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一夜沒睡, 憔悴的臉上盡顯疲憊,眼睛也黑了一圈。可想到了他的欺騙,楊艾第一反應就是一臉冷漠的後退與他保持距離, 然後醒悟低頭從包裡掏出了那個戒指盒子, 伸到了他面前。
“房鑰匙, 我明天搬了家給你。”
她告訴他, 可他卻不肯接那戒指盒子, 楊艾有些不耐煩的看他卻望進了他那雙痛苦又深情的雙眼,怕自己退卻,所以她又很快的扭了頭,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伸手拉住她遞戒指過來的手臂將她拉進了懷裡。
他突然的一下讓她瞪大了雙眼, 很快掙扎反抗卻只有被他摟得更緊, 而緊接着她就聽到了他的哭聲, 而她自己在這一剎情緒也崩潰,放棄了掙扎陪着他流淚。
“我不想要那個孩子, 我只要你。”
他抵着她的下巴哽咽着說出的這句話讓楊艾的心更冷了,奮力掙脫開他的雙手佈滿淚痕的臉滿是失望。
“我和黎修是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嗎?我真的對你很失望。”
“我懂,我懂我愛你,不能沒有你。”
他紅着眼手又伸了過來,楊艾避開, 一臉苦笑。
“你愛我, 可你不懂愛, 你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傻子, 讓黎姨黎叔替你承擔那些閒言碎語, 也讓你自己的孩子質疑自己的存在……”
“孩子的事你不懂,她們沒有給過我選擇的權利——”
黎源急着辯解, 可在楊艾看來卻更是心冷了,對着他激動的吼了出來。
“她們爲什麼要給你選擇的權利?如果你想要選擇的權利最開始的時候就不應該放縱自己!”
她難得一見的歇斯底里把他給鎮住了,呆呆的看着她,滿眼痛苦。
“如果你想要選擇我的權利,最開始就應該承擔你應該承擔的責任。”
楊艾心灰意冷的說出這句話也不想與他再僵持,趁着他沒有動靜大步走進了公寓。
關上門,她無力的靠在門上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還是愛他,只是釋懷不了他的隱瞞和欺騙,原諒不了他把她當傻子牽着鼻子走,更失望他的不負責任……而這一切帶來的心痛,讓她對這份愛也絕望了。
手裡還拿着他沒有接過的戒指盒,打開盒蓋,半粒米大的鑽石還在閃着光,想起曾經對未來的期待,還有自己一步步堆建起來又轟然崩塌的信任,她哭得更難受了。
一大早起來楊艾的眼睛都是腫的,不過還是打起了精神收拾只關於自己的東西,收拾到一半準備給自己做個早餐,門鈴便響了,以爲是黎源所以遲遲沒有動靜,最後聽到江亮雲喊她的名字,才驚訝的去開了門。
“這麼早?”
她扯嘴微笑,沒想到他真的會來,而她意外並不是高興的表情倒讓他尷尬了。
“我是不是打攪到你了?”
“沒有,沒有。”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楊艾立馬把門拉開讓路讓他進來,失戀的傷情也讓她沒心思去掩飾。
“我只是沒有想到你真的回來幫我。”
“說了來幫你,肯定得來啊,你一個女孩子多不方便。”
江亮雲有些傻氣的嘿嘿的笑着,楊艾被他感染也不由的勾起了嘴角,又想起廚房裡煮沸的下面水,所以關心的問他。
“你吃早飯了沒?”
“吃了,搬家需要力氣我怎麼可能會不吃飯。”
“那你現在沙發上坐一下,我去廚房把面做好。”
楊艾笑着給他倒了杯茶,沒想到江亮雲這時候卻兩眼放光。
“你在做面?”
“嗯。”
“能給我做一碗嗎?”
……
給江亮雲下了面,吃的時候他一直在誇讚,可楊艾聽了一句之後就沒心思聽了,更沒察覺他對自己的熱心積極。
因爲不想帶走一切跟黎源有關的東西,所以楊艾的行李很少,兩個行李箱,一個揹包。她把它們拖出來的時候,江亮雲過來就一個人全拿了,背上大揹包,一手行李箱,楊艾過意不去要拿過來,這個時候門便開了。
黎源站在門口,屋裡的人也因爲他突然的出現靜止了一下,緊接着楊艾又去拿江亮雲說中的行李箱,可對方卻不肯鬆手,還對着她傻笑。
“給我個面子好不好,我真的能行。”
江亮雲說完還一個旋身避開了她,不願再面對門口臉色陰晴不定的男人,所以楊艾也由着江亮雲只想快點離開。
“你在做什麼?”
黎源陰霾着臉問江亮雲也突然前進,走到了他面前推得他一個踉蹌,而江亮雲負重太多動作有些遲鈍,所以在黎源繼續跟上拳頭緊握的時候都還沒有做好防範的準備,楊艾怕來給自己幫忙的人被打傷立馬衝到了前面阻止了黎源。
“你要幹什麼!”
她嚴厲的問他,他也因爲她的出現而收回了自己的手,不過還是不肯放棄。
“你要跟他走,先過我這一關。”
黎源冷冽着臉,說出來的話讓楊艾覺得可笑,她跟誰走與他有什麼關係?而這時候她身後的江亮雲也有了動靜,楊艾迴頭,看到他放下了自己的行李,笨拙的活動手腳,似乎是要真跟黎源硬碰硬,所以楊艾頭大了,失望又生氣的瞪着眼前這個已經無法讓自己再留戀的男人。
“你能不能成熟一點!”
“成熟是要我看着你跟別人走離開我嗎?那我寧願幼稚一輩子!”
他喊了出來,理直氣壯,還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帶着血絲的雙眼也都是痛苦,可楊艾飛快的掙脫了開,瞪着他,歇斯底里。
“可我沒時間陪你幼稚!恨你的幼稚!”
她吼出來的話像是給了他一記重錘,臉色因震驚而變得呆滯,可過去的種種又讓他很快看到了希望,自己安慰自己的搖頭。
“你不會恨我,你愛了我那麼多年,只是一時氣話……”
“不是氣話!如果你以後還是跟現在這樣逃避責任,自以爲是,我甚至都會看不起你一輩子。”
看不起這三個字讓黎源給凍住了,第一次從她口中聽到這種傷自尊的話,似乎看懂了她要離開的堅定意志,所以恐懼也油然而生。
而楊艾沒心思去想他的行爲,只覺得他的安靜是難得的機會,她回頭看了眼江亮雲 ,他會意,提着行李跟着她走出了房門,所以楊艾也沒有看到黎源回頭望她的時候那張淚流滿面的臉。
知道最終還是要跟他把那張結婚證給處理了,可暫時楊艾沒有要去找他的想法,因爲他還不夠冷靜,她害怕他的糾纏,也更擔心自己心軟。
分手對她來說也是一種痛苦,她也留戀過去幸福的點滴,可一味的原諒不會讓他成長更會委屈自己,所以即使想到難受的要命,她死死的守住那一絲理智。
黎源這兩天沒有來騷擾,但江亮雲找她找的頻繁,時不時請她出去吃個夜宵,是不是跑她這裡來蹭個飯。楊艾並沒有多想這些事,因爲不少人肯定過她的廚藝,所以在她看來江亮雲請她吃夜宵對她好只是還蹭飯的禮而已。
很快公司也發現了她的不對勁,楊艾能感覺到同事們的議論紛紛,可因爲不是喜事他們也不好開口,所以楊艾也落得個嘴巴清淨,可最後這事還是由李姐做代表發言了。她先是問她怎麼沒戴戒指了,然後再小心翼翼的問是不是跟黎源分了手?
問了分手就會有分手理由,爲了給彼此一個臺階,楊艾只是說自己爸媽不同意。這個理由似乎不錯,李姐點頭也沒再追問。不過這也不表示他們就不會私底下各種猜測了,可楊艾還是淡定,因爲她知道八卦要的是時效,再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一個星期之後又見到了黎源,那是一個晚上楊艾跟江亮雲去吃了個夜宵回來,然後就看到了她站在樓下,提着大包小包,臉色蒼白又疲倦。
看到江亮雲他的眼神一秒變得凌厲但很快又退散殆盡,還是因他的出現而心動,楊艾本想無視他直接進樓,可想到自己教育他不要逃避責任而自己遇事就溜……這似乎沒有說服力。
所以站到了他跟前,掩飾對他模樣的心疼,一臉冷漠。
“有事嗎?”
“來看看你。”
“謝謝。”
“這是你愛吃的。”
他遞過了手裡的大包小包,可楊艾卻沒有伸手去接。他眼神裡閃過一絲受傷,卻沒了以往的盛氣凌人,直視她的雙眼像是要從裡面找到以前一直存在的自己的影子。
“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吧?”
他問她,可她卻搖頭。
“對不起。”
“你還愛我,所以不能跟我做朋友對吧。”
跟他平淡的語氣和臉色截然相反的一句犀利的話道中了楊艾的內心,可她卻不想承認,所以驕傲的回嘴。
“是我不想跟你這樣的人做朋友。”
以爲自己這帶着看不起語氣的話會傷他自尊讓他抓狂,卻沒想到他反倒異常的平靜,直視着她的雙眼帶着戀戀不捨。
“那我改了你會再會到我身邊嗎?”
楊艾被他這深情的話和模樣怔住,爲了掩飾內心的不安,她只有逃離。
“等你改了再說吧。”
丟下這句話,也丟下了他,然後她就頭也沒回的進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