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蒼牛角原本是生活在鱗川中的冥獸蒼牛的頭角,蒼牛在鱗川中也是叫的上名次的一頭冥獸,修爲鼎元境大圓滿,一般尊元境強者在他面前都不夠看。
那蒼牛角原是梅寧冒着生命危險獲得的,也正因此,梅寧受了久治不愈的重傷,從此落下隱疾,估計終生都無根除的可能。
而她所做的這一切,只爲在夜央突破鼎元境之時,爲她煉製一枚黃階一月品級的蒼黃蟒穹丹,幫他擴大丹田處的小天地。
就是爲了這個說不上多重要的事情,卻是終生落下隱疾,不得不說梅寧對夜央這個徒弟疼愛到了什麼地步。
可誰又能想到,如此珍貴的材料卻被敗家的夜央爲了換取一些冰骨花,給賤價賣了出去,怪只怪蘇子當時也一心想着撿漏,哄騙了夜央,以區區四百赤玉的價格買進。
不過好在他最後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一路跟着她,想着再給她一些玉石丹藥以做補償,卻是陰差陽錯間救了她一命。
那時候一眉買兇在半路伏擊夜央,倘若不是蘇子出面,夜央只怕早就已經變爲枯骨了,而且事後,夜央還在那三名匪徒的老大身上找到了無比珍貴的翎凰鏈,如此一來,也算得上因禍得福了。
蘇子臉色忽然變得羞愧起來,沒曾想夜央第一句話竟然是向自己討要蒼牛角,只可惜那東西早就被自己給煉製丹藥了,也多虧那蒼牛角,讓他成爲了玄階三月品級的煉丹師,否則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小姑娘你小點聲,這麼多人看着了,如今也算是老道第二次救你了,難道還抵不上一根蒼牛角重要?”
不得不說蘇子那張嘴的確善於哄騙,一看便是做慣了此類事情,不過也正如他所說,連續救了夜央兩次,只怕是遠遠超過了蒼牛角的價值。
夜央自然不傻,人家好心好意救她,自然也不能斤斤計較,如今代曼虎視眈眈的,而她身後還有這麼多大佛,要是在傻不拉幾的得罪面前這個牛鼻子老道,豈不是後悔莫及。
“嗯,正如你所說,看在你三番五次搭救我的份上,蒼牛角的事就不追究了。”夜央不以爲意的說着,這種順杆爬的事,她還是很樂意做的。
一旁的榧子和代曼的臉色皆是有些難看,原本想趁着這次機會好好教訓一番不知天高地厚的夜央,沒曾想突然跑出一個蘇子,似乎還欠了人家一個很大的人情,如此一來,就不能輕舉妄動了。
但是往深得追究,兩人的本意還是略有偏差的,畢竟榧子和夜央之間是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的,充其量只能算一個爲人出頭,畢竟代曼背後的身份讓他顧忌,而且也想要交好。
再者對於夜央的無垢劍他也絲毫不動心,畢竟他走的不是劍道一途,關於什麼內藏劍氣的元器,他也絲毫提不起興趣,無非只是在背後撐撐腰罷了。
而代曼的心思就要複雜多了,她一方面想着討回臉面,畢竟和一個下沌界的窺元境四段元士比拼,還受了傷,此等屈辱傳出去豈不是貽笑大方。
而另一方面,她是真的對夜央那把無垢劍動心了,畢竟在整個下三界都很難找出一把高於黃階的元器,而那把元器還潛藏着驚人的劍氣,倘若自己能夠得到,無疑實力大增,她打心裡覺得,好東西就應該配她這類天之驕女纔對。
榧子深沉的臉突然一喜,其上掛着和藹可親的笑意,訕笑道,“哈哈哈,好啊你個蘇騙子,原來那蒼牛角是從這丫頭手裡頭騙來的,你也算是下三界有頭有臉的人了,居然連個後輩丫頭都不放過,還腆着臉對我們說是自己從鱗川取來的,真不害臊。”
蘇子一張老臉被說的一變再變,恨不得直接挖個坑把自己埋了,活了這麼大歲數,沒想到卻是老馬失蹄,被身邊人給嘲諷的體無完膚。
一番話說的周圍人都強忍着笑意,不得不說蘇子這次真的是聲名俱毀,以後若還想做這類交易,定然討不着好。
夜央瞅了一眼笑呵呵的榧子,矮胖矮胖的像個南瓜,說起話來也是尖酸刻薄的很,當衆對朋友進行侮辱,而且以此爲樂,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光是第一印象就極差。
而且代曼一直站在他的身旁,方纔十七也很明顯是受了他的意才如此囂張跋扈的,所謂敵人的朋友便是敵人,如此一來形勢瞬間就明瞭了。
“前輩此話差矣,當初蒼牛角是我執意要拿出來售賣的,雖然蘇前輩沒有告知我真正的價值,但他開出的價卻令我滿意,既然是你情我願,也就談不上哄騙,而且事後前輩還因爲此事救過我性命,試問如此重情重義之人,又談何害臊呢?”
夜央緩緩解釋着,說的蘇子一張老臉是樂開了花,三言兩語就將他給徹底洗白了,而且那還是當事人說的,如此一來,說服力就更強了。
可榧子一張大盤臉卻是掛不住了,有人當衆反駁他,而且還是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這等於是在變相打他那張老臉。
還有一點,也是讓他最氣的一點,那便是他如開玩笑一般嘲諷與自己齊名的人,而且世人都知道他們璽洲三子關係匪淺,如今卻是好友之間的嘲諷讓外人出面挽回顏面,這無疑是在間接數落他自己的品行有多麼不堪。
光是這兩點,在榧子的心中,夜央無形間就已經上升爲一根喉嚨裡的魚刺了,讓他欲除之而後快。
即便氣憤如此,像他那般舊曆風霜的人,自然能很快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輕易展露出來,旋即訕然笑道,“小丫頭真是生的一張巧嘴!既然你都不覺得有所損失,老夫也就不再袒護了。”
夜央聞言,直呼這胖老頭果然說的一手漂亮話,還美其名曰袒護自己,既然他都這麼說了,自己也不能不賣他一個面子,畢竟人家的身份可不一般,如今的自己,最好還是別做的太過。
“我還得多謝前輩纔是,既然是誤會,說開了也就算了。”夜央抱拳恭敬的說道,賣他個面子一句話的事,也沒什麼損失,可她卻不知道,人家早已經將她視爲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了。
蘇子還是第一次見到榧子那般表情,心中頓時笑開了花,那傢伙出了名的笑面虎,尖酸刻薄,如今卻是在這丫頭身上吃了虧,怎叫他不覺得歡喜無限呢。
“哈哈,既然是誤會,那就一笑了之,對了丫頭,以後可不許在城中打架了,要打架就去大嶼山或者千嶂山,要是再被我發現你在下三界生事,無論是誰!嚴懲不貸!”
“是!蘇長老!弟子遵命!”夜央急忙恭恭敬敬的抱拳回道,語氣中多了一絲喜意。
蘇子那番話明顯暗藏玄機,凡是有點智商的都能聽出他話裡的深意,這番話並非是說給夜央一個人聽的,而是轉告給像代曼她們那些愛惹麻煩的人聽的。
話裡的意思也很明顯,要是他們以後再無端生事,找夜央麻煩,闖出禍來,蘇子會第一個站出來揪出那人,嚴懲不貸,即便代曼身後有一尊大佛,可他身後卻是有堂堂的界首大人,又怎麼會害怕代曼身後的人呢?
夜央雖然腦袋瓜子不太靈光,但也很快聽出了蘇子話裡的弦外之音,這無疑實在變相偏袒自己,省的一天到晚,被代曼找茬兒生事,鬧得不可開交,主要原因還是因爲自己境界太弱,要是她能夠達到和代曼同等境界,她有信心可以直接取她性命,以報這連日來對自己的所作所爲。
榧子並沒有覺得意外,畢竟方纔夜央幫過蘇子,如今還她一個人情也是應該,只是如此一來,自己再想對夜央下手,就要有所顧忌,他不禁望向一旁失落的代曼,露出一臉詼諧的笑容,打趣道,
“聽到沒有代丫頭,以後少惹是生非,凡事要剋制!”最後兩個字被他咬的很重,好似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其目的也就是勸慰代曼不要操之過急,一步步來。
代曼也不傻,雖然心中還在埋怨蘇子的出場,可如今也於事無補,畢竟三位界引長老,只有蘇子的實力最高,依然是尊元境大圓滿的強者,離那可怕的成聖之路不過一步之遙,在上三界也是備受重視的存在,如此一來只得忍氣吞聲,打碎了牙往肚裡咽。
“弟子知道了,還請各位長老放心。”代曼恭敬道,也算是被逼的退了一步,如此一來,這場突如其來的打鬥,也算暫時處理完畢。
夜央盯着一臉憤憤不平的代曼,猜着她心中的不甘,投去一個可憐的眼神,這種無形的嘲諷讓她倍加忿恨,真是將她碎屍萬段都不能消恨。
忽如其來的一陣涼意,卻是讓夜央急忙收回了嘲弄,森森的寒意瞬間襲遍她的全身,彷彿墜入了無邊的冰窟。
她順着望過去,卻是看到一個竹竿般枯瘦的背影,那人是一直跟着蘇子他們一道的三子之一的柯子,夜央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安,但卻無法言喻,誤以爲是傷勢發作,也沒再去多想。
蘇子見衆人已經緩緩離去,趁着機會,遞給夜央一枚丹藥,溫和道,
“丫頭,這元丹送你,對於你體內漫陰指的傷勢極有好處,回去小心調養,以後別再生事,那個丫頭背後可有一位你惹不起的人物,別哪一天把自己的小命給玩丟了。”
夜央絲毫不扭捏作態,一把接過,開心的笑道,“夜央謝過前輩!前輩的話我會記在心裡!”
蘇子欣慰的點了點頭,沒再言語,自顧自朝着衆人離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對於夜央,他只覺得很有眼緣,雖然兩人只是萍水相逢,談不上深交,但他卻極爲欣賞夜央的爲人,那種敢打敢說的勁頭,讓她讚賞不已。
待衆人走後,圍觀人羣也早已經散去,一旁的秦月在經歷如此震撼的場面之後,臉色已經變得僵硬,待她回過神來,急忙問道,
“夜央姐,方纔那些都是什麼人,就連堂主在他們面前都是唯唯諾諾的。”
被這麼一問,夜央立刻想起了方纔不顧危險,拼死相護的熊超來,老實說,她心裡還是充滿感激的,能夠以命守護自己的人,定然要心存感激而且要時刻想着回報。
夜央打量了一眼趴在她身後的穆彬,此時依舊還在昏迷當中,早在樓閣時,她就已經檢查過了穆彬的傷勢,雖然沒有大礙,但卻還是要花時間調養,一想到這裡,她對代曼的恨意就越加深厚。
明明是針對她,卻衝着她身邊人下手,而且卑劣到對一個八歲大的孩子動粗,要說她缺教養都是輕的,這種人就不該讓她再活在世上白白浪費靈力。
“剛纔那三個老頭是下三界權利最大的人物,也是每年升界試的界引長老。”夜央緩緩解釋着,看着秦月臉上緊張的神色,莞爾一笑道,“你不用害怕,他們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是不會舍下顏面來欺負我們這些小輩的。”
秦月暗暗點頭,想起了最後走的那個蘇子,臉色稍微放緩,試探道,“那倒是,我看其中有一位長老對夜央姐你倒是不錯,臨走還不忘送你療傷的丹藥。”
“是啊!”夜央感嘆道,一路走來,她發現自己除了會自動吸引一些奸詐小人外,偶爾也會碰到一些貴人,比如伯一、方錦、還有方纔的蘇子,他們的品行如何暫且不論,至少爲人算是不錯,比起那些一天到晚裝腔作勢,以大欺小的人來說,無疑是好上太多。
夜央捏着手中的元丹,直接喂入了嘴中,一陣清涼之意順着喉嚨緩緩貫遍全身,將五臟六腑中的狂暴元力逐漸化解,其效果果真不錯。
她不禁覺得代曼那招漫陰指的確是霸道無比,居然能夠將元力變化爲大海之勢,不止硬接下了自己的御劍-破魔,而且還讓自己受了重傷,但是最重要的一點,還是兩者之間境界的差距,這無疑是致命的。
面對同等階的元士,以如今的她,絲毫不會產生弱勢,可是要越級斬殺,她如今還是沒多大把握,畢竟能夠做到越級挑戰的一類人,大多是在某些方面有過人之處的一類元士。
他們或是仗着特有的元籍、元器、元丹,或是仗着自己傲然於衆人之上的強健體魄,又或是仗着多年來在刀口行走的敏銳洞察力,以及悍不畏死的決心,當然還有其他諸多的原因,這些都是能造成他們越級挑戰的特殊能力。
但這樣的人畢竟少之又少,常言道,狹路相逢勇者勝,勇者相逢智者勝,智者相逢仁者勝,仁者相逢義者勝,義者相逢忠者勝,忠者相逢儒者勝。
從這裡便不難看出,所謂的取勝之道,都是因人制宜,但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越級挑戰畢竟是一件極爲冒險的事,稍有不慎便會飲恨西北。
既然踏上元煉一途,誰都不是呆子,平日裡都是有所積攢的,在生死一刻之間,誰能夠掏出什麼或使出什麼都不爲人知,拼到最後,鹿死誰手也猶未可知。
“對了小月月,我們現在還是趕緊回去吧!一方面小黑將的傷勢需要治療,另一方面,讓方叔抓緊帶着這兩個小傢伙去央河隱居,我怕遲則生變。”
夜央突然擔心道,她的猶豫並非空穴來風,就在之前穆屏兒曾經說漏嘴透露過關於他們師傅修爲達到鼎元境的事,那代曼又如此精明,定然瞞他不過,如此一來還是早走微妙,免得多生事端。
秦月緩緩點頭,跟着夜央緩緩朝着煉羽堂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兩人談了很多事情,但大多數是圍繞代曼之前說的有關於初九害死秦明一事。
對於這件事夜央也猶疑不定,要說她內心的偏向,那定然是不希望真是初九所爲,要果真是他做的,那就太可怕了,而且他不明白初九如此做的意義是什麼,單純爲了保護她嗎?似乎她跟初九之間,並沒有什麼情誼。
而且秦明可是間接救過初九性命的人,能否親手將自己的救命恩人送上死路,那他的心腸該是多硬多冷血的一個人。
與其這般想,她更願意相信是代曼故意激怒她,而使出的卑劣手法,的確,她做到了,成功的將自己激怒,從這一點來看,也只能說明她如今的心性還不成熟。
既然她說是邱鳴告訴的,那就找時間當面向他問個清楚明白,這件事必須要搞清楚,倘若真是初九所謂,那自己也不會留情,畢竟秦明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今又爲自己赴死,其中若真的有什麼不爲人知的隱秘,自己也要調查個清楚明白。
夜央心中腹側着,在她的眼裡,沒有所謂的善惡,只有對錯,對的事就該給予獎勵,錯的事就該接受懲罰,這是她的世界觀。
在她的世界觀中,還有一點被稱爲倔強,哪怕天底下都覺得她錯了,只要她認爲對的事,就會一往無前的做下去,只是如今的她過於弱小,勇氣倒是夠了,只是實力有時候扯他的後腿。
“小月月,升界試的時候我會盡力將你帶入中沌界,如今小明不在了,以後我就是你的親人,你放心,這輩子我都會好好照顧你的。”
夜央這番話早就已經說過了,今日在提出來,無非是表明她的決心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