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秘書臉色變了變,隨即笑道:“果然名不虛傳,竟然這麼隱秘的事情都知道了。”
葉限也嬌媚地一笑:“不用誇我,我知道自己很能幹的。”
召南和初七早都對葉限的厚臉皮見怪不怪了,武秘書還在漸漸習慣中,鼻子裡哼了一聲:“我先整理完全部案宗,再來尋你。”
“那你可得快點整理,沒準哪天我心情不好,看你不順眼就不想同你合作了呢。”葉限見武秘書又要發怒,故意氣他,“一個武當俗家弟子,從沒有查過案子,不過是念唸經做做道場,可惜警察局又不需要你開光,也沒人請你去大吹法螺,你若想在警察局站住家,不負你叔叔的期望,除了我未寒時,還能和誰合作呢?不怕被人搶了功勞?只有我們這插足黑白兩道,又不露聲色的人最最合適,你好好想想吧。”
武秘書臉色很不好,看了葉限一眼,哼了一聲就走。
“你對他太苛刻了。”待武秘書走後,召南嘆道。
“這個人必須逼上一逼纔會老實合作,安局長一心想提拔他做接班人,偏他又是對這一攤子事全無經驗的人,我賭他只能與我們合作。”
葉限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初七拍手道:“我終於明白了,爲何葉小姐做老闆,召南叔叔是夥計了。“
召南奇道:“你又知道了?當然是無良黑心小氣的才能做老闆,老實忠厚的只能做夥計了,自古皆然。”
初七笑道:“是葉小姐有老闆的氣場,能將所用的壓榨到極點,叔叔嘛,總是心慈手軟一些。”
葉限點點頭:“你這小鬼,這還算是真話,嗯,只是你確定他心慈手軟?”葉限笑了笑,“好了,趕緊去寫作業吧,我要和你召南叔叔研究一下接下的這個約定。”初七很不情願地回自己房間寫作業去了,葉限將莫太太交給自己的資料在桌面上排開。
莫太太的孫女是在去年冬天一個下午失蹤的。
莫太太的兒子去世後,兒媳扔下女兒改嫁了,幸好家裡還有些薄產,她下半生的全部希望都在這個孫女的身上。那個冬天有點冷,頭幾天下了雪,小女孩困在家裡,每天跟着奶奶在火盆上烤橘子吃,滿屋子都是熱乎乎的清香,好不容易天晴了,小女孩懇求奶奶自己和鄰居孩子們一起出去玩。
“我一定乖乖的,不會能髒衣裳的。”小女孩摟着莫太太的脖子,聲音軟糯,極爲乖巧可愛。
莫太太想着孫女在家裡幾天了,出門和小夥伴們玩玩也是好的,又是在家門口,能出什麼事?也就答應了,還拿出一個紅色的圍巾給孫女圍好,又叮囑幾句親眼看着孫女蹦蹦跳跳出去了。
她見晴天了,便把衣服都找出來,坐在天井裡洗。
水有點涼,洗了一會,便活動一下手,呵點熱氣。
院子外面,能聽到小孩子的歡笑聲,孫女笑的很響,聽到孫女的聲音,莫太太覺得自己的心頭都是暖洋洋的,手上那點寒意根本不算什麼。
她用搓衣板搓了一會兒衣服,直起腰,伸手握拳在後背上錘了幾下,這時她忽然覺得好像外面小孩子的歡笑聲中缺少了點什麼,她仔細辨別,心裡一驚:不對,怎麼沒有囡囡的聲音。
她一把扯下圍裙,顧不得擦手,大步衝了出去。
“一二三四五六七,我們都是木頭人,不許說話不許動。”
孩子的童聲在巷子裡迴盪着。
“我家囡囡呢,我家囡囡呢?”莫太太問。
孩子們在玩木頭人遊戲,見莫太太忽然衝出來,都嚇得愣住。
“莫家阿婆,囡囡不是回家了嗎?”大一點的孩子問。
“沒有啊,你們不是一直在這裡玩,囡囡哪有回來?”
莫太太着急地看看周圍,雪花都融化了,巷子邊緣磚牆下面還有點殘雪,趁着黑色的地面,空氣清冽有雪融化後的潮溼氣味。
可是她的孫女並沒有在這巷子裡。
“我們方纔玩捉迷藏了,後來就沒看到囡囡,我們都以爲她怕冷回家了。”
大一點的孩子指着小夥伴們:“對吧。”幾個孩子連連點頭:“是的呀,我們玩捉迷藏了。”“是囡囡找到的我,然後她跑向那邊藏起來,我找了很久沒找到她,我以爲她回家了呢?”
一個孩子指着巷子口。
莫太太慌忙跑過去,巷子口堆着一些雜物,都是人家扔出來的破竹椅,藤牀這些,有時候會有乞丐在這裡住一住,莫太太過去叮囑過孫女,不要去那個地方,小心乞丐拐小孩子的。
巷子口空無一人,藤牀椅子上都是雪化後的痕跡,溼漉漉的,沒有乞丐的痕跡。只是在一個椅子旁邊,因爲地面還有些溼,上面有幾個凌亂的小腳印,旁邊還有大人的腳印。
這一定是囡囡的腳印!莫太太瘋了一樣大喊:“囡囡,囡囡,你在哪裡啊囡囡,不要嚇唬奶奶。”
她的聲音在巷子裡迴盪,喊了幾聲有點嘶啞了,喊聲中透出哭腔。
莫太太的喊聲驚動了一條巷子的人,大家都幫她尋找,找遍了周圍幾條巷子一無所獲。
於是有男子自告奮勇去警察局報案,晚上警察過來時,莫太太失魂落魄地坐在門口,頭髮凌亂,眼睛紅腫,見警察走來,緩緩站起身,哇地一聲大哭着,看着那警察緩緩跪下去:“警察先生,求求你,我只有囡囡這一個親人了,警察先生,求你們了。”她跪在地上不住磕頭。
有鄰居上前攙扶她:“莫師母不要這樣,咱們大家一起找,警察先生也會盡力找孩子的。”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這條巷子口雜貨店老闆打開門,看着地面有個黑色的東西,俯身一看赫然是一個小女孩,正是失蹤一晚上的囡囡。她還穿着昨天的那件小碎花棉袍,兩條小腿光溜溜的,褲子不見了,側躺在地上,那姿勢,那樣子,老闆嚇得大叫:“快來人啊,囡囡,囡囡在這裡。”
囡囡死了,法醫認定是被人扼死,還受到了侵犯。
從那以後,莫太太活在世間的理由只有一個: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