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夜央便早早地起牀整理,這是她來到元宙首次沒有賴牀,似乎比舒樺起的還要早一些,看她滿臉的興奮,估計昨晚一整晚都開心的睡不着覺。
“師姐,起牀了!”夜央還沒走出房門,便衝着另一邊的竹屋大聲呼喊道,此時天邊還隱隱泛着點繁星,有些灰濛濛的。
站在門外等候了半晌,卻是遲遲未見舒樺作答,夜央明顯有些急不可耐,嘴裡嘀嘀咕咕的不知在埋怨些什麼,走到舒樺的門口急躁的敲起門來。
隨着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木門被人從裡面打開,露出一個一臉惺忪好似沒睡醒的舒樺。
“死丫頭你幹什麼?”舒樺一臉迷茫的訓斥道,還不忘打了個哈欠。
夜央臉上掛着激動,興奮叫喊道,“出山啊!昨日不是說過了嗎?”
舒樺一聽,臉色瞬間垮了下來,沒好氣道,“我是問你才三更天你就叫我起來做什麼?”
夜央聽完,下意識回頭望了眼遠處天際,依舊烏黑一片,臉上的激動之色,頓時沉降了下來,變得有些萎靡。
舒樺一看她這模樣,便猜到了她的心思,打趣道,“你個傻丫頭,只不過出去轉轉,至於興奮的整晚不睡覺嗎?”
夜央臉上帶着尷尬,也不說話,老老實實的朝着自己屋裡走去,繼續等候天亮再出發。
“你等等,我現在去煮粥,吃完我們就出發吧!”
後面突然傳來舒樺的聲音,聽在夜央耳中頓時像打了雞血一般,急忙轉身,一臉激動的小雞啄米,急切道,“謝謝師姐,我最愛師姐了,木啊。”夜央眉飛色舞說着,還不忘送過去一個飛吻。
打趣一番作罷,待兩人用過早飯,此時天邊也隱約透着點亮光。
自從夜央恢復修爲之後,飯量便不像之前那般大了,有時一天喝碗白粥便足以,只是有時煉丹累了,會感覺肚子裡空落落的,平時倒也無所謂。
兩人此時來到庭院中,環顧四周一陣,舒樺率先朝着下方桃林走去,夜央卻是一臉疑惑的呆呆怔在原地。
“怎麼了?方纔三請四催的,如今要走了,怎麼反倒不動了?”舒樺一臉好奇的回過頭來,打量着夜央。
夜央一臉玩味的打趣道,“我們當真要走去?”
“不走去,難道飛…”舒樺說到一半,臉上露出一陣尷尬,她此時才知道了夜央話裡的深意,怪只怪她自己資質愚鈍,學了一兩年,也沒能把那御元決給學會,所以平日裡外出也壓根沒想到御劍飛行,如今被夜央一提醒,瞬間會意。
“可是你如今的修爲,能載得動我嗎?”舒樺明顯有些擔心,她怕夜央一個不慎,跟上次一樣,直接從半空中摔下來,弄得好幾天半身不遂,還差點一命嗚呼。
夜央聞言,癟了癟嘴,一臉嫌棄道,“你能把那個嗎字去掉?是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被夜央這麼一句俏皮話,當場把舒樺給逗樂了,只見她點了點頭,緩步朝着夜央走去。
夜央手中忽地出現一柄長劍,心中運轉法訣,一聲嬌喝,“御元決”那長劍飄在下方,夜央順勢踩了上去,而後將身後的舒樺拉到長劍之上,舒樺剛一上來,夜央便覺得有些吃力,這兩個人的體重加起來,比平時要耗費的元力多上一倍,看來這御元決所損耗的元力,的確是跟飛劍之上所載的物體重量有關。
‘萬一上來個幾百斤的大胖子,想要施展這御元決,他的修爲豈不是非得達到鼎元境才行嗎?‘夜央不禁想到了趣事,傻傻的笑個不停。
“你傻笑個什麼勁?是不是承受不了?”舒樺站在身後,略顯擔憂的試探道。
夜央朝後比了個大指姆,而後緊緊抿着嘴脣,釋放元力灌注到飛劍之上,心靈一動,那飛劍便開始搖搖晃晃的升空,而後快速朝着半空中掠去。
“師妹你穩着點!”舒樺站在身後,緊緊抱着夜央,卻因爲飛劍有些搖晃,大聲提醒道。
夜央明顯臉色有些難看,或許是因爲元力耗費太大的緣故,就連飛劍也是搖搖晃晃的向下移動,畢竟目前她也只是一個窺元境一段的元士,使用御元決,一個人倒也綽綽有餘,如今兩個人定然是堅持不了多久的。
雖然兩人已經飛了半個時辰,可由於速度不快,直到現在爲止,也還沒有從大嶼山出去,只能隱隱看到些邊緣。
舒樺望着下方,臉上同樣泛起了擔憂,心中一陣思慮,急忙將玉符中能夠恢復元力的丹藥盡數掏了出來。
“師妹,你抓緊吃了,恢復些元力。”舒樺急忙伸過手去,大聲叫喊到。
夜央回過頭來,望着舒樺,也沒多想,一把抓在手裡,狼吞虎嚥的喂入了嘴中,只感覺一陣暖流緩緩浸透全身,忽地元晶中的元力變得充盈了許多。
有了元力的注入,夜央精神一震,長劍如風,在半空中劃過一道豔麗,朝着煉羽堂疾馳而去。
舒樺朝下望去,看着下方一排排碧瓦飛甍,如螞蟻般大小的行人密密麻麻,一陣陣炊煙裊裊,心中不由地泛起一陣漣漪。
舒樺如今十七,年紀比夜央略小,卻是比夜央早入門幾個月,因此便順理成當成爲了大師姐。
她的家世正如秦明秦月兩兄妹一般,有些坎苛,從記事起便跟着父親一起生活,母親因爲生她的時候難產死了,父母都是凡體,在下沌界做點小生意,卻因爲父親爲人憨厚老實,不小心頂撞了貴人,被人當着舒樺的面活活打死。
從此孤苦無依的舒樺被一個老乞丐收養,那時她才四歲,整日便跟着老乞丐一起到處尋乞,一次偶然下,撞見梅寧和人對決,那人不敵,卻知曉梅寧心腸軟弱,於是抓來一旁的舒樺做以要挾,舒樺那時候雖然才五歲,卻能分辨善惡,她也不覺得害怕,還央求梅寧務必不能放過那人。
危難解除之後,梅寧知她從小能分善惡,日後長大定然也能跟她一樣扶危濟困,於是便幫她通元,收她爲徒,只可惜舒樺資質欠佳,不過好在是個魂元體,可以學習煉丹之術,梅寧也沒偏私,將交於夜央的本事,也盡數交於了舒樺,只是兩人資質差別太大,所以學會的東西不一樣罷了。
但是不得不說,舒樺在煉丹上,還是很有造詣的,畢竟十七歲就能成爲三星品級的煉丹師,這是別人想都不敢想的。
這是舒樺成長後第一次踏足外界,眼前所見之景和她記憶中有所不同,或許用物是人非來表示更爲貼切。
“師姐你看,那山峰頂上的一大片宅子便是煉羽堂了。”夜央一臉喜色的指着前方,興奮的大喊道,也不知是魂不守舍還是因爲元力再次耗盡,腳下的飛劍又再次拼命的搖晃了起來。
“你當心點!我手裡可沒有多餘的元丹了。”舒樺臉色略顯慌張,急忙提醒道。
夜央浮現一抹慌色,轉瞬即逝,而後緊咬着牙關,拼命汲取着元力朝着煉羽堂飛去,她心裡想的是定然不能給舒樺看弱了,否則以後還怎麼在她面前做人,也不言語,臉色凝重的飛快朝前掠去,只是那飛劍搖晃的卻越發顯得厲害,無論她如何用盡全力,似乎也無法阻止下墜的趨勢。
‘該死的,可得給本女王頂住了,要是現在摔下去,那還不成肉泥了。‘夜央心裡拼命叫囂道,極力維持飛劍,此時兩人已經到了煉羽堂的邊緣位置,只需要轉眼間便能進入煉羽堂的院內。
煉羽堂內門中,約摸十人左右,正專心致志的在下方煉着丹藥,而方錦此時正坐在拐角處,一邊喝着茶,一邊看着遠處煉丹的弟子們,這是煉羽堂的早課時間。
正所謂一日之計在於晨,又因爲清晨更加靜謐,所以一般煉丹這種需要靜心凝神的事一般安排在清晨學習,而內門的弟子,凡是魂元體可以煉丹的,便會偶爾由方錦指導,而平時元煉、淬體、學習武技元籍的偶爾也會得到堂主熊超的教導,而只有正式成爲內閣弟子後,纔會拜入方錦和熊超的門下,外門和內門會有專門的師傅去教,但無論從哪一方面去看,也定然不會有方錦和熊超他們教的那般好。
迴歸正題,此時內門中的所有魂元體都在專心致志的煉製丹藥,而且看爐鼎內飄得那團渾濁,似乎都進入到了凝爐的一步,這也是煉丹至關重要的一步,就連方錦此時也不得不放下手中的茶盞,臉色收緊,全神貫注的去看衆弟子的煉丹成果。
“讓開!快讓開!”
忽的半空中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喊,方錦下意識朝半空望去,眼中閃過詫異,只見夜央和舒樺兩人搖搖晃晃的直接衝着下方的空地飛馳而來。
衆人煉丹皆是到了關鍵時刻,一個個也是透出元魂,仔細觀察着丹藥的細微變化,別說沒聽到夜央呼喊了,哪怕就是聽到了,他們也不會動上分毫。
“啊!”
隨着一陣尖叫,兩人終歸還是從半空中墜落了下來,直到現在,下方的弟子纔算反應過來,被兩人一打亂,這丹算是煉不成了,一個個一臉慌色的急忙朝着左右閃去。
方錦眼色一凝,認出了半空中的夜央,急忙飛身去救,卻是有些遲了,幸好匆忙中拽到了一條胳膊,猛地向上一提,減緩了些力道,拉着夜央緩緩飄到地上。
而另一邊的舒樺卻是有些無奈,沒人搭救,只好急忙調出元力,畢竟夜央的元力在使用御元決的時候盡數用光了,她的卻絲毫沒有浪費。
可是畢竟過高,兩人又是失去平衡胡亂墜落下去的,使用元力也只是減少一些落地時候的傷害罷了,依舊還是會受些傷。
舒樺已經做好了準備,用最安全的方式着陸,卻是突然衝出一個俊美白皙的少年,向前飛身一撲,順勢將下墜的舒樺抱在懷中,緩緩落在地上。
“姑娘你沒事吧?”
話音帶着溫柔,聽上去格外寫意,舒樺被一個陌生男子摟在懷中,一臉驚慌的看着他略顯瘦削的堅毅臉龐,而後聞到一股淡淡的蘭花香,臉上瞬間泛起一陣紅暈,直延伸到耳背。
時間彷彿定格了一般,舒樺只是呆呆地望着男子,看着他嘴角那抹溫柔的微笑,和眼中的清澈明亮,似乎完全忘卻了時間。
“喂,你抱夠了沒有。”夜央看着兩人的神態,急忙衝上去大喊道,一把拉起舒樺的手往自己這邊拖拽着。
舒樺猛地回過神來,臉上的嬌羞卻依舊未曾退卻,望着夜央,一臉的尷尬。
夜央原本也不想打擾似乎看對眼的兩人,只不過那男子她曾經見過,便是內門的祁佐,那日比武他也在場,而且將祁佐的作爲盡數看在了眼裡,深知他的爲人如何,所以才急忙衝上去拉開舒樺,免得她一頭扎進了祁佐的溫柔鄉中。
見夜央出面阻攔,祁佐衝着她微微點頭示意,而後看了眼遠處一臉平靜的方錦,恭敬道,“長老,倘若無事,弟子就先告辭了!”
方錦揮了揮手,示意衆人散去。
其餘人臉上明顯帶着惱怒,皆是惡狠狠的盯着夜央兩人,畢竟是她們導致了煉丹失敗,其中的損失到頭來還要讓他們去扛,可卻是因爲方錦在場的緣故,一個個敢怒不敢言罷了。
夜央將衆人的臉色紛紛看在眼裡,一臉無辜的笑着攤了攤手,表示這場鬧劇她也不想。
見此,一個個冷哼一聲,紛紛朝着別苑走去,只留下夜央、舒樺和方錦三人站在庭院之中,面面相覷。
“哈哈哈”夜央突然開懷大笑起來,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似乎破壞了衆人煉丹還把他們一個個氣的面紅耳赤,不僅沒感覺慚愧,反倒覺得挺美。
“你呀,每次一出場都弄這麼大動靜。”方錦突然也覺得莫名的搞笑,嘴角微翹,似乎無法憋的住,伸手指着夜央無奈道。
夜央漸漸緩和過來,三人早已經見過面,也沒覺得生疏,急忙衝着方錦答謝道,“多謝了,方叔”
不得不說夜央這些親切的稱呼,有時候的價值往往極大,聞言,方錦身子微怔,他了解夜央的身份,只怕是放在中沌界都是香餑餑的存在,卻是對自己如此稱呼,不由得有些受寵若驚。
而一旁的舒樺似乎還未反應過來,呆呆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們兩怎麼,過來了?”方錦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原本是想問她們兩人爲何如此狼狽的過來,卻又覺得有損她們名聲。
“我說了我會過來的。”夜央一臉我早就打過招呼了的表情,而後一臉雲淡風輕的補充道,“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你們煉丹了,這飛劍經常出狀況。”
方錦此時腦子裡正想着方纔那一幕,兩人很明顯是踩在一柄長劍上飛過來的,御劍飛行這種招式在他記憶中似乎從未出現過,正猶豫要不要問,卻是被夜央給直接搬了出來,旋即脫口而出道,“飛劍?”
“其實是一部元籍裡面的一種功法叫御元決。”一旁的舒樺漸漸回過神來,聽到方錦由此一問急忙解釋道。
“原來如此”方錦若有所悟的說道,卻每曾想到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厲害的元籍,在他的記憶裡除了尊元境強者能夠御空飛行之外,便在無其他可能。
夜央看着方錦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臉上泛出戲謔,打趣道,“方叔你想學嗎?”
“嗯?”方錦聽完一怔,不知是沒聽清還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臉色有些怪異。
而一旁的舒樺臉色明顯有些着急,似乎壓根沒想到夜央居然這麼大膽把她師傅的元籍拿出來隨便教人,不過轉念一想,怪只怪自己非要去解釋,如今反倒弄巧成拙。
方錦看着夜央一臉玩味的模樣,轉而看向一旁的舒樺,心有所會,正色道,“不用了,這元籍是令師的物品,我又怎好盜用。”
夜央訕笑一聲,卻是從未見過方錦表現出這種扭捏的態度,明明心中很想學,卻是擔於她們師尊的威壓,只能強壓住心中的慾望。
“沒關係,你想學,我教你啊!”夜央繼續打趣道,雖然臉上始終是透着不正經的神情,但是心裡真的很想教方錦,就當是答謝他最開始救自己脫難又贈送青玉幣給自己出去揮霍的報酬,雖然其中是佔了梅寧的光,但是夜央似乎很不願意欠下人情。
方錦本來臉色就不太好看,如今聽到這話,臉色只能用一個扭曲來形容,像哭又像笑,覺得尷尬更覺得委屈,好似這張臉就不該存在世上一般。
舒樺見夜央說話實在沒個把門,不斷地拉着夜央的袖袍想要提醒她,可是夜央依舊沒當回事,反正在她心中覺得這御元決也沒什麼珍貴之處,用來送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況且只是幾句簡單的口訣調用元力,也簡單的很。
“你當真要教?”
見夜央如此堅決,方錦也乾脆順杆爬,這御元決在他看起來,無疑是省心省力絕佳的元籍。
夜央直接無視舒樺的拖拽,肯定的點了點頭,而後輕輕拍了拍舒樺的手,示意無礙。
舒樺看着夜央的神情,是真的無可奈何,只得作罷,她知道此事要是被師傅知曉了,定然少不了一頓責罵,據說這御元星雷卷是梅寧的本命元籍,如此輕易便讓她人學去,估計被她知道了哪怕是天涯海角都會追過來一頓胖揍。
夜央嘴裡嘀咕說了幾句,便將御元決的口訣和心法盡數說了出來。
方錦開足了十二分腦力,玩命的記下了,而後一臉感激的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