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很疼嗎?”傅司臣立即感覺到了她的不適。
許菲已經注射完了,也密切關注着她的反應,“很難受嗎?”
倪佳人勉強擡手搖了搖,“不是,可能是藥的作用,感覺身體有些發軟……”
她的身子搖搖晃晃的,幸好有傅司臣在一旁當她的支撐點,她纔沒有倒下。
許菲皺起眉頭,“傅司臣,你先送她回病房休息。”
傅司臣不放心地看了倪佳人一眼,諱莫如深的眸子盯得許菲心虛,可他一句話都沒說,抱着倪佳人離開了。
許菲看着身邊的藥,手不自覺地在案臺上摩挲着,面色沉重。
傅司臣抱着倪佳人出去,外面等着的人就都涌上來了,“如何?”
“先讓她去休息。”傅司臣陰沉着臉,一路繞過伯恩、蘇澤修和楚晴,直奔病房而去。
三人感覺到事情可能不太對,蘇澤修和楚晴趕緊跟着傅司臣一起到病房,而伯恩看了看他們的背影,轉身進了實驗室。
許菲一個人落寞地坐在實驗臺前,目光沒有焦點,可是明顯是望着她那些藥品的方向。
失敗了……
除此之外,伯恩想不到其他任何可能。
傅司臣和許菲的臉色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什麼話都沒說,走過去輕輕地將許菲攬入懷中,許菲沒有掙扎,反而是在愣了一秒後擡手把他抱緊,“伯恩,怎麼辦……我可能……失敗了。”
“你這一輩子就失敗過這一次嗎?”
許菲搖頭。
研究總是充滿着失敗和戲劇的,失敗早已是常有的事情,她也該習慣了,可是,“這一次的失敗最無助。”
“爲什麼?”伯恩不解。
許菲轉頭,將臉深深地埋進伯恩的懷裡。
她該怎麼告訴他們,要找到那副藥材,幾乎是零可能?
倪佳人只是注射的時候覺得有些暈,身體也有些發軟,可是在病牀上躺了一會兒就恢復如初了,衆人因爲擔心而懸着的心也瞬間放下了。
“佳人,還好嗎?有沒有……感覺比之前稍微好一點?”
其實,楚晴是想問的是,她的記憶是否恢復如初了。
倪佳人點頭,“感覺沒什麼事,不過……腦袋裡也沒多什麼東西。”
除了剛纔那段動靜之外,她沒有其他任何反應了,也沒有想起什麼東西,一點兒也沒有……
她也有些失望,但也不能說這藥沒有作用,許菲說過,要等幾天才能完全看出效果。
“我們等兩天再看吧。”倪佳人笑道,如同並沒有多在意自己能否被治好一般。
她越是明朗,周遭的人越是擔心,傅司臣靜靜地站在一旁,整張臉都快皺到了一起。
許菲說這藥沒有副作用,可明顯倪佳人一用藥就出現了異常。這是她的估算失誤。
顯然,她也沒有想到倪佳人會出現這樣的反應。
這藥……是不是失敗了?
傅司臣難免會多想,可是,許菲還是讓等兩天看效果。也許,那只是一點兒副作用罷了
,不會影響到治療效果。
他如此安慰着自己,除此之外,他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靜觀其變。
爲了觀察後續的作用,倪佳人要在醫院住兩天。除了剛開始那一陣發軟發暈之外,她的身體倒是真的沒有發生任何異常的改變,可是,也沒有什麼好轉。
每一次的檢查都讓他們失望。
第三天,要下最後的結論了。根本不用等許菲的報告,衆人已然明瞭。
因爲倪佳人的記憶沒有任何變化,她還是記不起許多事情,還很容易忘記才發生的事情,她能記住的事情很侷限,可記憶雖然缺失,記憶力還不錯,她能強制性要求自己記一些東西,還不至於與這個世界脫軌了。
許菲做完檢查,幾個人已經知道結果了,臉色都不太好,除了倪佳人本人,還安慰大家,“沒關係的,只是第一次嘛,也不是什麼事情都是一次性成功的啊。”
聞言,他們也不好在倪佳人面前再表現得如何了。畢竟,最痛苦的人都沒有說什麼,他們也沒有資格去評判什麼。
“佳人,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辦法醫好你的。”許菲說,轉而看向傅司臣和蘇澤修,“司臣,澤修,你們跟我出來一下。”
“好好休息。”
“晴晴,照顧好佳人。”兩人囑咐完便跟着許菲一起出了病房,“到我辦公室談吧。”
他大概知道許菲要說什麼事情。
辦公室裡,三個人靜默相對。兩個大男人都等着許菲開口,而許菲只面對着傅司臣一個人,緩緩開口,“傅司臣,對不起,這一次……我失敗了。其實……我早就知道這一次會失敗。”
“你什麼意思?”傅司臣臉色驟變,看許菲的眼色變得不善。
她原本就知道會失敗還是給佳人用藥了,她想做什麼?
他逼迫的眸光越發強烈,看得許菲有些心虛。
她一向都是自信的人,可是在傅司臣和倪佳人面前,她如何也無法再像以前那樣瀟灑。
因爲愧疚,因爲責任。
“意思是,本來這副藥裡就差了一種藥材。”
“那爲什麼不用?爲什麼不說?”傅司臣拳頭緊緊地拽着,額頭上的青筋也冒起來了。
他在極力隱忍自己的情緒。
“小四,你冷靜一點。”蘇澤修在一旁拉了拉他。
傅司臣在與倪佳人相關的事情上最沒有理智,所以,他擔心傅司臣會因爲聽到不好的消息而暴走,還把脾氣撒在許菲身上。
算起來,許菲也是無辜的。
“你要我怎麼冷靜?”傅司臣甩掉蘇澤修控制他的手,大吼道。
他無法冷靜,心心念念等了那麼久,對她抱有那麼深的期望,最後告訴他……她救不了倪佳人嗎?
他不是不知道放任倪佳人這樣下去的後果。雖然哪怕倪佳人到時候什麼都不記得,連生活能力也失去了,他還是會在她身邊守護她一輩子。可是,這對倪佳人來說,生活早就沒有了意義。
這是在生存,不是在生活。
他不願意看到倪佳人如此。
許菲也很委屈,默默地取出包裡曾經給蘇澤修看過的那張字條,說,“我一直都差這一味藥。”
傅司臣頓了頓,接過那張紙,可是上面的那種東西他並不瞭解,只好看了看蘇澤修。
蘇澤修面色沉重,低沉的嗓音帶着令人絕望的氣息,“小四,這種藥材……在一百年前就已經絕種了。”
“砰——”
傅司臣不知道腦子是不是炸開了,只覺得耳邊全是嘈雜的“嗡嗡”聲,讓他聽不清蘇澤修到底說了些什麼。
或許,是他不願意相信。
“意思是,要找到這種藥……再無可能了嗎?”
“我不敢說那麼絕對。因爲也有可能有藥學家珍藏了這種藥材,可是,我和許菲都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人……”他們倆都沒有聽說過,說明希望已經十分渺茫了。
他們兩個人,在醫學界人脈已經算得上很強大的了。
“既然還有可能,那就去找!”傅司臣沉眸,“不管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只要能找到這個藥材……”
“你們把具體的信息告訴我,我來找!”
他不相信,如果真如他們所說,這麼好的藥材,怎麼會完全消失匿跡?哪怕是絕種了,也肯定有科學家會重新栽培!
哪怕翻遍全世界,他也一定會找到這種藥材!
蘇澤修和許菲面面相覷,自然不會懷疑傅司臣的決心。可是,他們太瞭解現在的藥品市場了,要找到這種藥材……真的比登天還難。
大海撈針,無疑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可是,蘇澤修也不想給他潑冷水,忙說,“各科的醫生和藥師方面,我和許菲來找。小四,你負責在全世界範圍內找那些喜歡收集藥材的收藏家,或許他們會收藏這種藥材……”
“好。”
不知道這種辦法可不可行,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如果沒有這種藥材,倪佳人就沒有辦法好起來……
“我會盡量找其他藥材來代替,找藥的事情……就麻煩你們了。”
“好。”蘇澤修點頭答應,兩邊安慰着各懷心事的兩個人。
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許菲突然出聲,“對了,在藥師方面……你們需要人脈的話,可以找伯恩。”
“伯恩?”藥師和伯恩?怎麼也搭不上關係吧?
“伯恩的母親是我母親的好朋友,也是一名很出色的藥師。”許菲說。
兩人倒是頗爲驚訝,從來沒有聽說過關於他母親的事情。他們還以爲伯恩會是那種美國貴族,或者家裡世代都從事建築相關的產業的人,沒想到他的母親還是一個藥師!
“看不出來吧?他母親其實是一箇中國人。”
意思是……伯恩是一個混血兒。
蘇澤修說,“還真是一點兒看不出來。”他一直以爲伯恩是地地道道的外國人。
“或許是因爲家族基因太強大了吧,我不是也看不出來其實是一個混血兒嗎?”許菲笑着說,“不然你以爲他爲什麼要那麼刻苦地學習中文?”
因爲這也是他的母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