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得久了,便認爲自己吃的鹽要比別人吃的米要多得多。
葉限和召南在滬城多年,腳踩陰陽兩界,一貫的順風順水,未免有些得意忘形,葉限沒想到,被自己趕出去的白律師竟然真的申請來複核王太太死亡一事。
小武親自送的法庭意見書,葉限看完,氣的一撕兩半,撕完了還不解恨,又扯了幾下,將那張紙徹底撕的粉碎。
小武嘆息:“法庭已經記檔的東西,撕了又有什麼用呢。”
“心裡舒服啊。”
葉限怒氣衝衝拍着桌子:“姓白的到底是什麼貨色,好好的跑來管閒事。”
“北京大學法律系畢業,出身富貴,精通法律,大學時學了點什麼主義的東西,一直號稱要爲勞苦大衆打官司,組織了一個正義者聯盟的組織,外界傳聞是專門劫富濟貧打抱不平的。”
小武有點無奈地看着葉限:“你莫要動別的心思,這個人真不是壞人,只是喜歡管點閒事而已。”
“哼,管我的事,我就把他大卸八塊,扔黃浦江餵魚!”葉限說的殺氣騰騰,小武驚道:“不可不可,你可不能作違法的事。”
“小武警官的意思,只要不違法,我對這人做什麼都成?”葉限忽然嫣然一笑,一把抓住小武的手,她目似點漆,明眸似水,猶如深潭竟要將小武的三魂六魄吸進去一般,小武微微一愣剛要說:“好……”話沒說出自己狠狠地咬了一下舌頭,暗恨被這女人騙了多少次,怎麼這次又差點着了她的道?
葉限見自己媚眼拋給瞎子也覺得無趣,懶洋洋地往太師椅上一靠,腿伸出架在桌子上,順着羊皮高跟鞋往上是纖細的腳踝,和勻稱的小腿,小武面紅耳赤:她竟然沒穿玻璃絲襪,就這樣光着腿!
葉限揮手道:“感謝小武警官帶來的消息,大中午的,我也就不留你吃飯了,當然我們小武警官若是看着大家情深意重,送桌席面過來我也是不會拒絕的。”
這話說得,櫃檯裡吃花生的墩子都羞紅了臉:能說這種話,得多厚的臉皮啊。
小武也是一口老血差點氣出來,什麼人啊,用得着時候小武兄弟,用不上了一頓午飯都不給吃,還想佔點便宜。
正義者聯盟的人審查了好些天,始終找不到那院子的問題。
果然,秦太太在遇害前已經在地契上將王太太列爲房主,並且在某些部門備了案。現在誰也不知道秦太太當時是被王太太欺騙還是威脅,兩個人都已經死了,白文迪不相信一個瞎眼老婦人能有這樣的本事,他懷疑是葉限在暗中幫忙,霸佔了房子,調查來調查去,始終找不到未寒時參與的影子。
滬城很少出現這種事,法院能親自頒佈複查令。因此複查期間,這件事引起了大報小報記者的注意,很是讓白文迪出了一次風頭,在一些記者筆下,白文迪是這個時代良心的代表,而葉限這樣的人,自然代表了貪官污吏以及巧取豪奪,誰叫她長袖善舞和警備司令部的某人交往密切呢。
因此這天白文迪無奈地宣佈這院子的繼承關係沒有問題時,葉限得意地揚着下巴,指着門外:“既然沒問題,那麼就請……滾吧!”
白文迪漲紅了臉:“粗俗。”
“姓白的,姑奶奶我已經很是給你面子了,你這人吃飽了閒的跑我這問東問西,搞什麼複查令,若不是看在你們那個聯盟平時也做了點好事,就你這點狗屁倒竈的本事,早大掃帚打你出去了。”葉限橫他一眼,伸手用力將他往外一推,嘭的一下將門關上。
“就算這次查不到你的問題,你們做了那麼壞事,我不信抓不到你一點把柄!”
白文迪大義凜然。
葉限沒理他,這時櫃檯裡的一個不大的罐子砰砰砰響了幾下,那罐子晃來晃去,像是有人在搖動它。
“你這瞎眼老太婆,死了還不安心啊。”葉限走過去,伸手按住那罐子,接着拎起來在臺面上重重一磕,罐子裡發出一聲哀鳴細若遊絲:“我死的好慘啊。”
“又一個沒事找事的。”葉限想了想拎着罐子來到後院,在廚房找到點蝦醬,葉限是不曉得召南爲什麼喜歡吃這種東西,她總覺得味道古怪中透着點臭烘烘,難以忍受。葉限將蝦醬一股腦倒進罐子裡,又倒進去一碗水,晃了晃,得意地將罐子扔到牆角,指着它罵道:“看着姓白的上門調查,你一把老骨頭也跟着癢了是吧?姑奶奶我治不了那姓白的,還治不了你?你殺了秦太太霸佔了人家房子,現在不過是自食其果,你冤枉個屁啊。”葉限心裡煩躁,想了想又是一腳。罐子裡傳來一聲嗚咽:“臭!”
“哼,你這老傢伙,還想冒充秦太太騙我,這才叫害人害己,你啊,且臭着吧。”
葉限欺負一番這罐子裡困着的魂靈,出了口惡氣,扭着腰肢上樓,嘴裡還哼着茉莉花的小調,腳步輕快。剛進門,一隻手從側面伸過來,牢牢地將她摟在懷裡,那人的熱氣噴在她脖子上:“又香又白人人誇,你說怎就愛不夠呢。”
葉限腳往後踩了一下,霍仲樑吃痛卻不鬆手:“又誰得罪你了,好好的怎麼謀殺親夫呢。”
葉限胳膊肘往後撐着,霍仲樑不得不鬆開她,環顧這房間道:“真是不錯的房子,怪不得連那什麼聯盟的人都惦記上了。”
“哼,你還好意思說,無緣無故被那姓白的纏上,是不是你那引來的事端。”
霍仲樑摸着下巴不好意思地笑道:“咱們倆誰跟誰啊,咱都是穿一條褲子的,我的麻煩就是你的麻煩。”
“呸,不要臉,當個官沒從你那撈到好處,到幫你背了黑鍋,那姓白的和你們到底是什麼淵源。”
霍仲樑往葉限的大牀上一躺,長腿伸着:“我累了,你對我好點我就告訴你。”
“起來起來,你這衣服髒不髒啊,把人家牀鋪都給弄髒了。”
霍仲樑立馬去解釦子:“哎,那我脫了就不髒了嘛。”
葉限牢牢地按住他的手:“少給我來這套,你以爲你以色侍人我就能饒了你,快點給我說清楚。”
霍仲樑拍着牀哈哈大笑:“對,我以色侍人,你這好色之徒。”
笑完了他嚴肅起來,講了這正義者聯盟的由來。
原來,正義者聯盟除了爲底層白姓發聲外,最大的工作就是懲治貪官污吏。
“他們認定我是空降來的,一定有大大的背景壞事可以挖,這麼一挖,就挖到我有個小情人新得了一棟宅子,這宅子還牽扯了兩起命案,所以就找上門咯。你要是不喜歡我就把那姓白的……”
“你能把他殺了不成?”葉限咬牙切齒地問。
霍仲樑急忙搖頭:“這人還是很有正義感,怎麼能要他的命呢。”
“哼,那不就得了,左右怎麼不了什麼就別和我說大話。”
葉限心裡老大的不滿意,感情她這是被連累的,輕敵一次就被姓白的盤問追查好幾天,一定要想點辦法,收拾一下那白文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