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秘書帶人進來時,葉限已經換上一身真絲旗袍,優雅地坐在椅子上吞雲吐霧。
“真是這個女人?”武秘書眉頭皺了一下,葉限對着他噴了一個菸圈,“哈,我不是早都跟你說了嗎?怎麼,武秘書並沒有當回事呀。”
武秘書有苦難言,只能厲聲喝問:“你這女人,是如何謀殺陳淑儀的?”
孟太太精神萎頓,雙手下垂,一聲不吭。
兩個警察上前,咔嚓一聲給她戴上手銬。她胳膊被召南卸下關節已經脫臼,被警察粗魯地向後面拷過去,她疼的嘴巴咧到耳根,終於忍不住嚎叫一聲,武秘書踢了她一腳:“喊叫什麼?到了監獄,有你受的。”
孟太太盯着葉限,呸地吐了一口:“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她看着葉限的目光中充滿仇恨,加上整個人人高馬大非常壯實,雖然被拷住雙手,那副猙獰的樣子也很是駭人。葉限起身,走到她面前,忽然取出吸的剩下一大半的煙,在孟太太衣服上狠狠地蹭了一下熄滅,孟太太雙手受限只能怒目而視,葉限輕笑一聲,將熄滅的菸蒂塞到她嘴裡道:“再瞪,我就把你的眼睛按出來。”
這話說的笑盈盈,可冷意森森,孟太太低聲道:“你敢。”
“我敢做的事多着呢,少在這裝神弄鬼,殺人償命,你這麼兇狠,估計殺的不只是陳淑儀一個吧?別說你現在不是鬼,就算真是鬼,惹火了我也能把你塞夜壺去。”
武秘書本來一直陰沉沉地盯着葉限的舉動,聽到這話,眼中動了一下,葉限提醒了他,陳淑儀遇害現場乾淨利落,能一口氣朝頭頸部位砍上八刀,這可真不像是初次殺人的。
警察推搡着孟太太出去了,葉限伸出手指,衝武秘書勾了一下。
燈光下,白皙的手指尖尖細細,指尖鮮紅一點,武秘書心裡對葉限充滿了抗拒可是看着那手指一勾。還是不由自主地走過去。
“小武啊,我知道你想讓這女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死了,然後告訴我契約沒完成,因爲嫌犯什麼都不承認就死了。”這一聲小武,聲音極爲妖媚軟糯,酥到人骨頭縫裡,旁邊站着的召南忍不住咧了一下嘴,心道真是酸倒牙了。
武秘書被葉限說中心思,臉色一滯:“什麼意思?”
“我只是提醒你,孟太太殺人手段極爲殘忍,殺人後將珠寶錢財劫掠一空,這可不像是初犯,估計手上的人命官司不少,你若還有一份慈悲向上之心,還是將此人徹底調查的明明白白,不要想着爲了害我就胡亂把人弄死交差,而且……”
葉限綻開燦爛笑顏:“只要找出兇手就算契約已經完成,你就是再搞鬼也是無用的,除非你在我找出兇手之前將孟太太抓走,可惜啊,我明白地告訴你孟太太就是兇手,你卻不信,奈何奈何?”
武秘書的臉色瞬間變得非常難看。
“好,好,很好,你是故意的,故意對我說那番話,你明知道我……”
“明知道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明知道你爲人陰險狡詐睚眥必報,對嗎?”葉限反問。
“武秘書,我相信你一定會秉公執法的。”一直沉默的召南說道。
武秘書看看樂不可支的葉限,點點頭:“好,你做的很好,多謝葉小姐相助,我會給冤死的遇害者們一個交代。”
第二天一大早,各大報紙上就刊登了殺害陳淑儀的嫌犯落網的消息,滬江報上還將孟太太開的店叫什麼,都有什麼嫌疑等等一併登載出來,很多在孟太太店裡做過頭髮的小姐太太們都嚇壞了,她們蜂擁跑到警察局外面,要求嚴懲孟太太。
安局長站在自己的辦公室內,看着樓下的鶯鶯燕燕揉着眉心道:“怎麼全滬城的報紙都得到了消息,現在鬧成這樣!如果不是那女人殺人,你讓我們如何面對一城的人。”
武秘書急忙說道:“局長放心,那女人一定是殺人兇手,只要我們在審問時多用點辦法就能全招了,而且以那女人的兇殘程度,恐怕做下的案子不止這一次,我們這次是撈到一條大魚啊。”
“那就深挖,一定要挖出全部血案。”安局長眼珠子一轉,“要是還有些積年舊案,沒頭案子,不妨都推到她身上去。”
“局長英明。”
安局長指着樓下的人羣:“真是頭疼,到底是誰走漏了消息?”
武秘書嘴角浮起一絲冷笑,他知道,一定是那個女人做的。
那女人一邊告誡自己不能胡亂結案,把嫌犯隨便弄死,一邊馬上將消息賣給城中各大報紙,就是這些圍在警察局門口要求嚴懲孟太太的女人,估計也都是她教唆來了,這女人做事真是滴水不漏,夠狠夠堅決,以後可是有得鬥了。
審訊室內,孟太太滿口謊言,只承認自己打算嚇唬嚇唬那個王小姐,陳淑儀被害的事情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武秘書走進來,將幾樣東西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這是從你家找到的。”
孟太太看了一眼,臉一下就白了。
“經過方國富辨認,這些都是他買給陳淑儀的,你還有什麼話說?”
孟太太見抵賴不過,嘆息道:“我是爲方先生好,這個陳淑儀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殺她是爲民除害。”
武秘書眉毛一挑,饒有興趣地問:“你除的什麼害?”
“她勾引男人啊,跟那個林先生好幾年,總來我店裡炫耀,她這樣的女人,和那些妓-女有什麼區別?不過是仗着一副好皮囊整日哄騙男人,最可恨的是,她剛被林家掃地出門,馬上就能掛上方先生,憑什麼?我一天天給人梳頭燙頭,手粗糙的一到冬天就裂開,可是我什麼都沒有,我靠手藝吃飯還要看她們這些小賤人的臉色,憑什麼?”
“所以你就嫉妒的去殺人?我已經調查過,你開這個店有八年了,而滬城在這八年期間曾經有四個年輕女子被害,無一例外都是被人養在外面的小星,恩客不在的時候遇害的,房中的財物被席捲一空,孟太太,你有什麼想告訴我的嗎?”
孟太太冷笑:“你們這是想把屎盆子都倒在我頭上。”
“這也太巧了,這三個女子除了身份是被人包養的外室外,同時還都是你的客人,孟太太。這未免太巧合了。殺一個也是死,殺四個也是死,我要是你,就承認了,省的受皮肉之苦,我們警察局的手段還沒搬出來呢。”
“我是爲民除害,這些女人該死!”
“那財物呢?殺人劫財也是爲民除害?”
“哼,那些東西,反正人都死了,還要那些身外之物有什麼用,不如給我用一用,我這叫……廢物利用!”
孟太太繼續狡辯。
武秘書盯着對面這個強壯的女人,她面目猙獰,眼中閃動着狡黠的光,這真是個狠毒又狡猾的女人,事到如今還口口聲聲爲民除害。
他眼中閃過另一個女子的臉:白的幾乎透明的肌膚,鮮豔欲滴的紅脣,伸出一隻手指,衝他勾了勾手,朱脣輕啓說了一句什麼。
女人啊,真是禍害,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