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夢丸一事告一段落,夜央和秦月直接趕往外門與熊超等人匯合,此時,等候在外門的弟子足足有兩百多人,皆是參加這屆升界試的弟子。
除了比試選拔出的那五十人是內門弟子之外,其餘的百多號人都是煉丹品級達到三星的內閣弟子,凡是煉丹品級能達到三星,無一例外都將獲得參加升界試的資格,但是否能夠通過升界試,那就各憑本事了。
升界試的煉丹測試,雖然也是煉製一枚黃階三星元丹即可,但是這枚元丹卻是極難煉製的,而且要想藥效保持在七層以上,對他們來說也是一件極困難的事情。
而且無論是煉丹還是鑄器都講究一個概率問題,也就是所謂的運氣,當然,除了運氣之外,實力也是佔很大比例的。
比方說,一個達到玄階的煉丹師煉製一枚三星元丹,倘若運氣差到了極點,又或者是因爲一時疏忽大意也可能會失敗,但是他相比一個三星煉丹師來說,這失敗的概率卻是微乎其微的。
而且煉製出的元丹藥效,也遠比三星煉丹師煉製出的藥效要高上好幾個範疇。
衆人見夜央姍姍來遲,皆是沒有絲毫怪責之意,在場的弟子也紛紛恭敬施禮道,“見過夜長老。”
對於夜央他們還是極爲尊敬的,即便她的修爲比裡面的許多弟子都還要低上一些,可是她們依舊對夜央含着敬畏之心,不外乎其他,躺若不是夜央出面解決前段時間的清理門戶事件,還不知會有多少弟子無辜被牽連白白送命,光是這一點,便已然足夠。
而且夜央的煉丹品級也深受他們敬佩,年紀比他們還小,卻是能夠達到一月品級,這一點也無形中爲她帶來一份榮耀。
夜央微微笑了笑,看着面前的人,幾乎全不認識,不過這也不怪她,雖然在這煉羽堂生活了半年之久,可是幾乎沒有和這些弟子打過交道,每日要麼和秦月他們在一起,要麼就是和舒樺、穆凡他們在一起瘋玩,很少有時間和他們接觸。
“夜央,既然你到了,那我們出發吧!”熊超走了過來,溫和的說道,他知道今日夜央也會參加升界試,而且毫無疑問會勝出,不過他卻有一些失落。
由於夜央在煉丹之上表現出來的驚人天賦,他實在不想白白失去這個人才,再者說,她如今的境界也完全可以放心的待在煉羽堂中,不用跟方錦一樣東躲西藏的,倘若她願意留下來,必然會將煉羽堂推向一個從未有過的高度。
夜央聞言,微微點頭示意,跟着衆人朝着升界峰的方向走去,從煉羽堂出發,大約需要半日的腳程才能到達升界峰。
穿過一片片荒蕪的平原,翻過一兩座低矮的山勢,浩浩蕩蕩的隊伍終於是在正午之前趕到了升界峰腳下。
眺目遠方,是一片鬱鬱蔥蔥的綿延山勢,一眼望不到盡頭,就連天空都被那黑壓壓的山峰給完全遮掩住了。
四周也皆是如此,所謂三面環山,將整個下沌界給包裹在了裡面,只留下大嶼山一條通道進出。
整個下三界的地形似乎一目瞭然,但凡想要從外界進入璽洲下沌界就必須先通過連綿不斷的大嶼山,穿過大嶼山會出現一片郊外的平原,穿過平原纔會來到下沌界的城中。
而整個下沌界的邊緣依舊是連綿不斷高不可攀的山脈構成,三面環抱將下沌界圍在正中,跨過千嶂山便是一個全新的世界-中沌界,而據說上沌界距離中沌界也不過是幾道山脈而已,可就是這幾道山脈,卻是不知阻斷了多少人的一生。
升界試還未開始,升界峰便已經擠滿了烏壓壓的人潮,雖然大部分人都來自煉羽堂和赤峰堂兩大門派,可也不乏一些生活在城中閒散的元士元士過來湊這個熱鬧,總之觀衆不在少數。
一大片空地之上被分爲兩個區域,用青石搭建了一左一右兩個賽臺,而距離不遠的看臺之上擺着數張桌椅,其上也坐着不少人。
臨居高位的三張座椅上坐着璽洲三子這三位界引長老,其下坐着的便是代曼等青翎宗的弟子,外加陣閣的肖庶和邱鳴,另外還有一些上了年紀的老者,或許是中沌界宗門裡的教習、掌事或者長老等。
最下面的座位是給熊超和羅剛等人準備的,畢竟他們屬於東道主,雖然身份有些低微,但是最基本的面子功夫還是有他們一份的。
升界試一般在下午舉行,一共三個時辰,兩處寬闊的青石賽臺,是專門爲煉丹和比試準備的,雖然升界試一年一次,可在時間方面倒是精打細算。
煉丹和比試也都同時舉行,比試的人數一共一百人,兩兩對決,由煉羽堂和赤峰堂派出,而升界試的名額也只有五十名,凡是比試勝出的便通過了升界試,直接前往中沌界修行。
比試的人中也有不少魂元體,可他們對於煉丹來說,更喜歡在戰鬥中增強自身的實力,畢竟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他們或許更享受戰鬥帶來的愉悅和滿足。
畢竟煉丹和鑄器說到底不過是個副業,行走江湖最看中的還是自身的實力,所謂打鐵還需自身硬,一旦自己達到某個高度之後,會發現一切的外力手段不過爾爾。
這話到並非是貶低煉丹和鑄器,而是想說一些人的目光看的點不同,所追求的東西和境界自然也不同,但不能因爲大衆的觀念而去否決一小部分人的想法,畢竟元煉一途看的是誰能走到最後,而不是去爭這一時之長短。
夜央帶領着身後的內閣弟子站在下方,並沒有去看臺坐下,即便上面已經給她空出了一塊位置,但她卻沒有上去,因爲她也將成爲這次升界試的應試之人。
“夜姑娘!”一陣驚呼傳來,夜央側頭望去,卻是看到邱鳴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右側,正一臉興奮的衝自己招手。
夜央見之,秀眉微蹙,隱隱有一絲惱意,沒有搭話,而是將頭重新扭了回去,選擇無視。
他對當日出現那幾人沒有一絲好感,畢竟是他們幾個間接害死了秦明和周老,所以在她的心裡,另外三人不過是比代曼好上那麼一丟丟罷了。
邱鳴傻乎乎的笑着,不知是離得太遠沒有看到夜央臉上的怒意,還是天生嬉皮笑臉慣了,不以爲然,腆着一張笑臉快速跑了過來,到了夜央身邊,開心笑道,
“夜姑娘,我當時聽師兄說你掉入泥沼生死未知,沒把我嚇死,如今看到你安然無恙的回來,真是天大的喜事!”
夜央聽完,冷哼一聲,依舊沒去看邱鳴那張興高采烈的臉,而是一直盯着看臺方向和遠處的高山。
“嘿嘿!”邱鳴尷尬的笑了笑,看出了夜央的漠然,但他依舊不覺得有什麼,看着她的神情,以及她如今所站的位置,立刻便猜到了她接下來準備做什麼,又接着笑道,
“莫非夜姑娘這次也準備參加升界試?”
“嗯!”夜央不耐煩的應了一聲,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在他眼中這種無聊的搭訕無疑於讓她越發厭惡。
而另一邊邱鳴顯然很喜歡幹這種熱臉貼冷屁股的事兒,不僅沒有絲毫生氣,反而因爲夜央的迴應開心不已,補充道,
“我想起來了,之前你們堂主就說過,你的煉丹品級已經達到了一月,看來此次的升界試定然勢在必得。”
夜央旋即一怔,她都不知道熊超什麼時候還跟他們說過這些,居然連自己的煉丹品級都告訴了他們,原本自己還想着保存點實力,如今看來什麼都不用演了,人家都已經對自己知根知底了,不免對熊超的做法有些惱意。
“對了夜姑娘,你如今的傷勢如何,我前面聽青翎宗的弟子說在前兩日你被漫陰指所傷,不知如今可有恢復?”
一邊說着,他還一邊掏出一枚元丹順手遞了過去,“這枚元丹可以加快你的恢復,給。”
夜央聽着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而後望着他手裡的元丹,又挑眉看他一臉真誠的模樣,冷漠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你別誤會,我只是關心你而已。”邱鳴尷尬笑這解釋道,他也沒料到夜央竟然如此冷漠,不管自己說什麼都愛答不理的,就好像跟自己有仇一般,不過轉念一想,兩人之間還真是有些恩怨,不過那都是誤會,只可惜她依舊還是放不下。
“大可不必!”夜央簡短的回了一句,對她來說從第一眼就沒有好印象的人,以後也就沒有什麼必要認識了。
邱鳴嘴角邊露出一抹苦澀,失落的搖了搖頭,見夜央油鹽不進,他也只好暫時放棄了,灰頭土臉的掉頭回去。
兩人之間的這一幕盡數被坐在看臺之上的代曼全程看在眼裡,她的眼中泛出恨意,陰寒的好似一把把刀子,恨不得將夜央給千刀萬剮。
這一切的開端都是因爲嫉恨二字引起的,邱鳴或許不知,或許裝作不知代曼對他的感情,而他這些年來卻是因爲代曼的關係,得到了很多的方便。
但儘管如此,邱鳴自始至終也未曾向代曼吐露一絲一毫自己的心聲,或許這在旁人眼裡看起來有些利用的成分,但畢竟代曼也從未言明過自己的想法,兩人之間就像永遠隔着一層窗戶紙,相處了七八年,關係是一日比一日好,但都沒有誰主動將那層窗戶紙捅破。
或許在邱鳴的眼中只是將代曼當做一個女性朋友,一個體貼的師姐,又或者是兄弟,可代曼心中卻是早已將邱鳴當做自己不可或缺的那個人。
男女之間的關係總是讓人捉摸不透,也是最玄妙的,說不清道不明,感受不到更體會不了。
就拿這幾人來說就已經是亂的焦頭爛額,肖庶心中有代曼卻總是在她面前裝作無動於衷,而且一天到晚和邱鳴有說有笑,好的跟一個人似的。
而代曼心中卻自始至終只有邱鳴一個人,只可惜邱鳴鐘意的並不是代曼,而是一見傾心的夜央,而代曼又因爲這層關係加深了對夜央的仇視,不得不說幾人之間的關係還真是有些凌亂。
邱鳴緩緩朝着一邊走去,夜央卻是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事情,急忙望向一旁,看着他無比落寞的背影,呼喊道,
“邱鳴!你回來,我有事問你。”
邱鳴聞言,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猛地回頭,恰巧看到夜央正呆呆的望着自己,臉上的失落瞬間被喜悅鋪滿,急忙跑到夜央身旁興高采烈道,
“我就說吧!你肯定不是鐵石心腸的一類人,畢竟鐵石心腸的人都不會生的像你這般脫塵。”
“你這說廢話的本事跟誰學的?或許能騙騙某些腦殘的小姑娘,可在本姑娘面前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夜央直接回懟道,就因爲這段廢話,在她心裡又給邱鳴貼上了一個花言巧語的標籤。
邱鳴聞言,再次尷尬的笑了笑,對於夜央這種毫不留情的譏諷還真是有些說不上來的心累。
“好吧,既然夜姑娘都這麼說了,那在下也就有什麼說什麼了!”
夜央皮笑肉不笑的望着邱鳴,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當下翻了個白眼讓他自己體會。
邱鳴也不在意,一臉鄭重其事的說道,“我知道我們認識不久,現在說這話有些唐突,不過我還是想說,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
“看上你?還是喜歡上你?還是愛上你?不管你說什麼,我只想說,從第一眼見到你,哦不,見到你的腳的時候,就註定對我來說是一場災難!”
還不等邱鳴將話說完,夜央急忙插話,不顧三七二十一直接將他數落的體無完膚。
邱鳴顯然也沒料到夜央的性情居然如此直率,完全失去了一個女子該有的溫婉含蓄,說句難聽話,簡直大大咧咧的像個爺們兒。
“那我要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邱鳴正色道,他早已經猜出夜央還因爲黑山脈一事在耿耿於懷,但他卻沒想到,自己在他的心中還不如一個過客。
“談不上怪罪,更談不上原諒,人啊!最大的困難是認識自己,最容易的也是認識自己,就看你自己怎麼想了?”
夜央故意說出一句似是而非的話,不願意和邱鳴在這個問題上費太多脣舌,而是直接一把將其拽到一旁,一臉嚴肅問道,
“你老實說,那日在黑山脈中,你是不是親眼見到初九將他面前的少年給一把推了出去,才被斑駁給活生生燒死的?”
夜央很少會露出嚴肅的表情,不管遇到什麼事,他總是一臉漫不經心,好似天塌下來也與自己無關,可如今同時關係到兩個對她很重要的人,這一點不得大意。
邱鳴臉色還有些茫然,似乎還在回想方纔夜央的那句話,待回過神來,正欲開口之時,眼前卻是出現了一個人影。
夜央望着那人,眼神一凝,心中泛起一陣無奈,好巧不巧的這代曼竟然過來插上一腳,看來這次問話又將不告而終。
“代師姐?你?你過來做什麼?”邱鳴狐疑道,看着代曼臉上的神色,生出一絲不安來。
“你師父正找你了,還不抓緊過去。”代曼背對着邱鳴,語氣明顯帶着一絲惱怒,聽在他耳中,急忙朝着看臺方向瞅了一眼,正巧看到肖庶一臉緊張的衝他招手。
可他如今卻不敢離去,他已經知道了前日兩人大打出手的事了,生怕自己走了,這兩人一言不合又打起來,無奈之下,只得一把抱住代曼的手臂,嬉皮笑臉的將她給硬拖着朝一邊走去。
“師姐,我還有事要問你了,你最近的煉丹品級是不是又有長進了?還是說…”
望着兩人緩緩消失的背影,夜央呼出一口濁氣,她有時候還真擔心自己控制不了,會忍不住朝代曼出手,不過總算是被邱鳴給攔住了,如此想來,他還真有些頭腦。
“夜央姐,他說了嗎?”不知何時秦月突然出現在了身後,夜央旋即轉過身去,看着她一臉嚴肅的神情,卻是有些訝異。
她之所以要把邱鳴給拖拽到此處,就是怕被秦月給聽了去,畢竟事情倘若是真的,只怕秦月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放下這個心結的,所以這一切她寧願自己一力承擔,哪怕是最後到了要親手殺初九的地步,她也希望是自己去完成,而不是秦月。
“沒有,被代曼那個陰鬼給阻撓了,還真是跟個鬼一樣,無處不在啊!”夜央感嘆道,心中也是一陣無語,就好像自己要做什麼都在她的意料之中,總是出現的如此離奇,她只希望待會兒煉丹的時候別出來搗亂纔好。
場地上依舊人聲鼎沸,大家趁着這次升界試的時機彷彿在告別一般,嘰嘰喳喳的講個不停,不過也的確如此,凡是通過的人都將被送往中沌界,以後相見還不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如此一來就少不了和平日裡朝夕相處的師兄弟們說些最後保重之類的話語。
“肅靜!”
忽然一陣聲音想起,如同悶雷,將整個賽場震的鴉雀無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