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忙活了大半天后,人們終於七手八腳地把老人從南屋擡了出來,此時已經是半夜了。
就如蟲陽所說,人們把老人擡出來後,就直奔西邊的大山而去了,後面還跟着無數人——似乎村裡所有的人都跟了過來。
蘇格蘭也混在了隨行的隊伍裡,他輕輕碰了碰旁邊的一箇中年人,問到;“大叔,這麼大費周章的是要幹啥?”
中年人看了蘇格蘭一眼,然後說到;“‘蟲葬’都不知道,小兄弟不是這裡的人吧?”
“是啊。”蘇格蘭尷尬地笑了笑,接着說到,“我是遇到意外流落到這裡的,暫時借宿在了村長家裡,這個‘蟲葬’不允許外來人蔘加嗎?”
“那倒不是……‘蟲葬’是我們村裡的習俗,人們在感到自己快要死的時候,就會去‘祖蟲大人’居住的洞裡面呆一晚,第二天其他人就只要去洞裡擡屍體就行了,是埋了還是喂蟲就看死者生前的吩咐了。”
那個“祖蟲大人”估計就是蟲陽所說的“大蟲子”了,其它的倒是與自己之前在蟲陽那裡打聽到的並沒有什麼差別。
“那爲什麼會有這麼多人跟着呢?”蘇格蘭又問到。
“村裡人都或多或少受到過老村長的照顧,我們都是來送老村長最後一程的。”
“是這樣啊……那我也來送送吧,畢竟我也受到了村長一家不少的幫助。”
“嗯,知恩圖報是應該的。”中年人點點頭,對蘇格蘭表示了肯定。
山洞的位置就在半山腰,洞口不大,僅能供五人並肩而行,洞內卻別有洞天。
裡面有着一塊寬闊且平坦的空地,容下隨行的人都還有餘,空地正中有着一個石臺,石臺上方半空中從頂部倒垂着一根巨大的錐形石柱。
此時,石臺上正躺着一位行木將就的老人——那應該就是老村長了,而讓蘇格蘭借宿的那位大叔則帶着一箇中年婦女和光頭小男孩蟲陽在石臺邊上跪着,似乎是在聆聽着老人的最終遺囑。
蘇格蘭注意到……在老村長腦袋旁還趴着一隻奇異的巨型瓢蟲——正是之前他在村長家的大廳裡看到的那隻。
過了一會兒,老村長該交代的事似乎都交代完了,大叔帶着妻兒退到了周圍的人羣中。老村長則擡起手摸了摸大瓢蟲,然後輕輕地揚了揚手,瓢蟲飛走了,又在大叔的肩膀上停了下來……就像是完成了某種交接。
這時,周圍的人全都安靜了下來,靜靜地看着中央石臺上的老村長。老村長睜大了眼睛,整個人似乎又變得精神煥發,面色中卻帶着一種不正常的紅暈,讓人不得不聯想到一個詞語……迴光返照。
老村長大聲喊到——
“老夫蟲鳴村村長蟲易!生前受蟲祖蟲羣庇佑!死後僅以此身回報!願蟲祖大人保佑我蟲鳴村世世代代不受外界侵擾!永享太平!”
說完這段話後,老村長沉默了下來,睜大眼看着半空中的石錐,周圍的人羣也在這時候沉默着擡起頭望向石錐。
過了一會兒,一個聲音才從石錐中悠悠傳出。
“你的願望,我收到了。”
“謝蟲祖大人!”老村長大聲喊到。
“謝蟲祖大人!”所有人隨之齊聲呼喊到。
老村長咧嘴一笑,緩緩閉上了雙眼。
衆人齊彎腰,久久地鞠了一躬。
儀式到這裡似乎就算完了,衆人紛紛從山洞離開,只留下了老村長一人在洞內。
就在蘇格蘭轉身也要隨着衆人離去時,肩膀上卻突然一沉,他扭過頭,那隻奇異的瓢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在了他的肩膀上。
『蟲祖大人有事找你,你等一下再走。』一個聲音隨之在蘇格蘭腦海裡響了起來。
精神力傳音?是誰……
『不用看了,是我,在你肩膀上。』
蘇格蘭一臉難以置信地看向了肩膀上的那隻瓢蟲。
蟲子擁有精神力就已經足夠驚悚了,還會精神力傳音?那這還是蟲子嗎?不會是人變的吧……
『老子是地地道道的蟲子!』
蘇格蘭一驚。
這貨難道能猜到自己心中所想?
『小子,你如果再這樣稱呼老子,老子就讓你下地獄,你信不信?』
眼前這詭異的狀況容不得蘇格蘭不信,他乖乖地站在了原地,待衆人都離開後,他猶豫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問到;“前輩?”
『老夫比你虛長几千歲,這一聲前輩還是受得起的。』
“不知前輩找晚輩有何貴幹?”
『不是我找你,是蟲祖大人。』
“那蟲祖大人現在在哪裡?”
『馬上就出來了。』
蘇格蘭四下看了看,卻並沒有看到除了這隻瓢蟲以外的其它蟲子或人。
『用精神力輔助觀看。』那個聲音提醒道。
蘇格蘭聞言便把精神力釋放了出去,睜大雙眼的同時精神力也在觀察着四周,很快就注意到了山洞內一個奇異的地方——那個倒吊在山洞頂部的石錐。
石錐上散發着淡淡白光,在精神力的觀察下很容易就能發現,肉眼看去卻什麼都看不到。
就在蘇格蘭快要對石錐失去好奇心時,石錐上的光芒卻突然涌動了起來,然後一隻散發着淡淡白光的巨大飛蛾從石錐中飛了出來。
那石錐沒有一絲縫隙,也沒有一個小孔。飛蛾卻就這樣從裡面飛了出來,就像是從沙子中滲出的水,從晶石中投出的光。
彷彿沒有肉體一般……
沒有肉體?
蘇格蘭愣了愣,收回精神力,再用肉眼看過去……果然,原先飛蛾停留的地方,現在卻空無一物。他又閉上雙眼,只用精神力看了過去……那裡依舊空無一物。
只有同時用精神力和肉眼才能看到?
這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