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娜聽到這話,渾身開始不停的顫抖,她雙手抱着肩膀,好像很冷,最後聲音顫抖着說:“那是因爲我這些年一直做噩夢,在那些噩夢裡我夢見方晚晴忽然變成一個大美人,還穿着一身紅旗袍,指着我說是我害死了她!相同的夢,不停的做,後來我公公出了事,家也敗了,每天被討債的堵在家裡,我就知道一定是自己得報應了。現在方晚晴忽然出現了,她一定是鬼,是鬼,是鬼!鬼呀!”
魯娜眼神渙散,頭不停地搖晃着。
“魯娜,你清醒點,這個世界上沒有鬼,這個方晚晴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但就算她是假的,也一定和真正的方晚晴有千絲萬縷的聯繫,走,我們去找她問個明白。”
說着,尹仲良緊緊拉住魯娜的手。
“問清楚?怎麼問?要不要坦誠相待告訴她曾經發生的事情?不,不能夠!我不能這樣做!”
魯娜忽然放聲狂笑起來,尹仲良被她笑的心裡發毛,低聲問:“你笑什麼?”
“我瞭解方晚晴,她的性格敏感又脆弱,你可知道她當年爲何和我那麼好,什麼都聽我的?”
尹仲良茫然地搖搖頭。
“那是因爲她太普通了,甚至說還算很醜,被人嘲笑被人看不起,加上她媽媽當年的傳言,而我卻是衆人的焦點,你以爲她是真心和我好嗎?不過是藉着我給自己臉上貼金,而且她竟然對你還有非分之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魯娜的聲音有些得意又囂張。尹仲量有些不自覺地皺皺眉頭,魯娜現在整個人神經又敏感,注意到他的表情,撇嘴道:“你什麼意思?不要被現在那個小妖精給迷住了,你要記得她是假的。”
“這樣的一個人,在受了那麼大侮辱後怎麼還能活下來,沒準就在後山那跳湖了呢。所以從這女人一出現我就知道她是假的。她要是真的方晚晴,以她的性格怎麼有膽子來?”
“她說自己失去記憶了。”
尹仲良其實是在努力說服自己,他不敢相信因爲自己的一念之差害了一個花季女子。
“哼,你信?就算她方晚晴真的沒有死,失去記憶了,她家人是傻子嗎?就沒看出她當年已經被你被那些人給……那個了?這怎麼可能?”
魯娜緊張地看着尹仲良,這兩年他們倆之間有太多次魚水之歡,但現在,她忽然覺得對方是如此的陌生,她看不透他,他亦看不透她,在她眼中,他只是少女時代虛榮的副產品和現在虛榮的進行時;在他心中,她曾是求之不得的白月光,現在卻不過是一件可有可無,穿過洗過的舊衣服!
魯娜伸開雙臂緊緊地抱住尹仲良:“仲良,相信我,是,我不是個好女人,過去不是現在也不是,但至少,我是不會害你的,那個女人太危險了。”
“我相信你。”
尹仲良長嘆一聲,將她緊緊摟在懷裡,雙手觸及處,皆是潤澤爽滑的肌膚,他腦子裡忽然閃現出十年前的場景,一顆心也像當年那樣,被吊在空中,上不去下不來,空落落的,只剩下悵然。
“孟卓的死和我無關,我是想殺他,但我不會蠢到在自己的地盤殺人,況且還是我組織大家過來的。”
兩個人終於說開了問題關鍵所在,暫時解決了彼此之間的互相不信任。
砰砰砰!敲門聲響起,山莊經理的聲音傳來:“可以用早餐了。”
尹仲良看了門一眼道:“我先出去,你收拾下再下來,咱們最好別一起出現,現在人心惶惶的,容易被人誤會。”
魯娜點點頭,用力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
尹仲良跟着經理下樓吃飯,魯娜洗了臉,大致收拾一下,開門就往外走,卻撞在一個人的身上。那人手裡還端着一個小瓶子子,水一下子都澆在她臉上,流進眼睛裡。
“白慶文,你走路不看路啊。”
這會精神穩定點,魯娜的驕縱勁又來了,捂着眼睛生氣地抱怨道。
雖然捂着眼睛,那股子留蘭香牙膏的氣味她聞的很清楚,白慶文是飯前飯後都要刷牙的,並且根本看不上山莊提供的牙膏,用的是自己帶來的舶來品。
“天,這是什麼東西,我的眼睛,眼睛好疼。”
白慶文慌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這是我研製的一種漱口水,我是拿來想給大家看一下。”說着他就趕緊扶着魯娜回房間沖洗。
白慶文扶着魯娜進入衛生間打開水龍頭,又貼心的送上毛巾。
魯娜這些年家境敗落,早已經門前零落鞍馬稀,就算掛上了尹仲良,也要忍耐住性子百般討好,忽然被一個男子這麼細心呵護,立馬澆滅了方纔的怒火,她沖洗完眼睛,接過白慶文遞來的毛巾,邊擦着眼睛邊說:“都怪你,人家剛化好妝的呀。”
說這話的時候,尾音還微微上揚很有點嬌嗔的味道。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不需要化妝的,你已經夠美了。”
白慶文像是被魯娜的美貌驚呆了,站在一邊眼神有點愣愣的。
魯娜看他這樣,忍不住噗呲一笑:“你啊你,往哪看呢。”白慶文像是如夢方醒,推了推金絲眼鏡,有點尷尬地說:“我先下樓還要向大家介紹這款我研製的漱口水的,真的很好用。”
魯娜目送他離去,對着鏡子照了照自己,忽然想到白慶文永遠口氣清新一塵不染的樣子,便隨手拿牙膏牙刷,開始對着鏡子刷牙。
今早發生這樣的事情,她只是粗略刷了刷牙,這會再刷,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覺得牙膏有點發苦,她仔細又看了一眼,沒錯,就是這個山莊配備的牙膏。她刷完牙,又薄施粉黛,下樓的時候還在想一定記得對仲良說,這麼高檔的山莊,要配備點好牙膏,不行就請教下白慶文,他現在可是著名牙醫。
對,白慶文!魯娜想到,當年白慶文和孟卓是好友來着,怎麼這次孟卓死了他表現的很平靜啊,真是人心隔肚皮,不過也對,這麼多年了,都有各自的生活,可能關係不如中學時好了呢。
走下樓,魯娜一眼看到正對着她坐着的方晚晴,她笑眯眯地對自己揮揮手,魯娜強忍着內心不快,轉到另一邊坐下,離方晚晴遠遠的。
飯桌旁圍坐着尹仲良、方晚晴和白慶文、秦露露,卻不見陳佳怡和琳達。
“那倆膽小鬼,不敢下樓吃飯,說是在房間吃,你說傻不傻,現在這種時候要想不出事,最好的辦法是大家聚在一起!再說孟卓也是死在二樓房間的,她們倆窩在二樓房間吃飯不害怕嗎?”秦露露噼裡啪啦一頓說。
魯娜現在心裡鎮定多了,也不理她,低下頭默默往土司上塗奶油。
飯桌上氣氛有些沉重。
秦露露見大家都面色凝重,也就不再說話,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粥。
魯娜繼續塗奶油。
她低着頭,塗了很久。
坐在她對面的秦露露一擡頭看到魯娜還低着頭,一隻手捏着麪包,一隻手拿着小湯匙一動也不動,便笑道:“喂,你塗個沒完了。塗那麼多奶油,不怕胖啊。”
魯娜還是一動不動。
坐在她旁邊的尹仲良放下筷子,用力拍了魯娜一下,魯娜緩緩靠着椅背向一邊滑落。
另一邊的白慶文手疾眼快一把扶住她,卻見魯娜眼睛緊閉,口鼻流血。
正對着她的秦露露看個正着,嚇得一聲慘叫,將手裡的粥碗扔了出去。
“她……她怎麼了?”
秦露露拍着胸口,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