於是這些前線官軍,在接到撤退命令的第一時間,便簇擁到了各自將官的將旗下,稱防禦陣型緩緩的向後撤退。
不過在這戰場之上,想來容易。想走,可就不那麼容易了。畢竟趙九他可不是那種捱了打,還不還手的老好人。所以在看到官兵士卒想要撤退之後,趙九當即便下達了追擊的命令,死死的糾纏住了最前線的那羣官兵士卒。
然而,見到趙九他們這般。在陣後指揮作戰的巴圖非但沒有驚慌,反而是冷笑了一聲,對着身旁的親衛們說道:“看到了嗎,賊就是賊,連最簡單的兵法都不懂。”
“難道對面指揮作戰的賊酋沒有看到,本將這還有着一千掠陣的精兵在嗎?這樣就敢追擊,真是找死!”說完這話,巴圖一擺手,便對着那一千名掠陣精兵下達了夾擊的命令。
顯然,他此時決定要將這羣貿然追擊紅巾賊全部留下。
然而,世事無常。就在他將要下達夾擊命令的時候,卻不知從哪裡,忽的殺出了一支八百人上下的騎兵。
而且這支騎兵所攻擊的目標還不是別人,正是在陣後指揮作戰的巴圖。
看着近千呼嘯而來的紅巾軍騎士,巴圖臉上的不屑表情是徹底消散了。“顯然,他巴圖從一開始就着了這羣紅巾賊的道了。人家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根本沒有打算過防守,而是想着要他的命。”
所以在一念至此之後,面無人色的巴圖也不由高吼着,想要指揮那些在前方掠陣的近千精兵返回保護支援他。
但是兩條腿又怎麼可能跑的過四條腿,還不等前方掠陣的那千餘精兵有所反應,悍將郭羽就已經率領着麾下的八百騎卒,殺入了巴圖所在的中軍後陣之中。
“噗!撲!~~”兩道聲音傳來。定睛一看,卻是在郭羽他一個衝鋒功夫,便斬下了副萬戶巴圖的腦袋,並一刀斬斷了巴圖的中軍將旗。
要知道,在冷兵器時代,樹立在軍陣之中的將旗,那其實就等同於是一支軍隊的信念。作戰的信念沒有了,即使是在勇敢的士卒,心中便也就沒了作戰的勇氣了。
所在在看到自家的將旗被突然殺出的一支騎兵斬斷之後,那些在前線作戰的官兵士卒們,頓時也丟下了手中的兵器,成爲了一名逃兵。
“殺韃!”痛打落水狗的機會,趙九他自然也不會放過。所以在看到郭羽他們得手之後,趙九也當即便率領着麾下的兵卒,追亡逐北起來。
“殺韃!”數千紅巾士卒一同高吼出的喊殺聲,可謂驚天動地。而在數裡之外領兵爲巴圖他們督陣的哈兒班答見此,也不禁皺着眉頭,破口大罵起來:“廢物,巴圖這個該死的廢物。”
“不行不能在這樣下去了,再讓紅巾軍這般打下去,我麾下這三千人馬估計一個都回不來。”一念至此,哈兒班答也不由忙對着身旁一名將官高吼道:“恩和,你快帶領着你的騎兵,去支援巴圖他們,無論如何都要儘量多保全一些士卒回來。”
“末將遵命!”聽到哈兒班答這樣的話,那名叫恩和的黑臉將官,也不由一聲高吼,並當即率領着麾下的一衆騎士,向着前線的激戰之處殺去。
“殺賊!”一千五百餘騎士也高吼着,並當即跟着他們的將軍一同殺向了前線。
“傳我軍令,鳴金收兵!”在哪裡指揮作戰的趙九見到對面韃子的大陣之中,又衝殺出來一千五百餘騎士,也不由皺了皺眉頭,對着身旁的一名傳令兵這般高吼道。
“遵命!”聽到趙九這樣的話,那名傳令士卒也當即敲響了撤兵用着鳴金。“噔~噔~噔!~~~”響亮的鳴金聲,霎時之間便傳到了戰場之上每一名士卒的耳中,而聽到這樣的鳴金之聲,在前線領兵衝殺的郭羽,也不由朝地上狠狠的吐了口吐沫。
“該死的,只差一點便可盡全功了。”看着向着他們瘋狂衝殺來的千餘官兵騎士,在看着已經潰不成軍的官兵步卒,郭羽不由這邊滿心不甘的說道。不過聽到郭羽這樣的話,郭羽的副將,也是郭家的家將郭陽卻是勸說道:“將軍,現如今可不是戀戰的時候,我們兵少而韃虜兵多,一旦被韃子的那羣騎士纏住,那可就不妙了。”
而郭羽聽到自己的副將這樣勸說,也不由強壓下了心中的不甘,並對高舉着手中的馬槊下令道:“全軍聽令,不得戀戰,立即撤兵!”
說完這話,郭羽在深深的看了一眼衝殺過來的韃子騎士之後,也不由調轉了馬頭,率領着麾下的八百騎卒返回了己方的大營之中。而片刻時間之後,帶兵殺來的恩和見此,自然也不敢以孤軍攻營,所以只得在破口大罵了幾句之後,收攏起疆場上的那些潰兵,返回了己方的營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