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63、景行維賢 克唸作聖
漂亮的人看多了也就那麼回事,難看的人呆久了也覺不出難看來了。
如今,秦王就看不出蔡澤哪兒醜來了。
雖然心情不算太好,他也不得不承認蔡澤是個很有意思的人物。
見到他的第二天,他果然巴巴地跑去宮裡自薦了,還拿着范雎的書信打頭。秦王看在范雎的面子上接見了他,耐着性子聽他白活。
沒想到這一聽不要緊,這蔡澤比范雎當年還要會說、能說,而且他的主張聽起來新鮮有效、頭頭是道,深得秦王歡心。
秦王最近正擴張受挫,想不出下一步的規劃。高興之下,果然依照范雎書信上意思,直接封蔡澤做了相國。
蔡澤說起話來口若懸河滔滔不絕飛流直下三千尺,爲人又十分得搞笑放誕,而秦王覺得他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故也不以爲忤,反倒頗爲喜歡,對其十分放縱。
他和蔡澤接觸得很頻繁,一方面是向他討教,謀劃國事軍事;另一方面,他一直心存幻想,每次或先或後,但凡得了空,總要軟硬兼施,逼問蔡澤一番范雎的去向。雖然他拿蔡澤沒有辦法,總是被他的插科打諢搞得哭笑不得,無果而終,但始終沒有放棄。
不久,在蔡澤的策劃下,周君被打得落花流水,跑來秦國磕頭稱臣,給秦王獻上了週三十六邑。
人逢喜事精神爽,嬴稷因見不到范雎而焦慮沮喪的心情大有好轉,況且他向來事務繁忙,有時根本就騰不出時間去抑鬱。
所以說有閒暇也未必就是件好事,這也許會讓你想太多。嬴稷一點點移動着手中的竹簡,心情也一寸寸地灰暗下來。
他擡起頭,命人傳蔡澤過來。
他需要見到蔡澤,他總覺得蔡澤和范雎是存在着某些聯繫的,看到蔡澤,多多少少有些得到了寄託的安慰。而且,那個人總是嬉皮笑臉,活潑有趣,也頗能逗得他樂起來。
但是今天蔡澤卻不樂。
他不但姍姍來遲,而且一臉肅然,和往常大不一樣。
嬴稷乍一見他這副嘴臉,倒覺得好笑:“怎麼了,蔡大丞相,誰得罪了?”
蔡澤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嘆了口氣,道:“大王,你以後可以不要再逼問臣範相的下落了。”
嬴稷一時有些發愣:“什麼意思?”
蔡澤道:“我告訴你,他現在在他的封地應城。”
嬴稷脫口而出:“原來寡人去探聽,怎麼不在?現在他回去了?”他說着,自己停下來,因爲好像意識到什麼。
蔡澤爲什麼主動招了?還擺出那麼一個樣子?
他站起身來,緊盯着蔡澤吸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蔡澤眼中竟也露出幾分憂傷:“……範,范雎丞相已經在應城薨逝了。”
嬴稷眨着眼睛看他,似乎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半晌,他笑了一聲,從嗓子眼裡咕噥出一句含混不清的話來。
蔡澤嘴角抽搐着,似乎也拿不準該如何處理這種狀況了。
很快,他聽到嬴稷笑道:“你不要以爲寡人看得起你,就不會罰你。我告訴你,不知有多少大臣來告你的狀了,都是寡人給你壓着。你知道你這張嘴惹了多少事了嗎?還不悔改,現在竟敢消遣起寡人來了……”
他絮絮地說着,臉上帶着怪異的笑。
蔡澤打斷了他:“大王,應城來報信的人就在宮外,等着大王您的召見。”
嬴稷臉上的笑慢慢僵死在臉上,手一鬆,一冊竹簡砸在腳上,長長的散開去。
他低下頭,正是范雎的筆跡。
作者有話要說:歡樂的番外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