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沌界往往生活着大量的凡體和一些資質過於平庸的元士,凡是下三界中新出生的嬰兒,倘若通元失敗,皆會被送往此處,哪怕是上三界也無例外。
元士元煉靠的是資質和毅力,當然也有一些外來手段,便是元丹,倘若一些資質平庸的元士,背景相當深厚的話,家裡的長輩是會選擇通過元丹硬生生的堆出一個強者來的,但是代價太大。
也正因爲如此,下沌界總是比其他地方更顯得喧囂嘈雜,熱鬧非凡,凡體唯一餬口的辦法便是做點小生意,當街叫賣,倘若有點子實力的,便會開些客棧酒樓,琳琅商鋪。
“夜央姐,你買這麼多東西,都是要拿回去的嗎?”
一陣嬌呼傳來,此時秦月兩手提着胸前抱着,一陣忙亂不堪,朝着前方大搖大擺走着的夜央喊道。
夜央此時來到一處小攤前,站住了腳,看着攤上擺着的五顏六色的珠釵,一臉欣喜的挑選着。
秦月急急忙忙趕來,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在地,穩了穩身子,朝着攤位看去,眼中透着一絲豔羨。
這些東西雖說便宜,但是她和秦明在煉羽堂中卻是身無分文,基本上能夠有頓飽飯,有瓦遮頭就已經算是不錯了,對於這些東西一般也只有看看的份兒。
夜央挑選了一支帶着藍銀色寶石的珠釵,轉身望着秦月,也不言語,將那珠釵順勢插到了她的髮髻上,噘着嘴看了看,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
“夜央姐,這…”秦月一臉糾結的看着夜央,吞吞吐吐的說着,雖然心裡想要,卻覺得不能輕易接受。
“別這這的了,你帶着很好看。”夜央一臉不耐煩的說着,覺得秦月有時候就是過於害羞了,明明心裡還算勇敢,卻是不敢說出來,當初於彬找他哥的時候,她能夠勇於站出來,便能說明這點。
秦月一臉迷茫,自己從小到大,似乎除了自己哥哥偶爾送點小東西給自己之外,從沒有人對自己這麼好過,不由的鼻子一酸,有些感動。
“誒,你可別來這套,姐不吃,這可不是白送你的,主要是報答你們的救命之恩。”夜央急忙出言阻止道,雲淡風輕的回過頭去,繼續興奮的挑選着。
一句話倒是把秦月給說蒙了,昨日見夜央和樊秋聊的甚是愉快,而對自己等卻是愛答不理的,誤以爲她早就把樊秋當做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原來她早就知道了此事。
“可是夜央姐,你怎麼會知道的?”秦月狐疑道,從頭至尾她都沒有提過半句,更別指望樊秋會說出此事了。
夜央此時手中拿着一根其上鑲嵌着金黃色寶石的珠釵,舉在半空,那寶石顏色變得淺且透明,格外好看了些,輕輕嘆了口氣,開口道,“你當我傻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我只是懶得去想罷了,你覺得姐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嗎?你手裡提的抱的,不都是給你們兩兄妹買的用品和藥嗎?”
秦月看着懷裡的東西,心中泛起一陣漣漪,被感動的一塌糊塗,卻是想起夜央不喜歡哭鼻子的人,於是強忍住眼中打轉的淚水,努力擠出一個開心的笑容掛在臉上。
看着秦月的神情,夜央沒來由的一笑,此時她臉上的表情還真附和喜極而泣這四個字,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打趣道,“這就對了,愛哭鼻子可不是女生的專利哦!”
一句話又把秦月說的迷迷糊糊的,也沒多問,只感覺夜央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無端變的高大了許多。
“誒,我聽他們說煉羽堂的祁佐和赤峰堂的孫霖正約定在前面決鬥了。”
“那還等什麼,趕緊看看去啊!晚了就沒位置了。”
夜央正聚精會神的挑選着珠釵,身後卻是傳來兩人的對話,其中煉羽堂的名諱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正當她想着要不要過去湊個熱鬧時,一旁的秦月卻是一臉擔憂自言自語說着,“祁佐師兄?”踮着腳尖,目光朝着遠處望去。
“你朋友?”夜央微皺眉頭,調侃道。
聞言,秦月急忙搖了搖頭,但是臉上擔憂的神色卻瞞不了人。
夜央一股腦將秦月懷裡的東西全部放在了攤位旁,掏出幾枚青玉幣放在攤位上,嘴裡說着,“幫我看着,一會來拿。”便一把拉着秦月朝着前面跑去。
秦月望着夜央的平靜的臉色,她沒想到此人做事居然如此果斷,卻又如此草率,似乎整個下沌界都是她家一般隨意,絲毫不顧及後果,不過這種行事風格,是她心裡最想擁有的,奈何卻因爲身份問題,只得不停地壓制。
兩人一路小跑,約莫一刻鐘,來到一處開闊的岔路口,前方里三層外三層的聚攏大批看熱鬧的人,嘴裡還不停咿咿呀呀的叫喊着,卻是不知道里面究竟發生了何事。
望着前方的人潮,夜央瞬間沒了興趣,雖然她也想看看熱鬧,但是又感覺烏煙瘴氣的,還不如去酒樓裡點一桌子美餚大快朵頤來的暢快。
看着夜央的神色,秦月似乎察覺出了她的厭惡,急忙說道,“要不就算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夜央憋了憋嘴,看着秦月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臉上擔憂的神色從剛纔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絲毫放緩,於是佯怒道,“好不容易來了,跑的本女王一身臭汗,怎麼能算了,你等着。”
夜央說着,掏出懷裡的青玉幣,隨手抓了一把,朝着天上一撒,大聲喊道,“哎唷,天上掉玉幣了喂,快來撿啊!”
隨着噼裡啪啦一陣脆響,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衆人紛紛朝着地上望去,卻果然看到了青玉幣,一時間紛紛蹲下身子忙活起來,夜央看準時機,一把拉着秦月,踩着衆人的背,連蹦帶跳的跑到了場地中央,嘴裡還雲淡風輕說着,“果然不是自己賺的錢,花起來一點也不心疼。”
秦月只當是夜央在掩飾心裡的痛苦,一臉感激的盯着她,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
夜央卻是兩手抱着她的頭,朝着場地中央的方向輕輕一轉,讓他看清場中的形勢。
此時場地中央站着兩名少年,皆是十七八的年紀,一人使劍,一人使棍,使劍的少年穿着蔚藍色的長衫,這是煉羽堂內門弟子魂元體的標誌,看來此人便是秦月口中的祁佐,五官端正,面如冠玉,的確是風度翩翩玉樹臨風的俊俏男子。
而使棍的那人,留着寸發,倒像個還俗不久的和尚,而其眼角處還有一小道疤痕,配上嘴角那一抹若有若無的淺笑,頗有一副玩世不恭的形象。
‘哼,這祁佐倒的確有點小帥,難怪這丫頭一臉如此擔憂的神色,只怕是落花有意的單思吧‘夜央透出一絲戲謔,雙臂抱在胸口,雲淡風輕的望着場中。
祁佐和孫霖隔着十尺距離,兩人眼中皆是透着深邃,手拿兵器,擺出架勢,卻是誰也沒有率先衝上前去。
“倒是打呀!”夜央齜牙咧嘴的小聲嘀咕道,望着兩人的神態,心裡默默着急,從他來到這元宙,好像還沒有見過元士對決,除了那時候看了眼梅寧一把扯起黑巖巨人的一幕,所以她心裡倒是很希望眼前這兩人能夠快點打起來,讓自己看場好戲,畢竟這前排觀衆的位置是自己花了大價錢纔買來的。
而此時的秦月卻是把所有的目光盡數投在祁佐身上,她回想起那日和祁佐的第一次碰面。
煉羽堂分爲外門、內門和內閣,外門弟子大多是些資質庸庸,碌碌無爲之輩,而內門卻不同,凡是內門弟子,經過幾年時間的元煉,是有很大機會能夠進入內閣中的,而一旦進入內閣便相當於一條腿已經邁入了中沌界的門口,而這眼前的祁佐據說是這幾年來內門中拔尖的人才。
秦月第一次遇見祁佐的時候,是因爲自己被人欺負,而她哥秦明出來幫忙卻險些被人活活打死,多虧了祁佐的突然出現,救了他們兩兄妹,雖說可能是無意之舉,但自從那次會面,祁佐風度翩翩的君子形象便在她心中揮之不去了。
雖說兩人一年也很難見一次面,但是秦月依舊將祁佐牢牢記在心中,哪怕只是當做一絲憧憬,她也不願意忘卻。
“喂!你們到底打不打?站在這裡光擺造型不打架,是來賣藝嗎?”
突然一句呵斥,將秦月的思路給瞬間拉了回來,她一臉恐懼的朝着身旁夜央望去,心中直呼她到底要做什麼?
夜央一臉鄙夷的望着兩人,等了將近半個鍾,把自己心中最後一絲耐心也給徹底磨沒了,她的想法很簡單,與其一味在這裡乾等,還不如去逛街來的痛快,畢竟自己肚子也早已經餓的咕咕叫了。
祁佐和孫霖聞言,皆是轉頭望着夜央,臉上一抹羞憤,被一個陌生女子如此調侃,實在有損英明,而且他們兩人在下沌界的名聲也是響噹噹的。
兩人眼中神色皆是有別,祁佐雲淡風輕的微微一笑,似乎並不介意夜央的調侃,但他眉頭微皺的那一絲痕跡卻是遲遲沒有散開。
而一邊的孫霖就比較直接了,將手中的鐵棍朝着夜央一指,一臉玩味道,“那你來?”
“我來?”夜央指着自己反問道,剛說完臉上浮現一抹惱怒,白了一眼孫霖,大聲喝道,“我來你個大西瓜,還我來?本女王可是花了大價錢過來看你們打架的,這邊這麼多人都是來看你們打架的,你們只對峙不動手,那還算什麼熱鬧。”
一句話說的孫霖臉色一變,嘴角那抹玩味的微笑蕩然無存,眼眉一挑露出一絲兇光,要不是此地這麼多人看着,他真想一棒子敲在夜央頭上,讓她徹底離開這個世界。
“嘁”夜央翻了個白眼,一臉輕蔑的說了聲,一把拽住身旁的秦月,自言自語道,“我們吃飯去,這兩貨只會聲張虛勢打不起來。”說着就要拽起秦月朝外面走去。
“慢着!”
正當離開時,背後卻是飄來一句斬釘截鐵的呼喊,夜央下意識回頭望去,只見祁佐手腕一扭,舉着手中的長劍朝對面的孫霖劈砍而去。
夜央當即臉色一喜,一把鬆開秦月的手臂,目不轉睛的看着場中的打鬥。
鏗鏗鏗
一劍一棍相互試探,那祁佐出招快準狠,招招直逼孫霖要害,那孫霖顯出弱勢,只拼命格擋,臉上露出一絲慌色。
兩人你來我往一陣,只見孫霖朝後一閃,奪開胸口一劍,而後一個金雞獨立,將手中鐵棍朝前猛地一揮,棍影如山,祁佐擋無可擋,只得向後一陣猛退,那孫霖撐着鐵棍,一個翻身越到祁佐身後,還未等他反應,口中大喝一聲,“升雲棍”
孫霖透出橙色元力,注入鐵棍之中,仿如一條金龍,朝着祁佐張牙舞爪的衝去。
砰!
傳來一陣沉悶聲響,祁佐左胸被那鐵棍猛地一戳,朝後極速退去,一個趔趄沒有站穩,摔倒在地。
勝負瞬間便分了出來,哪怕祁佐早前一直壓着他打,卻是被孫霖一瞬間就反敗爲勝了。
“祁兄,承讓了。”孫霖微微抱拳,回頭看了一眼坐在遠處的青衫女子,咧嘴一笑,格外喜悅。
“是嗎?”祁佐臉色一橫,眼中爆出一陣兇光,話音未落,還不等孫霖反應,祁佐便早早的到了面前,擡手一劍劈下,孫霖還好反應幾時,被那長劍從胸口劃過,受了點皮肉上,剛欲開口說道,卻是還未來及,一陣劍影晃過,透着刺眼的陽光讓孫霖一時間睜不開眼,只聽得祁佐一聲大喝,“長虹貫日。”
只見一輪朝陽般的赤紅猛地爆射而出,一劍劈下,孫霖舉棍來抗,只感覺全身一震,胸口受到一陣巨力,整個人轉瞬間朝着後面飛去。
撲通一聲,還不待孫霖反應過來,祁佐早已到了他的身邊,一腳踩在他的胸口,將長劍抵在他的眼前,透出一臉的兇狠。
“卑鄙”蒼凜嘴角溢出血跡,怒目圓睜,齜牙咧嘴的罵道。
“哼!生死對決本就無卑鄙之分,只有輸贏之別,這一戰你輸了,按照約定,一月之後的升界試你便不能參加。”祁佐冷漠道,臉上掛着一絲陰冷。
夜央站在原地,盯着場中的形勢,臉上早已笑開了花,她並沒有覺得祁佐卑鄙,反正只要是贏了就行,至於過程就不那麼重要,她本人就是一個只關心結果不注重過程的人。
“你知道啥叫升界試嗎?”夜央看向一旁一臉欣喜的秦月小聲問道。
秦月看着場中已然不會再有變局,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看了一眼夜央,解釋道,“這升界試就是一年一次能夠去中沌界的比試,煉羽堂和赤峰堂每年會從內門中挑選出二十名弟子參加升界試,凡是勝出的,被中沌界的門派看中後,便可以直接去往中沌界修行。”
“原來如此。”夜央緩緩點頭嘀咕一句,心裡想着,‘看來這兩人多半是因爲半年之後的升界試提前對決了,可也不對啊,倘若是一個地方出來的爭奪名額大打出手也就罷了,這兩個地方的遲早會遇見,有必要現在就開始爭奪嗎?‘
夜央越想越覺得此事不簡單,而後再次看向場中,卻能看到祁佐正一臉溫和的望着一旁的青衫女子,她記得方纔孫霖以爲自己贏了的時候,也是看了一眼那名女子,心裡瞬間有了結果,看來這兩人爭奪名詞是假,爭奪那位美人才是真,但是看那女子相貌平平,也算不上什麼國色天香,居然能勾起兩個傑出青年去爭搶,不惜大打出手,以命相搏,當真是奇怪的很。
想着看了眼依舊將目光投放在祁佐身上的秦月,搖了搖頭,露出一臉無奈。
“熱鬧看完了,我們可以撤了。”夜央擺了擺手,衝着秦月說道。
而秦月好似沒聽見一般,依舊癡癡地望着祁佐,好似永遠看不夠,可她哪知人家的心思都放在別的女子身上。
“走啦!以後送你去內門,讓你看個夠。”夜央一臉無奈道,伸手拉起秦月就朝着後面走去。
兩人回去取完東西,來到一處嫺靜雅緻的閣樓,此處是一座酒樓,算得上是下沌界中較爲上等的那種。
夜央花了兩塊青玉幣,點了滿滿一桌子的菜餚,正狼吞虎嚥的享受着。
“夜央姐,你點這麼多,哪兒吃的完啊!”
秦月看着面前的山珍海味下意識嚥了口唾沫,一臉詫異的望着夜央說道。
“吃不完就打包回去給你哥吃。”夜央嘴裡包着飯菜,含糊不清的說着,四周轉了一眼,也沒有其他客人,只是遠處邊角坐着一位穿着一襲青袍的男子,那男子頭上帶着帽子,看不清面容,時不時的端起一杯美酒一飲而盡,望着外面呆呆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夜央看着那人的打扮,忽然想起了那日在崑崙山中見過的那名黑袍男子,雖然沒有看清面容,但他的打扮和眼前之人極爲的相似,不由來了些興趣。
秦月循着夜央的目光扭頭看了一眼,一臉迷茫,並無覺得有什麼特別,一臉好奇的問道,“夜央姐你在看什麼?”
夜央回過神來,隨意夾起一塊魚肉,往嘴中喂去,不耐煩的說道,“吃你的吧,哪兒這麼愛管閒事。”
無緣由吃了一頓訓,秦月只覺得夜央的臉真的比翻書還要快,說變就變,也不想自討沒趣,自顧自吃着面前的美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