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閣中羽書正和一名剛入門的小師弟說話,擡眼就見着無恙回來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去吧,晚些我在帶你練劍。”
“多謝師兄。”
等小師弟走了,羽書帶着疑問打量着無恙,“怎的回劍閣了?今日藥房的活都幹完了?”
見無恙不說話,羽書收起說笑的神色,走到他身邊,正色道:“怎麼了?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無恙搖了搖頭,一臉的不開心,“沒有。”
“沒有?沒有你怎麼這副表情?”
無恙一張嘴語調裡就帶了一絲委屈,“天一……不讓我跟着他了。”
羽書一愣,臉色一變,誤解了無恙的意思,“什麼?他不要你做他的隱衛了?”
“不是,他說以後在谷中就不必跟着他了。”
若是旁人定會覺得這是件好事,無恙之所以和羽書說,是因爲他知道羽書能體會自己的感受。
羽書年長他幾歲,自然猜出了天一不讓無恙跟着的原由,因爲谷主的事,天一心裡,怕是跟劍閣生了芥蒂。
羽書擡手拍了拍無恙的肩膀,安慰他:“你這些年跟在天一身邊忙前忙後,劍術落後不少,如今回來也能專心練劍了。”
“放心,天一若是出谷,會有人來告知你的。”
無恙轉頭望向藥房的方向,心裡想的卻是藥房沒了他,天一能忙得過來嗎?
日暮西斜,忙了一日的天一躺在躺椅上,手中抱着一盤早上游庚做的糕點,吃了半盤之後,將盤子放下,閉目養神。
正要睡着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天一師兄!天一師兄……”
“天一師兄……”
天一睜開眸子,對上的就是一雙焦急的眼睛,是打掃祠堂的師弟厚朴。
“發生何事了?”
厚朴一臉慌張,“我方纔打掃供桌時發現小師叔先前供在桌案上的劍不見了!”
“昨日一早我放供果時還有的,我、我猜想是不是……是不是小師叔……”
天一倏的坐直身子,神情嚴肅,“小師叔昨日幾時去的祠堂?”
厚朴抹了一把汗,自責道:“昨日傍晚,小師叔去祠堂了,她說要和師祖說說話,讓我早些回去歇着,不用侯在那裡,誰知道……”
誰知道他們小師叔把劍順走了,她帶着劍出谷若說她只是爲了防身,怕是連阿英都不信!
“師兄怎麼辦,怎麼辦?此刻小師叔定然還沒走遠,師兄去把她追回來吧!”
冷靜之後,天一緩緩的嘆了一口氣,“你是覺得她偷偷將劍拿走還能慢悠悠的出谷等着我們去追?”
早不知道跑哪條道了。
就算追上了,以陸箏的脾氣,大概就是將劍還給他,難不成只有她手中那把劍能殺人嗎?
他就知道!她這次出谷定不是普通的小事!
厚朴生怕陸箏在外面出了事,“那……不然讓劍閣的人去……”“別去劍閣,這事不用告訴他們,等小師叔來信了我再問她。”
陸鳴在外面等着陸箏,一時半刻安危不成問題,還有蕭祁,他身邊的人定然也不少。
“那要告訴師父嗎……”
兩人說着話,卻不知道院外站着一人,無恙拎着從後山採摘的野果子,神情落寞的離開了藥房。
他耳邊迴盪着方纔天一那句,別去劍閣,那語氣中的陌生讓無恙不敢上前,他拎着滿滿一籃子野果,慢慢的又走回了劍閣。
晚霞映照在天邊,無回谷幾十裡外一條河邊,陸箏一行人又準備宿在野外,好在一出無回谷接應蕭祁的人就來了,又多了一輛馬車。
坐了一日的馬車,小福子陪着眼睛不便的孟綰綰在河邊散步,遊庚在河邊支起了鍋做飯,睡醒的陸箏正在給蕭祁看她帶出來的劍。
“此刻天一估計已經知道了,他知道無礙,就是不知會不會和我師兄告狀。”
蕭祁看着她,不解的問道:“爲何一定要將它帶出來?天一會擔心你的。”如果陸箏想要一把好劍甚至是名劍,蕭祁都能給她找來。
陸箏看着劍身反着的光,聲音有些輕,“你不懂,這把劍……對我不一樣。”
說着,陸箏神色一斂,手一擡,劍尖直指馬車前方,與此同時,一聲輕微的劍鳴聲在蕭祁耳邊響起,他不由自主的看向陸箏手中的劍,寒光劍影在他腦海中炸開。
無疑,這是一把染過血的劍。
“缺個劍鞘,咱們是先路過陵陽城嗎?”
如果要送孟綰綰回去,需要先經過陵陽城,就算直接去找汪止,陵陽城也是必經之路。
“是,我已經給長平傳信,讓他速查汪家如今在何處?”
“阿英也很快的,我們先往陵陽城走着,等找到阿止,確認他們平安無事後,我要做個劍鞘。”
這時蕭祁想起陵陽城的吳鐵匠,他的手藝一絕,他目測了一下劍身的長度,等着陸箏睡了再讓小福子量好尺寸,這樣就可以提前傳信讓吳鐵匠給陸箏做一個劍鞘了。
“陸鳴何時來與我們匯合?”
“他……該出現的時候就出現了。”就算陸鳴知道她出谷,也不一定就立刻現身。
這時,遊庚在外喊着晚飯好了,蕭祁幫她把劍收了,又用布包好,放在了馬車座位下,兩人下了馬車。
豈不知,兩人剛走遠,一道身影飄進了馬車,看到蕭祁收好的劍,愣了半晌,隨後又將劍收好,離開了馬車。
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躺在樹杈上的人收回目光,想了一瞬,身影一動,追着方纔那道身影過去。
“白師姐。”
白蔻腳步一頓,剛轉身陸鳴的身影就到了跟前,她一怔,不想陸箏剛一出谷陸鳴就跟上來了。
“你這些日子就在這附近?”她竟然沒發現!
“是。”
陸鳴卻沒有和她敘舊的心情,很是直接,“我既來了,師姐回去覆命罷。”
白蔻大他許多,並沒有和他計較,囑咐了一句,就離開了,陸鳴又找了棵大樹,愜意的躺在上方吃着松子。
陸箏心裡對劍閣不滿,若是她再知曉劍閣有人暗中跟隨,雖是保護,可陸鳴也知道她心裡會不舒服。
能暗中跟着她的,只有她的隱衛。
出谷的第一個晚上,蕭祁等人在倉促趕路的疲憊中睡去,就連陸箏也比平日裡睡得早。
明日一早,他們還要接着趕路,他們還要儘早找到汪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