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說,所有記者都呆住了。
有一個人反應快:“謝嘉嘉失蹤前只有五歲,五年之間小孩子變化很大的,你隨便拎出來個就說是謝嘉嘉!”
“對呀,你怎麼能證明就是謝嘉嘉?”
記者們都反應過來,紛紛問道。
馬小寶心想:謝嘉嘉爛成一把骨頭,你去哪裡找人來?不過這女人既然能冒充許三妹,也許就能弄個人過來說是謝嘉嘉,記者這一關都過不了的,鬼才信。
“可以,可以滴血認親啊。”那女人提高了聲音,這裡的記者大部分是讀過大學的,有人提出異議:“滴血認親,可靠嗎?”
“可靠,當然可靠,這可是咱們老祖宗就留下來的法子,滴血認親完了再驗血啊,我問過明白人了,親生子女的血型和父母之間有說道的,醫生都懂。”
這事情鬧得大,謝先生從外室那裡出來,急匆匆先跑到學校,想將謝嘉嘉攔下來,這個時候,還上什麼學啊,這不是添亂嗎?他趕到學校門口就看到記者包圍着謝嘉嘉,便急忙找個角落躲起來,探頭小心地注視着裡面的情景,這會一聽說什麼滴血驗親,當即就慌了。是,他自認五年前殺死了謝嘉嘉,可這許三妹言之鑿鑿,難道是謝嘉嘉沒有死,被人救了?就算他死而復活,這滴血驗親也是絕對不行,因爲謝嘉嘉就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血怎麼能相融。
想到他這裡,他不管不顧,推推搡搡,衝進記者的包圍圈中,抓着謝嘉嘉的胳膊就往外拽。
記者們當然要攔着,許三妹更是母愛上頭,大吼一聲拽住謝嘉嘉另一隻胳膊,死活不許他走。
謝嘉嘉內裡的靈魂在老道,外在畢竟只是個十歲孩子,有着稚嫩的胳膊腿,被倆人扯得哇哇大叫,許三妹紅着眼睛,咬着嘴脣,做出孤注一擲的樣子,鬆開謝嘉嘉的手,只見她的手還伸向謝嘉嘉被拉走的方向,臉色蒼白,嘴脣咬的緊緊的,滿眼都是不捨如同塑像。
有記者低聲道:“這纔是真正的母親啊,懂得鬆手的纔是親生媽媽。”
“對啊對啊,只有親生母親才能顧及孩子的感受,一定是她不忍心拉傷自己的兒子。”記者們對許三妹的同情分大大上升。縈縈混在記者羣裡,抹着眼淚喊道:“母愛啊,這就是偉大又無私的母愛。”鎂光燈一閃,早有手腳快的記者按下快門,拍下這感人的母愛。
葉限瞟那記者一眼,看他拍完,急忙將手收回,調整了身姿,心道拍的真慢,老孃擺那麼久姿勢容易嗎,胳膊都要抽筋了。
“許女士,聽說你已經向警備司令部提交了供狀,要求重新審理謝嘉嘉一案?”
“對,剛纔你們看到的不是謝嘉嘉,是我的兒子馬小寶,謝家人搶走我的兒子,害死了我的男人,嗯,我那男人也不是好的,可他真的沒綁架人啊,他是無辜的。”
“這就奇怪了,既然謝嘉嘉活着,爲什麼謝家人非要搶走馬小寶代替謝嘉嘉呢?”
有記者問道。
這個……葉限看了縈縈一眼,後者顯然沒意識到這個問題,滿臉焦急。
葉限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這個就要去問謝家人啊,我怎麼知道謝家人怎麼想的,你們知道的,那些有錢人家,呵呵,總是有很多事情是很麻煩的,那個……就是那種事嘛。”
葉限故意說的含含糊糊,記者們一聯想,的確是這樣,豪門大戶爲爭家產鬧出多少醜聞,謝家那麼有錢,別的房爲了霸佔三房的財產暗中用點手段也是很正常的事。一想到這次失蹤案重啓,涉及到兩家爭子,還可能有什麼豪門恩怨大戲,記者們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一般,摩拳擦掌,都想搶個頭條。縈縈故意擠到葉限身邊,裝走在她耳邊嘀咕幾句,葉限連連點頭,別的記者不滿地問:“喂,你是哪家報社的,你們在說什麼呢。”縈縈小巧的下巴一揚:“無可奉告。”
別的記者得到啓示:要想搶頭條當然不能人云亦云,跟着這幫人圍在一起,當然要單獨和許三妹聯繫的呀!
“先生們,我們這裡是學校,還要上課的呀。”聖心學校的嬤嬤們出來維持秩序,對記者們表示抗議,一個嬤嬤看着許三妹,語帶不滿:“這位女士,你把學校變成菜市場了。”
假許三妹則聳聳肩:“修女嬤嬤,我以爲您應該被母愛感召的。”
那修女愣了一下,不知該說什麼,只好在胸前不住划着十字。
一個年輕的男記者看着那個許三妹,眉心中有淡淡的川字紋:這個許三妹,剛纔表現的可實在不像一個普通的婦女啊。
葉限說完這話,也意識到自己戲演的有點偏了,便說道:“反正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相信警備司令部會有青天大老爺的。”
聖心小學門口這一場很快在第二天就見報了。
謝老太太站在客廳正中,手中揮舞着報紙,狠狠地打在兒子的臉上:“現在人家要滴血驗親,你說該怎麼辦?”
謝先生嘟囔着:“反正不能滴血。”
謝嘉嘉則一臉無所謂:“奶奶,滴血驗親這種老土的東西,根本是無稽之談,不要怕。”
“你說的輕巧,你怎麼知道滴血驗親是假的?這可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哦,我聽人說了,現在醫院也能查血型的,這孩子和父母的血型是做不得假的呀。”謝太太在一邊敲着邊鼓。
謝嘉嘉冷笑:“我的母親大人,你這話裡的意思我是不明白了。你是想叫我滴血認親?呵呵,這血能不能融到一起,你心裡沒數嗎?”
他這是在警告謝太太。
謝先生覺得自己陷入一個怪圈。
這個謝嘉嘉也好,真正的謝嘉嘉也好,他們的血都是無法和自己相融的。現在是驗血一定不能通過,不驗就坐實了謝家當年搶人家孩子的事實。
老夫人頓了頓柺杖說:“那就驗血,不管是滴血還是去醫院查血型,咱們都同意。”“媽……”“奶奶……”
謝家夫妻和假的謝嘉嘉一起喊叫道。老太太手一揮,嘴角露出笑容:“這世上的事情,只要是人做事就能有漏洞,不管是滴血還是去醫院驗血,這都需要人來做吧?”
謝嘉嘉忽然之間明白過來,臉上顯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謝老太太摸着他的頭髮,滿臉都是慈愛:“我怎麼可能把我的乖孫兒送給別人,這隻要是人來做事就有轉圜的餘地,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這世還有錢擺不平的事。”
這下謝家夫妻也明白了,老太太是想花錢收買人,在滴血和驗血環節上動手腳!真是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