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聲音傳到夜央這裡,她下意識回頭望去,此時從樓梯轉角處,正有四五男女緩緩走上前來。
定睛看去,來人一共三男兩女,領頭的是一名身材曼妙,如花似玉的女子,正是前些日子見過的代曼。
她的身後跟着的幾人,也是雄姿英發,氣勢不凡,衣着打扮盡顯高貴,一看便知道不是下沌界中的人。
夜央掃了衆人一眼,心中冒出一絲火氣,卻是被她給極力壓制住了,她身後那幾人皆是不簡單,而且如今自己還帶着秦月她們,實在不適合起衝突。
她端起一杯酒,轉過頭來,秀眉微蹙,露出一臉厭惡道,“是啊!有些人的嘴就像是剛從茅坑吃完回來,難以言盡啊!”
“夜姐姐,你在說誰啊?”一旁的穆屏兒似乎還搞不清楚狀況,一臉天真的問道。
穆彬坐在一旁,早已經虎視眈眈的注意起來,就連秦月也有所察覺,一臉緊張的盯着代曼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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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曼沒有言語,眼中閃過一抹兇光,臉色一凝,盯着夜央,方纔見面的那一刻,她也着實沒有料到。
沒曾想夜央居然如此命大,掉入泥沼之中居然沒死,那日她可是眼睜睜,手把手的讓她整個人沉入泥沼底部的,實在想不通她爲何會毫髮無損的活着出來。
“沒教養的野丫頭,你說什麼?”代曼身後一名男子突然叫囂道,很明顯是想做出頭鳥爲她表示一番。
夜央訕笑一聲,沒再言語,這種打嘴仗的事她顯然不屑一顧,可一旁的穆彬似乎心裡憋着一股怨氣,衝着那人喊道,
“既然聾了就抓緊找個大夫看看,省的傳染別人。”
“撲哧~”
聽完此話,夜央幾人皆是沒憋住笑意,自顧自笑了起來。
“小雜毛你是活膩歪了!”那人顯然氣急,被一個小孩子當着衆人挖苦,無疑是比當街被人掌摑還要丟臉。
他說着已經朝前一步跨出,手如鷹爪朝着穆彬的脖頸處抓去。
夜央見此,急忙透出些元力,利用寸勁將手中的杯子扔向那人的手腕處,順勢打斷了他的動作。
那人吃了一擊,感覺到一陣痛麻,下意識看向自己手腕,已經顯出一片紅印,還有些腫痛,當即無法忍受,霍地一下將腰間的寶劍拔出,朝着夜央刺去。
劍影轉瞬即至,一陣白光閃過,還不待衆人看清,只聽到一陣脆響,那人手中的寶劍已經被一分爲二掉落在地。
“嘶!”
代曼身後衆人見此,皆是倒吸一口涼氣,紛紛覺得眼前這一幕過於虛幻,僅僅是接觸的瞬間,勝負就已定下。
那人呆呆的望着地上的碎片,眼中透着驚愕,他手中的寶劍可是黃階三星的元器,竟然被她如此輕而易舉的就給砍成兩半,實在匪夷所思。
“小十七,退下!”
代曼臉色一凝,冷冷道,望着夜央放在桌子上的那柄樸實無華的無垢劍,眼中透着深邃,對於元器的知識她還是知道一些的。
能夠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一柄三星元器給砍斷,如此看來夜央手中的元器定然要高出好幾個品級,恐怕達到了日級。
日級的元器在整個下三界都是極爲珍貴的,因爲鑄器師的關係,璽洲最注重的便是煉丹,雖然她青翎宗也專門設置了器門,但是鑄器師的水平卻不理想,如此一來日級的元器對整個下沌界來說無疑是珍貴至極。
“哼!”
被喚爲小十七的男子冷哼一聲,憤憤的朝後退去,他的眼神依舊盯着地上的寶劍碎片,心中卻是越發的不甘。
不止是他們覺得震驚,就連當事人夜央也是有些詫異,但卻掩飾的極好,她也沒想到這無垢劍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一個照面就能毀了人家的元器,如此看來這元器的品級的確不是白給的。
“我很好奇”代曼站在夜央面前,冷聲問道,“你究竟是如何從沼澤中逃出來的?”她的眼神卻總是若有若無的落在桌上的無垢劍身上,很明顯,她起了貪戀。
夜央嘴角微翹,不以爲意,雖然代曼有窺元境大圓滿的修爲,無論是明裡暗裡她都定然是取勝不了的,但是如今她們身在下沌界,還是在城中,定然不敢輕易動手,將此事鬧大。
璽洲早有嚴令,凡是上一界的元士都不能隨意在下一界逞兇,否則定然難逃裁決,而這些規矩的設立者,便是下三界至高無上的界首。
界首專門負責統領下三界,其職責相當於國家的皇帝,無論是外來人士亦或是本地人士都必須按照他制定的規矩行事,如有違背定當嚴懲。
“怎麼逃出來是我的事,你好不好奇是你的事。”夜央照樣冷聲回道,對於代曼她早已生出了仇視,凡是對自己動過殺心的,都不能原諒,這無關底線問題,而是她如今正追求的本心之道。
代曼嘴角微微上揚,透出一股子陰冷,從嘴裡擠出幾個字來,“牙尖嘴利。”
夜央沒再言語,直接選擇無視,悠然自得的夾起一柱菜喂入嘴中,望着呆呆發愣的秦月三人,溫婉的笑了笑道,
“你們還愣着幹嘛?抓緊吃啊!”
三人只是盯着一旁的代曼,臉上明顯有些緊張忌憚,從剛纔那一陣刀劍相交,她們便已經知曉來者不善,如今又怎麼還會有胃口吃的下東西。
“這麼多吃的,你們卻不動筷子,是東西不好吃呢?還是某些人影響你們的胃口?”夜央繼續說着,話裡的深意顯而易見,既然代曼她們無事就不要站在這裡礙眼,影響他們的胃口。
代曼又怎會聽不出來夜央是在譏諷他們,對於舌槍脣戰什麼的,她向來很樂於此道。
“你們兩個小傢伙都是煉羽堂的弟子?”代曼輕聲問道,看着坐在一旁一臉警惕的穆彬和穆屏兒。
她這話說的並非無意,早在黑山脈她就已經見過穆彬和初九兩人,那時候初九就已經達到了元體六重,穆彬也已經達到元體五重,她幾乎不用多想,便能知曉這兩個小傢伙都是天賦異稟之人。
只可惜初九激活了四聖血脈不知被誰帶走,而如今穆彬卻是在此,而且還外帶一個元體六重的穆屏兒,無疑這幾個都是天資卓越之人,這些孩子倘若能夠被她帶回師門,定然可以得到師尊他們的獎賞。
而且另一方面,她能看出這幾個小傢伙對夜央感情都是無比深厚,雖然不知道夜央是如何做到的,但她內心卻極不願意看到他們都如此死心塌地地袒護她。
在黑山脈時的初九,和泥沼時候的穆彬,還有如今這三人的表現都恰好說明了這一點。
穆彬聞言,瞪了她一眼,一臉冷漠的回道,“明知故問”
這句話着實把代曼氣的不輕,和她一道來的那幾人皆是一臉兇相的盯着穆彬,倘若不是礙於夜央的那把元器,估計早就衝上來一頓毒打了。
“哼”代曼似笑非笑的哼了一聲,露出一臉溫和,開口道,“你們待在這最貧困的下沌界,既沒有好吃的好玩的,又找不到厲害的師父教你們,實在埋沒了自身,要不要隨姐姐去中沌界修行?那兒可比這裡要好上數倍不止了。”
夜央聽完這話,眉角輕微一顫,不小心將手中的菜餚掉落在桌子上,她立刻便猜出了代曼的心思,想從自己身邊人下手,藉以打擊自己。
可她卻不知道代曼的內心卻是一箭雙鵰之計,既能打擊夜央,又能得到師尊的獎勵。
可夜央轉念一想,讓他們兩人去中沌界也未必是件壞事,畢竟其他人想要去還得通過升界試,而他們卻能小小年紀便過去,以後得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她想到這一點,也只能說她的想法有些幼稚,倘若穆彬和穆屏兒兩人真被代曼帶往中沌界,只怕以後要吃的苦以及她們之間的關係都將變成一個惡性循環。
“我們纔不去中沌界了,我們有師父,而且很厲害。”穆屏兒一臉傲嬌的說道,昨日她們才拜方錦爲師,對於這位師父兩人都喜愛的緊,又怎麼會憑代曼三言兩語而動心呢?
代曼只覺得好笑,區區下沌界的元士,何談厲害之言,只覺得這兩個小傢伙真是沒見過世面,不過想想也是,以夜央窺元境四段的元士都能混到內閣長老一職,又有什麼好意外的呢。
“小丫頭,你師父再怎麼厲害也不過窺元境罷了,我們給你找的師父可是鼎元境的強者哦”
後面走來一人,也是一名女子,長相算不得國色天香,卻也十分耐看,她笑的很甜,而且很真實,屬於那種感染力十足的人。
“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師父也是…”
“屏兒!”還不待穆屏兒說完,夜央急忙沉聲阻止,她擔心再被穆屏兒口無遮攔的說下去,會引發出一場災難來。
方錦早就已經言明不願去中沌界修行了,而且夜央也聽熊超提起過,他這次的隱疾是在中沌界染上的,如此一來,便不難說明,中沌界有人要謀害方錦。
如今他好不容易逃了出來,而且大難不死,又怎麼能讓穆屏兒幾句話就暴露方錦的存在呢。
“你們還有事沒?沒事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別妨礙我們用餐。”夜央冷聲道,對這代曼的心機當真恨得牙癢癢,要不是自己實力不行,真想把她狠狠地毒打一頓,再廢去修爲,看她還拿什麼在自己面前囂張。
代曼冷笑一聲,不以爲意,將剛纔那一幕全程看在眼裡,夜央的緊張她也記在心裡,只是如今卻不適於過分緊逼。
“希望你能一直保持現在這般不可一世。”代曼惡狠狠的甩出一句,掉頭準備朝樓下走去,早先被夜央砍斷寶劍的男子一臉氣憤道,“三師姐,我們就這樣走了?”
代曼停頓半晌,瞟了衆人一眼,沒再廢話,自顧自朝樓下走去。
“夜央姐,她們就是前幾日引來冥獸害死我哥的人嗎?”
一旁的秦月突然問道,語氣中多了幾分凜冽,她也是聽穆彬說的此事,要不是因爲他們引來斑駁,也就不會間接害死秦明瞭。
夜央點頭示意,正準備開口安慰一番,卻是聽到一聲嗤笑,原本已經走下樓的代曼不知爲何又走了上來,一臉戲謔道,
“你哥是不是被我們間接害死的不清楚,不過他卻是死在最信任的人手中。”
夜央一聽這話頓時便來了氣,她這幾日都不願去談秦明之死,更不願意在秦月面前談及此事,其中的內疚和辛酸或許只有她才明白。
砰!
夜央將手中的筷子直接拍在了桌上,一臉惱怒道,“你想說什麼?”
“哼!”代曼冷哼一聲,臉上的鄙夷之色畢露無疑,冷嘲熱諷道,“我原本以爲你有多偉大,沒想到爲了保命,卻是可以唆使一個孩子借刀殺人,事後還裝作渾然不知,戴着一副僞善的面孔招搖撞騙,真是讓人噁心。”
夜央臉色一沉,老實說,她並沒有聽的太清楚代曼那番話意味着什麼,只知道她意有所指,卻不知是哪件事。
代曼說的便是那日在面對斑駁之時,初九在後面將秦明給一把推出去送死的事情,原本當時斑駁的獨角對準的是夜央,沒曾想卻是被突然衝出的秦明給擋住了。
這件事當時只有邱鳴一個人看在眼裡,他後面以爲夜央死在了泥沼之中,跟衆人聊天的時候便無意間說了出來。
可代曼並不覺得夜央不知情,而且反而覺得是夜央在暗中唆使初九這樣做的,畢竟初九還只是個孩子,他沒有道理會爲了保護夜央不惜親手害死一個人。
夜央不清楚其中的鉅細,她只認爲是秦明犧牲了他自己,替她擋住了來臨的死亡。
“你把話給我說明白了,什麼叫唆使一個孩子去借刀殺人,殺誰了?”夜央不淡定的站起身來,怒視着代曼,她心中有些隱隱不安,但實在想不明白是何事。
“可笑”代曼嘲笑道,覺得夜央裝糊塗的本領還真是讓她望塵莫及,不過她卻覺得夜央此時生氣的樣子多了幾分趣味性,她的目的也正在此,就是徹底激怒夜央和她動手,這樣一來,她也不算持強臨弱了,哪怕上頭追究起來,也不是她先動的手。
但凡是在城中只有同一界的人方纔可以打殺,而要是在大嶼山這類兇險之地,便沒了那些規矩,可以隨意拼殺。
“可笑?可笑你個大西瓜!一天到晚裝模作樣的,有屁快放,沒屁快滾。”夜央呵斥道,她也不打算再給代曼什麼臉面了,反正她也不敢公然對自己動手,用個激將法,說不定她能快點說出她所知道事來。
代曼果然被她三言兩語給激怒了,她握劍的那隻手已經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估計很快便會拔劍。
過了一會兒,代曼又重新鎮定了下來,她覺得此時動手,或許有些過早,她還沒有讓夜央嚐嚐聲名俱毀的狼狽。
“那日在對峙斑駁的時候,邱鳴親眼見到那個白皙小孩一把將他面前的男子推了出去,擋住了本該穿透你胸膛的獨角,被斑駁燒的化爲灰燼,倘若當時不是你授意,試問一個八歲大的孩子又怎麼會如此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去救你?”
夜央聽完此話,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她的臉色凝重且蒼白,她不斷回憶着那天的事,回憶其中的細節,當時斑駁的獨角已經來臨,卻是被突然衝出來的秦明給直接擋住。
瀕臨之際的他還一臉驚恐的回頭望了一眼,難道那個時候真的是初九將他給推出去的。
“你放屁,小竹筍纔不會那麼做。”穆彬一臉氣憤的大聲罵道,不給代曼絲毫反應的時間,張牙舞爪的朝着代曼撲去,那氣勢恨不得直接將代曼給生吞活剝了一般。
刺啦!
穆彬手如鷹爪,很明顯使出了武技,直接一把將代曼的衣袖給扯破,抓出了幾條紅印。
“放肆!”
代曼立刻反應過來,一個轉身,閃到穆彬身後,而後輕飄飄擡起一掌,拍在他的背部,直接將穆彬轟出去好幾米遠,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彬哥哥!”
“穆彬!”
一旁的穆屏兒和秦月焦急的喊道,急忙撲了過去,檢查着穆彬的傷勢。
夜央回過神來,眼中的殺意再也不加掩飾,她不管代曼方纔那話是實話,還是爲了故意激怒自己動手,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在管,哪怕今天打不過她也要打,像代曼這種人,還是儘快收拾的好。
鏘!
無垢劍被她猛地抽出,緊隨而至的便是一陣劍影晃過,直直的朝着代曼刺去。
代曼見此,嘴角卻是泛起一抹奸計得逞的陰冷笑容,而後身形一閃,快到夜央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砰!
夾雜着元力的一掌落在夜央後肩,一陣劇痛傳來,一直傳到她握劍的手上,整條胳膊瞬間變得有些麻木。
“你就這點能耐?”代曼見此,冷嘲一聲,舉劍朝着夜央刺去,她也同樣動了殺心,既然泥沼都淹不死她,那就讓自己親手解決了她。
望着轉瞬即至的劍影,夜央眼神一凝,直接將無垢劍換了隻手,而後調轉手腕,直接祭出元力,如同握着一把匕首,猛地朝前一揮。
哐噹一聲,如衆人意料的那般,直接便將代曼手中的長劍如切木棍一般,順勢砍成了兩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