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們兒嘰嘰的和尚?!
我和銅錘猛地對視一眼,心說不會吧,難道是那個傢伙?
不光我們變了顏色,葫蘆爺和水伯都有些吃驚,眼中迸射出不可思議的光芒。
我說你具體描述一下,那個和尚的相貌。
李老嘎悶着頭,使勁的是吸菸,說這個犢子很古怪,穿着灰白色的僧衣,要他媽多髒就有多髒,比街上的乞丐花子還不如。可是衣服裡的肉人,就別提多白淨了。
那張臉,就跟剛從澡堂子出來一樣,脣紅齒白,倆眼睛似笑非笑,倍兒而能裝蛋。最可氣的是那雙手,又細又長,青色血管繃着,指甲上泛着油光,一舉一動蘭花指都能翹起來,看着忒肉麻。
我心裡咯噔一聲,是了,就是這個和尚了。這個傢伙神通廣大,知道我的一切,怎麼現在又跟李老嘎扯上關係了。
我偷眼觀察水伯,發現他面沉似水,恐怕正中我的猜測。
他跟和尚是一條線上的。
不過水伯的疑惑也是有目共睹,他估計也不清楚,那個和尚到底在念什麼咒,所以趕緊問李老嘎,你遇到他之後,又發生什麼了,怎麼一口氣耽誤了六七天。
李老嘎把煙屁丟在地上,用腳尖碾成了泥,似乎在發泄心中的不滿。
“說實話當時我是真慌了,青天白日的鬧鬼,一條路走不到頭,渾身的冷汗嘩嘩的。這時候突然出現一個和尚,我就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趕緊找他說話,可是對方翹起蘭花指,笑眯眯的說,你被髒東西跟上了。”
李老嘎渾身哆嗦了一下,繼續道:“聽完這句話,我差點兒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說你怎麼看出來的,你是誰啊?”
這也是我心中的疑惑,這個和尚必定有天大的來歷。
所以我催他快說,撈乾的說。
李老嘎說我你催個鳥,又開始找煙,可煙盒裡已經空空如也了。氣得他一拍大腿,說那個和尚故弄玄虛,並沒有報上名號,一個勁兒的說,你想要活命,就得跟我走,我能把你帶出去。當時我沒的選擇啊,只有跟着他走。這條路我也分不清東西南北了,反正就是一直走,沒有彎路,並且道路兩旁霧氣朝朝的,就跟做夢一樣。
我和銅錘面面相覷,一條路走不到頭,分不清東西南北,這貌似是鬼打牆啊。可細一琢磨,又不像鬼打牆,因爲鬼打牆是圍着一個地方轉圈兒。後來我就想到了化工廠那檔子事兒,就是我和銅錘爬樓梯,明明已經看到了頂層,可是上去之後,又莫名其妙的多出一層,銅錘說這叫鬼盜路。
當然,如果李老嘎被髒東西跟上了,也可能是鬼迷心竅,他感覺一路走不到頭,不定走哪兒去了呢,及時出現的和尚,就跟一盞指路燈似的,能指引他正確的方向。
我問道:“和尚把你帶哪兒去了?”
李老嘎垂頭喪氣的說,在路上的時候,和尚不叫我說話,不然會有大麻煩。當時我六神無主的,就感覺身上附着鬼,他不叫我言語,我只能死死的閉上嘴巴。我這輩子走了太多的路,可這條真邪性,感覺時間太漫長了,一看錶,竟然走了五個鐘頭,累得我雙腿都沒知覺了。後來我實在受不了了,就要張嘴說話,誰知和尚一擡手,指着前方說,你看,咱們快走出去了,加把勁兒。
我定睛一瞧,發現前面不遠處正是外環的公路,汽車,行人,都非常多,不過天氣陰沉的很,貌似要下去。我心裡合計了一下,自從下了公交車,我前後耽誤了七八個小時,按理說現在應該是晚上纔對。
好不容易走上外環,我一屁股坐在馬路牙子上,渾身虛脫,說什麼也站不起來了。
和尚用蘭花指戳戳我的肩膀子,說到了這兒你暫時安全,可是你身上的髒東西還在呢,你想活命還得跟我走。
說到這裡,我差不多明白了,是和尚把李老嘎帶出了幻境,然後又幫助他驅邪打鬼,可是這也不用耽誤一個星期吧?
水伯說你又跟着和尚走了?
李老嘎一臉便秘狀,說連驚帶嚇的,我死的心都有,只能全聽他的。可是我實在走不動了,說你要是想幫我做法,那你提供個地點,我出錢,咱們坐車去。
和尚一句話沒氣死我,說我走了這麼長時間也累,不坐車還行?
當時我們就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了縣城西邊郊區的一個關帝廟,就是挨着楊村的小廟,沒啥人,只有趕集的時候才能熱鬧熱鬧。
水伯點點頭,說我知道了,你繼續說。
李老嘎嚥了一口吐沫,說進了小廟,和尚就把門給關上了,廟裡黑燈瞎火,陰風真真,這犢子慢慢逼近我,還衝我那個勁兒的笑。
那個勁兒?哪個勁兒啊?
他連比劃帶說:“就是那個勁兒,用現在話說,就是非常娘炮,我以爲他要猥瑣我呢。當時磚頭都抄起來了。”
銅錘沒憋住,噗嗤一聲笑了,說你這張大長臉,跟長白山似的,人家能對你下手?
李老嘎站起來,對着他屁股來了一腳,罵他沒大沒小,小兔崽子就是作死。
我趕緊攔着,說咱們別整沒用的了,進了關帝廟之後呢,是給你處理髒東西嗎?
李老嘎氣喘吁吁的,說我以爲得開壇做法呢,就跟井新出事兒似的,弄大扯一些。誰知這個和尚找了一個破香爐,插了一根小拇指粗細的香,叫我盤膝打坐,閉目養神,心裡默唸:誰睜眼誰是小狗兒!
我就日,這和尚是逗逼吧,這叫什麼咒語?
銅錘顛顛的跑過來,低聲跟我嘀咕,說水伯叫咱倆下大坑的時候,不是給了一道咒語嗎,也是這麼逗逼,俺看那,他跟和尚不僅認識,還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
我咬着嘴脣,心說一個佛家,一個鬼谷門,怎麼可能是一個師傅?
正想着呢,李老嘎的眼中劃過了一片驚慌失措,說打坐的事兒就不提了,反正到了這個節骨眼兒,我只能按照他說的做,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在我耳邊嘿嘿的笑,弄得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說睜眼吧,香燒完了,你身上的髒東西也沒了,你可以回家了!
我睜開眼睛,一看手機,竟然過去了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