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哪來的天作之合!
白衣勝雪,溫潤如玉,陸箏以前沒有見過什麼世家公子,不知世家公子是何風采,可今日見到宋思問,陸箏覺得大約就是這副模樣吧。
陸箏的目光又轉向蕭祁,錦衣華裳,渾然天成的貴氣,舉手投足之間都很是賞心悅目。
這兩人一個潔白如玉,一個清冷出塵,讓人一時分不出上下。
蕭祁已經起身,立在亭中,兩人對視少頃,宋思問擡手行禮,“多年不見,世子可還安好?”
宋思問大蕭祁三歲,是少年長成的模樣,而蕭祁依舊是有些稚嫩的面龐,可兩人之間的氣場卻是相差無幾。
只見蕭祁脣角微彎,似是對他笑了一下,擡手請宋思問落座,宋思問早就聽聞蕭祁自那年後便不能言語,今日親眼見了之後心裡還是不免有些苦澀,崇寧七年真是一場噩夢。
當年的陵陽王世子活潑好動,靈氣十足,如今卻是被折了羽翼,再不能那般恣意了。
他先是還了一禮,隨後看向一直在觀察他的陸箏。
“多謝那日姑娘出手相救,今日纔來致謝,還望陸姑娘不要見怪。”他再次行禮,聲音清潤,不疾不徐,讓人聽着很是舒服。
“碰巧而已,不必掛懷,我也是收了診金的。”陸箏沒覺得有什麼,看診就要收診費啊,換吃的也成,況且楊冬昨日還送來了不少值錢的東西。
便是宋思問這般平靜溫和的人聽了陸箏這句話,面上也是僵了一僵,聽楊冬說那日陸箏救了他之後從他們散落的銀錢中撿了兩個銅板。
即便當日陸箏診金要了天價,楊冬他們也會給的,陸箏卻只是撿了兩個銅板以作診金。
宋家是虧欠了他許多,可獨獨沒有在銀錢上苛待他。兒時就放到他名下的鋪子莊子宋家至今還未收回,這些年的收益他一輩子也花不完。
“陸姑娘是醫者仁心,可對於宋某來說救命之恩又怎能算是小事?”若沒有那日的出手相救,他如今哪裡還能站在這裡。
陸箏只是笑笑,小福子見狀上前請宋思問落座,又奉了茶,宋思問見陸箏並未有離開的意思,只是簡單的和蕭祁敘舊。
小福子立在蕭祁身邊,大多時候不用蕭祁書寫小福子就能替蕭祁回話,兩人聊了片刻,宋思問神色微斂,欲言又止。
小福子看了一眼蕭祁,含笑道:“宋公子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宋思問猶疑了片刻,還是問了出來,“聽聞世子前些日子才從京城回陵陽,京城近來……可有什麼喜事?”
喜事?京城最近有什麼喜事發生嗎?
蕭祁先是看向小福子,隨後和宋思問的視線撞在了一起,這一刻,多年前的一些片段在蕭祁腦海中浮現。
原來是要問她!
蕭祁沒有拿炭筆,只是擡起指尖在杯蓋上沾了水,在桌上寫下兩個字,小福子看了一眼瞬間明白了宋思問方纔要問的是什麼?
他掩下心底的驚訝,面上帶着淺笑回宋思問,“世子不常進宮,許多事也不甚清楚,不過中秋宮宴的時候世子進宮了。”
“要說喜事也有一件,中秋宮宴那晚太后他老人家將英國公府的柔徽縣主許給了太后的侄孫衛少遊。”
小福子頓了一下,又補充道:“京中都說太后她老人家這樁婚事許得好,親上加親,簡直是天作之合。”
宋思問袖中手一緊,親上加親?衛少遊確實是太后的侄孫,而她不過是太后名義上的外孫女,皇室子女衆多,爲何偏偏選了她?
一個紈絝子弟怎配得上她?又哪來的天作之合!
饒是宋思問早就收到消息,可此時親耳聽到後只覺得心口發堵,一股火氣直衝腦門。
兒時種種皆歷歷在目,她本是最是嚮往自由的,她曾說過,若是可能,她很是願意和他一起遊歷這大好河山,可是,如今她困在京中卻成了皇家聯姻的籌碼。
她不該!可是她一個依附家族的弱女子又該如何破局?
“那……那衛家公子對她……”宋思問還想問什麼,突然心口一陣絞痛,臉色一白,脣色隱隱有些發青。
楊家兄弟神色陡然一變,上前兩步扶住宋思問,“公子!”
“宋公子……”小福子臉色一白,有些緊張的看向蕭祁,他、他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了?
宋思問呼吸卻是有些急促起來,頃刻間血色盡退,整個人都是要發病的前兆。
這時,一直坐着吃糕點的陸箏幽幽的嘆了口氣,既然身體不好,就要少思少慮,是這茶不好喝還是糕點不好吃?
非要東問西問打聽一些讓自己發病的消息嗎?是嫌自己僅剩無幾的壽元太長了麼?
“陸姑娘,求陸姑娘快幫我家公子看看!”
兵荒馬亂的場景沒有出現,畢竟也只有楊家兄弟二人太過憂心他們公子,蕭祁又不能言語,只是神色微斂了斂,擡手示意小福子將宋思問放到涼亭中的躺椅上。
而陸箏卻是不慌不忙的上前,手中翻出銀針,先給宋思問來了幾針,見宋思問呼吸有些平穩,才說道:“勿要大喜大悲,情緒也不能波動太大,你的心臟承受不了。”
“你這身體長命百歲是不大可能,可若是能好好調理,雖說有些難,壽終正寢還是有可能的。”
陸箏這話一出,楊家兄弟對視了一眼,兩人也激動起來,楊夏率先開口:“陸姑娘說得可是真的?我家公子的心疾真的可以痊癒?”
陸箏一盆冷水潑過去,“若是你家公子一直這般,別說是我,便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家公子。”
情緒最是影響人的心神,所謂怒傷肝,喜傷心,思傷脾,憂傷肺,恐傷腎,即便是喜,過度的欣喜也會影響心神,以至心悸,失眠。
情緒也是最好的良藥,保持心情愉悅,一些無關緊要的小病也能不治而愈。
宋思問即便安靜的躺在躺椅上讓陸箏醫治,可陸箏還是感受到了來自他身上一種難以名狀的憂傷。
陸箏回頭看了一眼小福子,也不知道小福子哪一句話讓他情緒波動那般大,後者莫名其妙的縮了縮脖子。
蕭祁本就是與宋思問是舊識,如今宋思問身體不適,加之楊家兄弟尤爲信服陸箏的醫術,宋思問便留在了陵陽王府養病。
而此時,陵陽城關於陸箏的傳言卻愈傳愈烈,有人傳是邪術,有人認爲是真的神醫,而有人則認爲是弄虛作假只爲了揚名。
怡和館。
今日張仁宏去城外鎮子出診,他的同門師兄古揚在館中坐診,古揚醫術還算精湛,師兄弟二人多年來積攢了不少好名聲。
不少鄉紳富豪百姓給他們怡和館送來了感謝的牌匾,匾上盡是讚譽之詞,這館中日漸堆積的牌匾讓古揚漸漸高傲起來。
前來候着看診的人又提及虎鶴堂二當家妹子被一神醫救活之事。
“聽聞當時人已經去了,大夫都散了,那神醫只是進去片刻,屋內便傳出嬰兒的啼哭聲!”
有人驚歎:“那還是真是神了……”
“可不是嗎?哎,古大夫,當日張大夫不是也被請去了虎鶴堂嗎?這事可是真的?”
“聽說那人比咱們陵陽城公認的婦科聖手張大夫還要厲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