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死了人,陳大滿家暫時被封上了,陳大滿只能在碼頭庫房對付着住。
葉限跟小武下了車,看到門口站着的黑臉青年,問:“碼頭上的?”
“咦,原來你都知道了。”
小武覺得自己可能又上當了。
葉限呲之以鼻:“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黑乎乎的二傻子,肩膀還一邊高一邊低,傻大憨粗,一定是碼頭上抗大包的。”
這……沒等小武說話,陳大滿大聲說:“我現在是工頭,洪小姐說我辦事妥當,還給我漲薪水了呢。”
哦,原來是輕寒那邊的人,葉限點點頭,她還是挺相信輕寒的眼光的,看來這傻大個還是有點本事。
陳大滿家是個獨立的小院,正房四間,兩邊是廂房,按道理,小夫妻兩個人而已,住不了這麼大的院子,一般這樣情況都是要租出去幾家,可陳家兩邊廂房都鎖着沒有人住。
葉限隨口問道:“怎麼,這些房子沒有租出去?”
“沒,沒有。”
陳大滿回答。
“沒有?”葉限走到一間廂房門口,轉頭喊,“哎,那傻大個,把門打開。”
陳大滿很不高興,但也不得不掏出鑰匙,嘩啦啦一聲將門鎖打開,葉限伸手一推門,這間房裡面有木頭牀,還有桌子凳子洗臉架子,靠窗還放着個煤爐子。葉限走進去,伸手在桌子上摸了一下,晃了晃手指:“灰塵不厚哦。”
陳大滿的臉色有點不好看了。
小武問:“什麼意思?”
“這全套傢俱都在,像是個單人居住的地方,那黑大個,你解釋下吧,這屋子的人搬走多久了?”
“兩個多月。”陳大滿甕聲甕氣地說。
“爲什麼隱瞞你家有過租客的事情?心裡有鬼?”
葉限笑盈盈地可那眼神卻無比冰冷,刺得陳大滿縮了縮脖子粗着嗓子道:“自然不是。那不是租客,是我家香香的表哥,從六安來的,是老親了,找到房子就搬出去了。”
“表哥表妹呀。”葉限捂嘴一笑,看着小武,“這個你倒是需要好好查查,也許表哥知道點什麼。”
小武點點頭,拉着陳大滿問這個表哥的姓名地址,龍三於已經推開了正房的門。葉限站在門口,打量正房堂屋的情景。
“人就是掛在那的!”龍三於指着堂屋房樑一個位置,那下面還放着個凳子。葉限記得現場照片的情景,低聲問,“陳大滿發現屍體的?”
“是,說是進來看到轉身就去找人了。”
葉限走進堂屋,龍三於剛要進來,葉限擺擺手,示意他等在門口。
這間屋子很亮堂。陽光充足,雖然才死過人,可沒一點陰冷的感覺。透明的陽光毫不吝嗇地傾灑着,窗明几淨,屋子裡很乾淨,她徑直走到臥室,裡面是張大木牀,一邊有梳妝檯和衣櫃。葉限拉開櫃子,裡面掛着幾件旗袍,一邊褂子褲子疊着整齊,梳妝檯放着雪花膏和脂粉,一邊扔着幾個黑色髮卡。一牀上的被子胡亂堆成一團,枕巾還掉在地上,葉限忽然想到那現場照片上的屍體,死者穿着碎花旗袍,沒有穿襪子,光着腳,旗袍上有一處扣絆還是錯開的沒有繫好,頭髮是新燙過的,沒有梳起來,亂七八糟散着。
屋子乾淨整潔,女主人應該也是個利索人,她死的時候衣服穿的整齊,卻系錯了一個扣絆,被子也沒有疊,這可不像一個乾淨利索人所爲。
葉限從臥室走出來,看着那凳子,直接站了上去。
沒有聲音,她站上去的時候這屋子很安靜,小武、龍三於和陳大滿都站在門口,小武看向她的目光充滿期望,葉限對他搖搖頭,表示自己什麼都聽不到。小武有點失望,幾步走過來,示意葉限下來。
葉限下來後他又站上去了,很快他跳下來,嘆口氣說:“什麼都沒有。”
葉限低聲笑道:“小武啊是不是最近太忙了,頭昏眼花都出現幻覺了,你呀,需要補補腎咯。”
說着她還伸出手,輕輕戳了小武的腰部一下,小武往後一退,按住她的手:“別鬧。”
陳大滿和龍三於站在門口,看裡面倆人的動作行爲,面露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這人死的是有點蹊蹺。看照片,是個漂亮的女人,家裡也收拾的乾淨利索,就連那幾間廂房,人搬走了裡面也乾乾淨淨,除了落點塵土別的都很整齊;櫃子裡的衣服疊的整整齊齊,這樣一個女人死的時候旗袍扣絆竟然錯了一個,頭髮也沒有梳,沒有化妝,沒有穿襪子,這還真有點奇怪。”
這些都是疑點嗎?
“難道不奇怪嗎?一個愛乾淨的漂亮女人,自己尋死的時候是不可能這麼邋遢的。”葉限看出小武的疑問。
小武拍了一下額頭:果然,女人看事情的角度和男子就是不同。
本來按照法醫的驗屍報告,脖頸上索溝的受力方向符合上吊自殺的受力點,鞋子扔的角度也沒問題,死者身上沒有掙扎打鬥過的痕跡。如果不是站在凳子上,聽到那冰冷的聲音,想起剛來警察局貓在檔案室翻看舊案的現場圖,小武不會覺得這個案子有蹊蹺。
陳大滿見他們走出來,急忙問:“怎麼樣?”
“你覺得你老婆是自殺的嗎?”葉限問。
“這個,可能是吧。”陳大滿訥訥地說。
“可能?你做的筆錄上說你們夫妻感情很好,你又做了碼頭上的工頭,家裡條件好多了,生活這樣好她爲什麼會自殺。”
小武問。
“這個,可能就像她說的,想她爹媽和弟弟了。”
“她父母是在你們結婚前就去世了,你們結婚多久了?”
“八年。”
“都八年了,她還能想不開?”小武凝視着他,陳大滿有點爲難,想了想說,“她弟弟是去年沒的,可能覺得愧疚吧。”
“這就奇怪了,弟弟死了她愧疚什麼?”葉限在一邊問。
“這個……”
陳大滿吭哧半天,臉漲的通紅:“我小舅子是吃錯了東西死的,當時家裡鬧老鼠,香香弄了點飯拌上老鼠藥,小舅子餓了找不到吃的,看到那飯就吃了,結果就死了,我小舅子和別人有點不一樣,腦子不太好使。”
一個腦子有問題的人吃錯了東西毒死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爲什麼陳大滿吭吭哧哧就是不想說呢?
“他吃飯的時候你老婆在做什麼?是不是和那個表哥在一起?”葉限忽然發問。
陳大滿啊了一聲,看着葉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