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靈凝望着荊楚蘇背影,目光閃爍了一下,感應到她脖子上掛有自己獠牙,便道:“已經走的很遠了,你要說什麼。”
荊楚蘇停下腳步,轉頭在他臉上看了一眼,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根本不是失憶!而是,你根本不是荊歌!甚至不是江輕陽,對不對?”
怨靈點點頭,道:“我不是荊歌,但我是輕陽,這個名字,是我給我起的。”
荊楚蘇掛起一抹冷笑,道:“怎麼,原來依附荊歌,現在想要做主人了?”其實她是擔心荊歌,以爲他是被怨靈給奪舍了,才造成現在這種情況。
怨靈搖頭道:“我——嗯,他的靈魂現在還沒有完全復活,我只是暫時使用他的身體。”
“是嗎?”荊楚蘇依然淡漠,“可我聽說你和一個女人成婚了?到時你捨得把身體還給他嗎?”
怨靈臉色一變,露出迷茫之色,然後攥了攥拳頭,有些心酸地說道:“她喜歡的是他,不是我,到時候我會捨得的。”
荊楚蘇神色這才緩了下來,疑惑道:“你到底是什麼?我覺得你應該不是人。在荊歌將你放出來,讓我第一次見到的時候,我就有這種感覺了。”
怨靈猶豫了一下,道:“我是怨靈!”
“怨靈?”
荊小蛇的妖火比凡火可要厲害多了,而且控制火候極爲細緻,那動物近兩米長短的身體很快就被烤熟,通體呈現出一種金黃油光,十分誘人。
然後她將手腕一抖,祭出一根蛇頭法杖,通體雪白,底部尖銳,正是荊歌送她的蛟龍牙齒煉製而成的法寶。法杖受她催動,瞬間變長,將這動物身體貫穿,然後凌空抓來兩塊大石擺好,將法杖架上去,對陳欣琦道:“喂,小姑娘,可以吃了。”
陳欣琦看了她一眼,見她身材嬌小,模樣可愛,分明一十歲不到的孩子,卻叫自己“小姑娘”,不由有些好笑,道:“一起吃吧!”說完,也不客氣,就懷裡摸出一把匕首,在水裡洗了,然後在動物身上劃下一塊肉,斯文吃了起來。
“怨氣集結,形成生靈,是爲怨靈。”怨靈望向荊楚蘇脖子,“那是我的牙齒!”
荊楚蘇將那顆紫色獠牙取下來,道:“你想要回去就給你。”
“既然那一個我要送給你,你就留着吧。”怨靈道,“我與你無話可說。”
荊楚蘇見他要走,眼睛裡閃過一絲難過,在他身後大聲道:“我覺得你應該把真相告訴你那個妻子,你這樣欺騙她,她會恨你的!”
“恨?”怨靈頓下腳步,“我從怨中來,又有何懼恨?”
荊楚蘇立刻接道:“歷來悲苦事,皆因愛生恨!你想讓她因爲愛荊歌,而恨你嗎?”
怨靈沉默了一會兒,道:“謝謝你,我知道怎麼做了。”然後想了一下,又道:“你不可以告訴別人,那個荊楚紅,我不喜歡,你也不可以告訴她。”
荊楚蘇嘲諷一笑,道:“你不喜歡荊楚紅?呵呵,真是好笑,荊歌最喜歡荊楚紅,你卻不喜歡!”
怨靈沒有回答她,閃身返回到陳欣琦身邊。陳欣琦看了他一眼,將匕首指向他:“吃一點吧,很好吃哦!”
怨靈張開嘴,陳欣琦便小心地餵了過去。遠遠的,荊楚紅看到他們這甜蜜的一幕,不由拳頭緊攥,哼了一聲,在心裡吶喊道:“氣死我了!!”
荊楚蘇走到荊楚紅身邊,拍了拍她肩膀,小聲道:“如果他恢復記憶了,喜歡的人還會是你的,不要生氣了。”
荊楚紅扭了扭肩膀,“要你假好心!”
荊楚紅和荊楚蘇之間的隔閡一直都沒有解除,此刻心裡正惱怒,說話自然如此。荊楚蘇似乎對什麼都漠不關心,對此也一點不在意。
荊楚潔走過來,對荊楚蘇傳音道:“師父讓我們安全後,讓荊歌帶我們去找他。你打算怎麼做?”
荊楚蘇思考了一下,道:“不忙,現在的荊歌這麼厲害,我們也不用擔心遇上什麼麻煩。反而在爹那邊,我們修爲都不高,只是累贅。如今剛遷到這裡,他爲了權利,一定忙得很,根本顧不上我們。不然,他也不會將我們全部交給荊歌了。”
“師父他不是這個意思——”荊楚潔忙道。
“我知道你想說他只是看荊歌厲害,將我們交給他更安全,跟權利掛不上鉤,是吧!你無論說什麼,對我都沒用的。”荊楚蘇打斷了她,“目前我們只要活得好好的,早一點相聚跟晚一點也沒什麼關係。我們回去了,只會讓他分心,一點忙都幫不上。倒不如等他將威靈宗在這裡徹底紮根下來之後,再回去不遲。”
“那好吧。”荊楚潔有些畏懼怨靈,加上也沒什麼主意,就只好這樣答應了。
怨靈帶着幾個女子,一起飛到兩座緊密相連的高山之間,發現這有個山谷,旁邊一條小型瀑布,有清澈流水淌下來,匯成河流,往下面森林流淌,便停下來步行而入。
片刻後,就見這裡面四面環山,密林叢生,霧靄迷濛,清淨通幽,是個好地方,也沒發現有什麼人打擾,怨靈就決定在這裡住下來。
陳欣琦自然不會反對,荊楚紅雖然頗有微詞,卻被怨靈給直接無視了。
荊小蛇在一座山坡底下快速挖了一個洞府,噴出火焰將裡面烘乾,作爲自己的居所。而荊楚蘇和荊楚潔還有林馥香則是利用樹木和石頭,搭起了簡單的房屋。荊楚紅在一邊懶懶坐着託着腮,沒有精神加入她們。
陳欣琦見她們都在忙碌,就對怨靈說道:“我們也在這裡建一間房子吧!”
“好。”怨靈點點頭,也開始忙碌了起來。
最後,怨靈建的房子最爲寬敞,裡面擺放的東西也最多。鍋碗瓢盆,桌椅板凳,一應俱全,客廳里居然還擺着一架巨大鋼琴!
“這可真是一個世外桃源啊!”陳欣琦站在家門口,只見這房子外形十分粗糙,乃是一塊堅固大石直接鑿空而成,卻也不在意,而是笑嘻嘻說道。
“這裡沒有桃花。”怨靈老實說道。
“世外桃源是個成語,又不是真的要桃花!”陳欣琦白了他一眼,“還咬文嚼字個什麼?”
怨靈不跟她扯,只道:“每天至少要修煉兩個時辰,也就是四個小時,你現在該修煉了。”
“哦,我聽你的。”陳欣琦點點頭,進屋開始修煉起來。
這裡周圍都沒有人,怨靈自是不必時刻護衛在她身邊。因此,她一修煉,怨靈無事之下,就在周圍四處打量起來。
這裡地勢崎嶇,丘陵縱橫,一座座小型山丘綿延出去數萬米,被羣山環繞在中間。到處長滿了樹木青草,即使現在是深冬時節,也都不減生機。
荊楚紅獨自坐在一個山坡上,背對着怨靈,低頭用手無聊地扯着小草,怨靈看在眼裡,也沒有在意。而是把目光轉移在她旁邊不遠處,在那裡盤踞着一條綠幽幽的長蛇。
荊楚紅雖然修煉了幾年,卻是不能神識外放,自然沒有發現這條蛇。
而這條蛇本能感覺到荊楚紅身上有一種威脅自己的氣息,可這種威脅卻不是很強烈,便一點一點地潛過去,信子疾閃,將她作爲了自己的獵物。
怨靈正要出手將這蛇解決,荊楚紅卻忽然站了起來,轉頭望了他一眼,開口道:“和我說說話——哇,蛇啊!”立刻將手往前一點,一道符咒從袖口激射而出,爆出一道火光,將蛇徹底掩沒。然後她似乎找到出氣的對象,跑過去對着被烤糊的蛇頭用力踩下去,還狠狠地捻了幾下,咬牙切齒。
荊楚紅的驚叫將荊小蛇第一個引出來,卻見到她這麼蹂躪一條自己的同類,不由打了個寒戰,又縮了回去。
荊楚潔正要出去看看,荊楚蘇就睜開眼睛,淡然道:“有荊歌在,沒事的。”
林馥香張張嘴,本想說話,卻又把話給吞了回去。
怨靈走過去,看了一眼腦袋被踩成肉餅的青蛇,然後看着她,道:“它已經死了。”
荊楚紅這才停下動作,見周圍無人,就再也忍受不住,嗖的一下撲進怨靈懷裡,緊緊環住他脖子,在他耳邊柔聲道:“你爲什麼要失去記憶?爲什麼?”
怨靈一皺眉,只感覺身體有些酥麻,彷彿觸電一般,十分不適應,卻沒有出手推開她,只道:“我的記憶會回來的,你耐心等一段時間吧!現在,我屬於陳欣琦。”
荊楚紅有些不解,卻不詢問,而是從他懷裡脫離出來,說道:“可是你們結婚了,戒指都帶上了。就算你恢復記憶,也不可能拋下她。到時候,我怎麼辦?”
“我和陳欣琦,什麼都沒發生。”怨靈轉過頭去,道,“而且,我會告訴她真相,你就不要這樣了。看在原來的我的份上,我不會丟下你。但我也不希望你再對陳欣琦無禮。”
“真相?”荊楚紅面露深深疑惑,“我越來越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了。”
“不用你聽得懂,只需照我的話去做。”怨靈說完,轉身就走。
望着他離去的背影,荊楚紅跺跺腳,哼了一聲,然後自言自語道:“只有等他記憶恢復了,才能再把他搶過來了!荊哥哥以前說要我等他幾百年,現在才幾年呢!都能見面了。我也該知足了。唉——”
怨靈正要回家,卻忽然停下腳步,似有所覺地擡頭斜望天空。只見碧藍如洗的天際邊上,隱約冒出數百個黑點。怨靈眼中紫光一閃,隨後對荊楚紅說道:“不要反抗!”回到她旁邊,將她手一拉,護在了自己身後。
荊楚紅被他拉住手,面露一絲喜色,也好奇地望過去。
這數百黑點漸漸靠近,全是飛行的修士。怨靈站着不動,一直等到他們到了跟前。
這數百修士神色略顯慌亂,零零散散,顯然不是一路人。
他們的出現,由於人數衆多,又沒有收斂氣息,所以就導致了天地靈氣一陣振盪。這種混亂的振盪,即使是陳欣琦修爲低下,也都能夠有所感應,立刻從入定中脫離出來,睜開眼睛,透過窗子,望了出來。
而荊楚潔幾人也是如此,都變了臉色,不敢輕舉妄動。
修士中領頭的一白衣男子一發現怨靈就飛落下來,神識毫不客氣地在他身上掃過,不由“咦”了一聲,問道:“你是凡人?”
怨靈道:“你們有事?”
“看他這樣子,肯定不是凡人!難道是個厲害前輩?”男子登時收斂了神色,客氣道:“我等乃以此往東三百公里處的忘真宗弟子,特在附近搜尋礦脈。不知閣下如何稱呼,何時佔領此處?”
“我叫輕陽,今天才到這裡。”怨靈道,“你們找什麼與我無關,只要不騷擾到我就行了。”
男子又用神識小心在怨靈身上感應了一下,又望向荊楚紅,面露一絲猶豫和疑惑,不敢動手,只道:“不敢打擾,這就告辭了!”說完,大手一揮,數百人便再次騰空,往西南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