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淮生的震驚,雲崢並不覺得驚訝,頓了一下,他輕聲說:“我跟你一樣,在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他們真的離婚了,並且,在美國的朋友費了很大努力幫我找到了廖競如目前的住所,確定自從她搬過去,杜倫從未出現過,陪伴她的只有一個女人,好像是她的傭人。她離開後,那個女人也離開了。”
淮生的香菸已經燃燒到了盡頭,他還呆呆的夾着,直到灼痛了手,他才驀然反應過來,一把扔了菸頭,輕輕抽氣。
雲崢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說笑的佳慧與葉晚一眼,輕聲提醒:“你要清楚的知道,你現在的身份,是一個丈夫!除非,你也打算放棄你的婚姻.......”
“不會........”淮生緊緊捂住灼痛的手指,輕聲而堅定的說:“和菀菀的過去是年少輕狂,與佳慧是一個讓我得到成長的錯誤,到了葉晚,我就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我不會放棄我的婚姻,不會放棄我的妻子,也不會走回頭路,無論那個人是單身還是別人的妻子。”
“那麼,你就不要讓廖競如的事情影響到你的情緒,那樣會間接的影響到你和葉晚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感情。”
“不會的,我不會.......”陸淮生語氣很乾脆也很堅定,可是,他受了小傷的手,也許真的很疼,竟然一直在輕輕顫抖。
這個世界,最瞭解他的朋友,莫過於雲崢,他只稍稍看了一眼,便馬上看透了他。
不回到過去,不代表不會回頭去看那段往事;回頭看那段往事,也不是一定就會回去。青春歲月裡的喜與悲,甜與苦,是真實存在過的,一回頭物是人非,誰能連一點點感慨都沒有?
雲崢上前一步,伸開手掌,輕輕覆上他還微微發抖的手,眸光定定的看向他,不勸慰不說教,只用自己掌心的溫度,給他穩定下來的力量。
朋友的心,不一定需要用語言來表述,靈犀相通的人,一個眼神或者小小的動作便能明白。
淮生眼神複雜的看向他,他輕輕一笑,拍了拍他的手。奇怪的,淮生便慢慢停止了發抖,漸漸平靜下來。
“謝謝........”淮生輕聲說:“雲崢,這麼些年,多虧了一直有你........”
“你是在提醒我趕快償還欠你的嗎?”雲崢微微偏頭,掃了一眼沒心沒肺的何佳慧,輕笑:“我一定是上輩子同時欠了你們兩個的........”
“喔,那可不要!”冷靜下來的淮生,恢復了毒舌本色:“求你了,兄弟,千萬不要說我上輩子認識那個女人,這輩子被她折磨過且一直在繼續折磨着就夠了,真的是夠了啊.......我都不明白,當年我怎麼就答應了跟她交往。哎,你說你,那個時候明明喜歡着她,爲什麼不告訴我?假如你一開始就告訴我了,我和她也就沒那麼一段孽緣了,我的人生,就清白了.......”
“當年?”雲崢眸色漸深,笑容誠懇,卻又透着無奈,輕聲說:“當年我不敢說,因爲那時的她,瘋狂的愛你........她眼裡除了你,也看不到別人,你又是我的好兄弟,我怎麼說?那件事發生以後,我甚至有過以死謝罪的想法.......”
“好了好了!”淮生迅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把攬住,笑着說:“是你犧牲色.相挽救了我的人生,不然,當我和佳慧真的結了婚,彼此才明白我其實沒有那麼愛她,我們根本也不合適,而我,又在某年某月的某一日,忽然遇見了晚晚.......我和晚晚愛的欲生欲死無法自控,因此而傷害了許多人,包括三方的父母與親友.......哦靠!一出相當狗血的婚外情悲劇.......所以說,雲崢,你是我的福星!你改變了我的人生,不,你改變了幾個人的人生,包括葉晚!”
雲崢忍不住大笑,點了點他:“行了!你不用開導我了,葉晚出現後,我對你,已經沒有包袱了,就衝這一點,我得謝謝葉晚。她纔是真正拯救了我的人生!”
葉晚轉頭,疑惑的看着兩個忽而神色凝重、忽而互相鄙夷、忽而相視大笑的男人,咬咬脣,輕聲問:“佳慧姐,你不覺得.......當年淮生不夠愛你,是另有原因嗎?”
“嗯?什麼原因?”佳慧喝了一口水,輕聲問。
“看他們此刻含情脈脈的眼神就知道他和你男人......纔是真愛.......”
“噗.......”何佳慧噴了一口水,嗆得自己不停咳嗽,引得遠處的兩個男人齊齊轉頭張望。
“別咳了,再咳你男人就要過來了,眼神肉麻死了,哎呦,好惡心.......”葉晚看了一眼想要大步奔過來,又被淮生一把拉住的雲崢,取笑道。
“你閉嘴!”何佳慧想起她的話,回頭看看淮生拉住雲崢的手,又打了幾個哆嗦,一陣惡寒。
也許葉晚晚說的是真的呢?
因爲佳慧和雲崢的突然來訪,葉晚和淮生的行程被迫縮短,兩人的關係也徹底暴露。當淮生坦白說出葉晚是自己的妻子時,表姨直接從椅子上滑到了地上。表姨夫倒是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有些驚喜,卻又並不特別意外。
“早看你們兩個眼神不對,就一直沒敢好好往這上面想。”表姨夫爽快的拍手笑:“得,我少了一個兄弟,多了一個外甥女婿,我反正沒吃虧,小陸你別在意就行了!”
大家跟着笑,表姨夫又拍拍腿:“今天小趙和佳慧姑娘也別走了,晚上啊咱們一起吃個飯,也算是給你們送行了。”
佳慧看看簡陋的房子和傢俱,猛搖頭:“我們不行,回市裡還有事.......”
“我一會兒去後山捉幾隻野兔,咱們晚上點起篝火烤野兔。亞玲啊,小陸晚晚他們捉的魚你醃幾條,晚上咱也烤着吃。年輕人,你們城裡,可沒這機會吧?”
“改天吧,我們真有事!”雲崢忙順着佳慧的話解釋。
“你有事你先走吧!”佳慧嚥了一口唾液,往葉晚身邊挪了挪,嘿嘿笑着說:“情敵,我今晚跟你睡.......”
陸淮生瞬間臉黑。
趙雲錚默默抽出一張紙巾,擦掉叛徒何佳慧被烤野兔引誘出的口水。
這是一個讓人難忘的夜,烤肉的香氣、搖曳的火焰、男人們豪邁的笑聲、女人的嬉鬧聲、山風吹來的響聲、愉快的歌聲與口哨聲,一直響到凌晨。
這一夜,大家都醉了。淮生醉了、葉晚醉了、雲崢和佳慧也醉了......酒醉後的兩對年輕人,爬到樹林外的大石上,舉目遠眺,對着月亮,肆意的高聲呼喊。
“葉晚晚......葉晚晚........”淮生雙手攏在脣邊,對着空幽的山谷,大聲呼喚。
“陸淮生.......陸公關.......”葉晚也笑,用盡力氣扯着喉嚨吼,卻因男女體力的差異,氣勢明顯低了下去。
“你個臭丫頭,你又叫!”淮生跳下石頭,去追葉晚,葉晚哈哈大笑着跑進樹林,一開始還有些掙扎求饒的聲響,後來,就漸漸沒有了聲音,但兩個人,很久都沒有出現。
“完了!”醉醺醺的何佳慧忙轉身要跳下石頭去追:“前未婚夫被狼吃了吧?我要去救他......狼,你吃葉晚晚就行了,放開那個男人.......”
趙雲錚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強行將她拖了回來,佳慧掙扎,雲崢又哄又勸,酒醉的她,卻怎麼都不肯聽,掙扎之間,雲崢爲了保護她,居然從大石頭上滾了下來,躺倒在巨石旁邊的暗影裡,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