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紙呢,今天的報紙呢,怎麼還沒送來?”
楊公館內,楊司令一把推開書房的門,用力將一個茶杯扔出來。
剛泡好的綠茶,哐噹一聲砸在地板上,熱水和瓷片四濺。傭人們屏氣凝神,紛紛遠離門口。
十姨太站在門後,朝龍副官不住地擺手,示意司令正在氣頭上,龍副官不要過來觸黴頭。十姨太是才化好妝就下樓來,根本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以爲是隨便發脾氣。
“報紙呢?今天的報紙呢?怎麼不送過來了?”
楊司令見龍副官過來,一腳踢開門喊着。
龍副官爲難地垂下頭去,楊司令這時發現問題不對,他想到之前發生過的政治風波:“是不是報紙上罵我了?怕什麼?老子這些年就不怕被人罵。”
原來之前因爲各種原因,楊司令被記者四處傳播八卦家事不是一次兩次了,畢竟他娶了那麼多姨太太,還有霸佔養女做姨太太,甚至有強搶民女的劣行,被一些膽大的報紙多次抨擊,看到龍副官畏手畏腳的樣子,楊司令立馬想到是不是又被那個“龜孫”在報紙上罵了。
“司令,今天不要看報紙了吧。”
龍副官低聲勸說。
“出了什麼事?不就是罵我嗎?老子不怕被罵。”
楊司令雙手叉腰:“趕緊把報紙給老子拿來。”
噔噔噔,三姨太從樓上跑下來,手裡拎着一疊報紙:“哎,現在鋪天蓋地都是明娜的事情。”
龍副官已經攔不住了,楊司令一把抓過報紙,一張張翻看。
十姨太看着事情不對輕手輕腳的往樓上走去。
三姨太喊道:“小十,別走啊,趁着大家都在,我們來談談明娜的事情。”“過分,龍副官,你之前就一點消息沒有?怎麼不把這些報紙都查封了。”
楊司令用力將報紙往上一揚,報紙像下雨一樣紛紛落下來。
十姨太見走不成,也只好彎腰撿起來一張報紙,低聲嘟囔着:“和九姨太有什麼關係?”
她看了一眼就驚訝地看向龍副官,後者抿着嘴,看不清悲喜。
原來這幾家大報紙清一色報道的都是三姨太去警察局認屍的事情,還有照片爲證,現在全金陵的人都知道楊司令家的九姨太死在滁河裡了。還有記者猜測九姨太死因,甚至隱隱透漏出兇手就潛伏在楊家。
“你瘋了,爲什麼去警察局?還被人發現?”
楊司令指着三姨太:“故意的吧,還嫌家裡不夠亂?”
“畢竟是養了十多年的,我當然心疼,看到警察貼的那告示我就認出來是明娜,這個家我再不爲她出頭,誰還能爲她出頭呢?”
三姨太低聲啜泣着:“可憐的明娜啊,22歲就被人給害了,到底是誰害了你啊。”
一聽到楊明娜的名字,十姨太就想到那個男子,當即渾身一抖,高聲道:“沒有,楊明娜沒死。”
三姨太冷笑:“沒死?我都去認屍了,是明娜,衣服,首飾都是她的,你這小蹄子,之前你還一口咬定明娜是私奔了,一定是你害的她,你心裡有鬼。”
三姨太說着伸手去抓十姨太的胳膊,另一隻手試圖去撓十姨太的臉。
龍副官急忙上前,他不敢去拉三姨太,只好伸手擋在十姨太面前,給她做盾牌。三姨太打不着十姨太,索性一巴掌甩到龍副官臉上:“你算什麼東西,也敢攔我。”
龍副官捂着臉面無表情。
“好了,都什麼時候了,還鬧?一天天爭風吃醋,家裡鬧得不得安寧,現在好了,死人了,看你們還鬧不鬧。”
楊司令暴跳如雷。
十姨太嚇得不敢說話,三姨太畢竟跟楊司令很多年了,直到他脾氣,在一邊說:“司令,您這意思也是懷疑這小蹄子吧,從她進門就和我們明娜鬥,一定是她乾的,你可要爲我們明娜報仇啊。”
“報仇,報什麼仇?好好的怎麼掉河裡了,沒準是和男人約會掉進去的。活該。”楊司令大步往書房走,走了幾步轉身喊道,“去,把今天的報紙都搶來,拿走,不許留,那些報社的人也去警告一下,再這樣下去別怪我不客氣。”
三姨太冷笑:“明娜就這樣白死了,司令不該給我個交代嗎?”
“交代?我給你什麼交代?人又不是我殺的,龍副官,你去警察局問問情況,一定要把事情快點了結。”
“快點了結?難道你不想找兇手了?”
“我早和你說了,她去讀書就變了,我養了這麼多年,養出個白眼狼,幸好是死了,不死我這綠帽子就戴頭上了。”楊司令悻悻然地將門一摔。
三姨太看向十姨太:“小蹄子一定是你做的,我饒不了你。”
三姨太的打算是讓楊司令對楊明娜的死有惻隱之心,然後將楊明娜的錢和首飾都給自己,順帶在狠狠地坑一把十姨太,將林琳趕出家門最好,這樣就少了一個分財產的人。
可是現在,將事情鬧出來楊司令竟然還要壓下去。
不,不能壓下去,要把事情鬧的更大。
想到這,她顧不得看十姨太,扭着腰肢上樓,她得找人商量下,怎麼將這小蹄子打出家門,那天遇到的漂亮小姐的名片在哪來着,那位小姐說可以幫人實現願望的,現在她的願望就是拿到楊明娜的財產,然後再把十姨太這小賤人趕出楊家。
以警備司令部的權利,可以將今天的所有報紙都封存。但是畢竟很多報紙已經賣掉了,這消息太過轟動:楊司令公館、霸佔養女、九姨太、香消玉殞,這些詞都太刺激了,簡直是一出豪門大戲,很快就一傳十十傳百,識字的人少,可是傳話的人多啊,一上午,楊家九姨太遇害的事情就人盡皆知了,龍副官帶着人將報社的報紙都一掃而空,可是街面上到處都是這一件事的傳聞,根本管不住人的嘴巴。
“這是強權!這是壓制言論!”
有記者看着遠去的吉普車咆哮。
“所以啊,你們就不要認輸,將這件事原原本本寫出來。”
一個清冷的女子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那記者轉過身,看到身後站着一個絕美的女子,皮膚幾近透明,嘴邊掛着一絲嘲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