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煙純粹是腦子發懵, 本能之下想要逃離這個形同惡夢的地方,這纔不管不顧的當着孟遜的面就敢跑。
等跑出幾步,見孟遜沒追上來, 被夜風一吹, 她腦子又清醒了點兒, 站住腳遲疑的回頭望着孟遜。孟遜一手扶着被咬的手臂, 一邊直愣愣的瞪着她。
曲江煙低頭, 在原地蹭着腳尖。
冷不防身後湊過來一個滿是脂粉香氣的男人,摟住曲江煙的肩膀就往懷裡帶,嘴裡還不三不四的說着齷齪話:“喲, 小娘子這是來接哥哥的?可是哥哥這些日子沒來,小娘子想哥哥了?”
曲江煙渾身肌肉緊繃, 眼裡全是厭憎和嫌惡, 她哪受得了這種待遇, 當下想也不想的反手抽他耳光。
那男人不躲不避,只拿手捏住她白嫩的腕子, 嘻皮笑臉的放到嘴邊作勢要親,還笑道:“這是生氣了?哥哥可是沒一天忘了你,想得日裡不得安寧,夜裡也睡不着,這不來見小娘子……”
曲江煙又氣又怒, 喝斥道:“放手, 你是什麼東西, 再敢拉拉扯扯, 我……”
那人不僅不怕, 反倒越發湊上來,笑道:“你就什麼?嗯?”
曲江煙死命的躲, 卻也躲不過他那湊上來的臭嘴。正這時,又涌上來兩個僕從打扮的男子,被這男子一點頭,低聲道:“帶走。”
這是明搶啊。
曲江煙簡直要氣瘋了,可她一個弱質女流能有多大力氣,還不是被人架着雙臂拖着就走。她使勁回頭,見孟遜還站在那無動於衷的望着她,細碎的燈光落進他的眼眸,她只看見了冷酷和無情。
曲江煙一吸鼻子,嚥下心裡的委屈,大聲道:“救命——”他用這種方式告訴她,離了他,離了孟家的庇護,她一個孤身女子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好吧,她知道錯了。
兩個錦衣衛上前將這三人拖走,很快傳來了肉體捱揍的怦怦聲,卻沒有□□,大概是被堵住了嘴。
曲江煙朝着孟遜跑過去,渾身上下直突突。
孟遜問她,道:“怎麼不跑了?”
“……”曲江煙不說話。
孟遜又問:“怎麼不跑?!你都能在爺眼皮底下跑掉,你跑不過一個慫奸壞的臭男人?”
曲江煙猛的撲進他懷裡,悶聲哭道:“跑不掉。”
孟遜嫌棄的把她推開,道:“你不是挺能耐的嗎?跑上癮了是吧?你再跑一個試試?”
曲江煙眨巴着眼睛搖頭。
孟遜一把拽住她手腕,道:“跟爺進去。”
曲江煙這回沒反抗,乖乖的跟在孟遜身後頭。
孟遜並沒爲難曲江煙,知道她害怕,一直都放任她窩在他身後,及至面臨衆人訝異的眼光和直接詢問,也只是拒不回答,並沒讓她暴露在衆目睽睽之下。
他要了個雅間,帶着曲江煙進去,叫了一桌酒菜,還叫了兩個歌伎彈曲。
曲江煙緊緊的窩在他身邊。
孟遜嫌棄的道:“又不是沒座位。”
曲江煙搖頭。在這種地方她沒安全感,況且也不知道孟遜會不會發瘋當真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裡。雖說他對她還有興致,不會真的讓人侮辱了她,但她一刻都不想待在這兒。唯今之計只能死勁巴着他,他去哪兒她去哪兒。
孟遜也不逼她,自顧自斟酒吃菜。
曲江煙沒用晚飯,自然是餓的,可她愣是沒敢動筷。她哪知道這飯菜和酒水裡有沒有迷藥之類的東西。
孟遜輕嘲的望她一眼,遞過一杯酒,道:“爺叫你來可不是讓你裝木頭樁子來的,陪爺喝幾杯?”
曲江煙下意識的搖頭,但想想不對,她不能再違揹他的意思,因此接過酒盅,淺淺的抿了一口。
孟遜眼睛望着那兩個歌伎,不再搭理她。
曲江煙窩在他邊,腿都蹲麻了,小聲問:“爺,來也來了,看也看了,咱們什麼時候回去?”
孟遜俯視着她,道:“急什麼?帶你出來就沒打算讓你回去。”
曲江煙噌一下蹦起來:“什麼?”還真打着把她一個人扔這的主意啊。
孟遜將她按下去,道:“你跳什麼跳?不是總嫌府裡這不好那不好,時刻都想着出府的麼?今可是如了你的意了,怎麼,你還不高興?”
“我……我不是……”孟府不好,那要看跟哪兒比了,跟這比,她寧可待在孟府做奴婢。
孟遜也沒吃幾口菜,這一晚上竟喝酒了。
曲江煙也就挨着他的腿,有一搭沒一搭的聽曲。夜漸漸深了,她便摟着他的腿打盹。他稍微一動,她立刻就醒,瞪着圓溜溜的眼睛,生怕他會自己走掉一樣。
孟遜打發掉兩個歌伎,同曲江煙道:“走。”
曲江煙高興得跟天下掉餡餅差不多了,歡歡喜喜的跟着孟遜道:“這個時候回府,街上不宵禁嗎?”
孟遜打擊她:“誰說要回府了?”
曲江煙氣得想擰他。
孟遜道:“帶你看一出好戲。”
曲江煙墜着他的手臂充千斤墜,死活不肯走,沒口子的懇求他:“爺,天太黑,您忙了一天肯定也累了,奴婢更是困得眼都睜不開了,什麼好戲不好戲的,奴婢真的不想看,咱先回府,改天再過來也一樣。”
孟遜忍不住笑了下,道:“爺不累,你麼,等看了這場好戲,爺估計你半個月之內都不會困了。”
曲江煙絕望的跟着他去了後院幾間平房。
還沒走近,先聽見了淒厲的慘叫聲。曲江煙恨不能捂住自己的耳朵。
孟遜死死拽着她的手,一是防止她臨陣脫逃,再則也是強迫她湊近觀看的意思。
房內點着十幾盞羊角燈,將屋內照得亮如白晝,幾個赤着上身的彪形大漢正在吊打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
其中一個老鴇模樣的人還在威脅利誘那少女:“我的兒,你既落到這個地方,便別指望着清清白白的出去。咱們做了母女便是上輩子的緣份,你就認了吧。若你肯聽話,以後穿金戴銀,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可你若不聽話,今兒晚上怕是你熬不過去。”
那少女只搖頭,咬得嘴脣都破了,也不肯屈從。
那老鴇哼一聲,道:“不識擡舉,你不是不願意接客嗎?好說不聽,那就不接也得接。”她一揮手,那幾個彪形大漢立時便朝那少女衝了上去,撕扯着她本就不能蔽體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