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穗的到來確實幫了不少忙,但凡力氣活她從來不讓陸箏幹,還能每日陪着汪止玩。
自從花穗展示了自己超乎尋常的力氣後,汪止看向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花穗就差點給他表演胸口碎大石了,陸箏帶孩子的活便減輕了不少。
汪夫人房中,陸箏給汪正起了針,又重新把了脈,細細查了一遍,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鍼灸和那些珍貴藥總算見效了。
“夫人閒時可與汪將軍多說說話,現下他應該是能聽到的。”
汪夫人一喜,“姑娘此話當真?夫君他真的……”
陸箏衝她一笑,點頭,“也可以將念念抱過來,汪將軍對外界是有感知能力了。”
汪夫人看向院外追着阿英嬉鬧的汪止,欲言又止,隨後又笑着應下陸箏的話。
陸箏也知道,也許在汪正心裡,汪止纔是那個最最重要的人,她出去之後,向汪止招手,不知對汪止說了什麼。
汪止看了看阿英才邁着小短腿噔噔的跑進房間,撲到汪正的胳膊上,像是在撒嬌一般,聲音還帶着奶氣。
“爹爹,爹爹不要再睡了,快些起來陪阿止玩~”
“爹爹,爹爹快些醒來好不好……”
見到汪止這樣親近汪正,一旁的汪夫人早已紅了眼眶……
偏廳中,陸箏給孟綰綰解開眼前的緞帶,囑咐道:“晚一些再睜眼,昨日我又加了一味藥,可能會有些疼。”
“好。”
陸箏淨了手,坐在一旁削蘋果,削好一個遞到孟綰綰手中,孟綰綰剛咬了一口,耳朵一偏,隨後又繼續嚼着口中的蘋果。
陸箏然後開始削自己的,這時,陸鳴回來了,身後還追着小福子。
“隋大人說陸少俠受傷了,陸少俠快些讓姑娘看看吧!”
陸鳴一臉不耐煩,“一點小傷,你別嚷嚷了,回去吧!”
“那怎麼能行,姑娘姑娘我跟你說---”說着小福子就越過了陸鳴,當着陸鳴的面告狀。
昨日夜裡,陵陽王府周圍開始出現可疑人等,雖然隋論佈置的很嚴,還是讓其中的一人摸進了陵陽王府。
在驚動陸箏之前,陸鳴提劍將人引了出去,兩人一路打到城外,隋論帶着人追過去,目擊了整個搏鬥過程。
等小福子說完之後,陸箏丟下手中的刀,視線落在陸鳴身上,“你自己動手還是我來?”
“一點小傷,我自己上點藥……”
陸箏倏的坐起身,伸手就要去脫陸鳴的衣服,嚇得陸鳴一激靈,他臉色一變,“我自己來!”
說完還不忘瞪小福子一眼,嫌他多話,小福子卻只是笑笑不在乎。
陸鳴剛解完腰帶,又看向小福子,後者忙道:“主子正和隋大人說話,我還要去前面伺候着,就先走了。”
等小福子走了,陸箏將自己的藥箱拎了過來,脫了外袍的陸鳴又不動了。
陸箏拿着藥瓶擡眼看他,陸鳴眼神示意孟綰綰,陸箏翻了一個白眼,她又看不見。
“來這!”
今日遊庚在廚房炸了藕盒,她一會還要帶着阿止去廚房吃新出鍋的藕盒。
陸鳴心裡鬆了鬆,屏風雖小,有和沒有區別還是很大的,他在陸箏面前寬衣解帶沒感覺有什麼不自在,可在孟綰綰面前,雖說她看不清,卻總一種被看光的感覺……
給陸鳴上了藥之後,陸箏見他坐姿有些彆扭,有些疑惑,莫非腿上也帶傷?
正要披衣服的陸鳴忽然感覺脖頸一涼,一擡頭就看到陸箏的目光,“我腿沒事!”
陸箏看向他,很是不理解,“你可是在谷中長大的,怎麼能忌諱看醫呢,心裡居然還存了男女之防?”
“你不會看不起我們女醫吧?”
“我沒有,都說了是輕傷!”
陸箏今日的事都忙完了,好不容易多了一個難得的看小傷的機會,她怎麼能放過?
豈不知,她最擅長的就是看頭疼腦熱和輕傷?只需一副藥的事,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讓我看看!”
陸鳴額角一跳,壓着聲音,“說了輕傷!別鬧!”
陸箏不答應,非要看看他口中的輕傷有多輕,還需不需要浪費她的金瘡藥,不然他剛纔怎麼坐姿怪異?
一個非要看傷,一個往後躲,險些扭打在了一起,陸鳴還未披上的外衣也掉落在了地上。
哐得一聲,屏風倒了,又一聲輕響一個咬了一半蘋果滾落到了屏風上,兩人動作一頓,看向屏風前面坐着的人。
偏廳中有一瞬間的安靜,下一刻,兩人聽到孟綰綰說了一句,“我……什麼也沒有看到。”
然後,兩人神情一致的看着孟綰綰站起身,繞過屏風,桌子,花架,回了房間。
如果不是孟綰綰略顯急促的步子和她早已紅透的耳尖陸鳴還不會發飆。
已經回到房間的孟綰綰聽見陸鳴咬牙切齒的聲音,“陸……箏!”
孟綰綰笑了笑腦海中又浮現方纔看到的場景,小麥色的肌膚,肩臂線條分明……
她摸了摸發燙的臉,正要給自己倒杯水冷靜一下,突然目光一頓,視線落在了自己的指尖。
看着看着孟綰綰笑了,笑中帶淚,她看清了……昨日蓮心給她畫得指甲圖樣。
偏廳內反應過來的陸箏沒管惱羞成怒的陸鳴,追了過來,趴在孟綰綰眼前看,待看到孟綰綰眼底含着的激動淚水時,陸箏知道孟綰綰的眼睛痊癒了。
“孟大小姐,恭喜啊……”
……
狂風呼嘯,北境,平州城府衙。
蕭儲南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久久沒有說話,來人再次開口,“若是王爺應允,我家主子留下的所有東西便都是陵陽王府的。”
他刻意加重“所有”二字,蕭儲南卻笑了。
“以本王如今的地位拿了你主子的東西那隻會是催命符。”
蕭儲南看向窗子外飄着的大雪,聲音平靜卻又莫名的讓人感知他所說的話都是發自內心。
“自始至終,我從未想過那個位子,要你家主子的東西何用呢?”在他眼裡,那些財寶還不如他軍中的將士重要。
中年男子笑了笑,躬身一禮,“是我說錯話了,還望王爺莫要怪罪。”
“可王爺不爲自己考慮,難道不替邊關將士邊關百姓籌謀一番,我並非是要王爺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只是想要護住小主子。”
說完,他雙膝跪下,他身後的人猶疑了一瞬,也跪了下去,只是少年的肩背依舊挺直,若是此刻蕭祁在此,必定認出此人就是那日與陸鳴一戰的紀江。
“請王爺顧念同宗血脈,護我家小主子平安長大,我代主子所有舊屬跪謝王爺大恩!”
鵝毛大雪從空中飄落,走出府衙的紀江看向身邊的人,有些不解,“爲何一定要親自來尋陵陽王?我們的人也能護住小主子的。”
中年男子回頭看了一眼平州府衙,聲音很低,“有消息傳出,崇寧帝竟然將皇位繼承人的選擇權交到了陵陽王手中。”
紀江一愣,崇寧帝竟然這般信任陵陽王?
“不論是他繼位,還是他選的人繼位,以後,他終將會是站在權利頂端的重臣。”
“如果小主子跟着我們或者汪家,只要太后一黨還在,永遠都要過着躲躲藏藏的日子。”
說完,他嘆息一聲,看向紀江,“你早些回去罷,以後……我們就在這裡住下了,也好安陵陽王的心……”
紀江對着他一禮,“我會護好小主子的,保重!”
中年男子看着他離開,這時,遠處的馬車掀開了簾子,一名容顏姣好的少女衝着中年男子招手,喚他:“爹爹!”
中年男子快步向她走去,聲音中帶着擔憂,“雎兒,有風!還不快放下簾子,仔細凍了臉,這纔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