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紛飛之中,再一次的迎來了有一個春節,相對於幽州城外的那些緊張與悠閒相間而生的氣氛來說,整個代州城可是一片繁華,一片熱鬧。
雖然空中的大雪依舊沒有停歇,反而顯得有些越來越大,街道上,房舍上,以及空曠的原野上,全部被這漫天大雪渲染的雪白一片,偶有穿過街道的邊軍士兵身上的玄黑色,以及屋舍的灰黑色,幡旗的黃褐色,以及各色行人身上的衣服顏色,使得這個世界看上去還不盡然全部是雪白一片。
剛剛過了小年,春節的氣氛便傳遍了整個代州城,雪白一片的世界之中,漸漸的再一次的多了一些與這片雪白格格不入的顏色,大紅色。
大紅色的燈籠懸掛在街道兩邊店家、商鋪、居民家的門楣上,小孩子們也開始提着手中的小燈籠在街道上來來回回的跑着,玩耍着,抓起地面上的雪花攥成一顆雪球,然後用力的向着遠方扔了過去。
雪球紛飛之中,孩童們的歡聲笑語也漸漸的在整個代州城的街道里面蔓延開來,使得整個代州城平添了無數與衆不同的氣氛。
行人們也來來回回的穿梭在店家與商鋪之間,臨近年關,各家各戶都在採購着過年的必需品,以備過年的時候家用。
那些身穿黑色鎧甲的邊軍士兵照例在街道上進行着例行的巡邏任務,整個代州城街道上的雪花,在這樣來來往往紛紛雜雜的行人以及士兵的踩踏下,漸漸的露出了殘雪之下的青石板街道,偶有坑窪地帶,積存的點點雪水,使得整個街道看上去波光粼粼的。
南門城門那邊依舊來來往往着最後一批客商,從南方歸來的定北行省客商進城,南方的客商則是向着南方趕回去準備和家人一起過年。
城外面的定北行省居民們則是繼續的向着代州城趕過來,然後採購着過年需要的物品。還有一些貧民們則是運着一些自家生產的農夫土特產品,掙一些錢財,補貼家用。
整個代州城的南門依舊繁華無比。
時間漸漸的流逝,待到中午時分,南門外面的柯航以及行人漸漸的少了許多,不過正在這個時候,南門外數百步外的雪花之中,一隊人馬漸漸的向着這邊趕了過來。
負責守城的城防司士兵則是立刻打起精神來,眼睛密切的關注着眼前的那些正在慢慢的趕過來的人羣。那些人羣之中,數十匹馬以及數輛馬車,這樣的隊伍,相對於那些可上門來說,則是有些不正常,一般情況下,南方歸來的客商則是全部馬車,不過,馬車上的人很少,大部分都是從南方帶回來的產品,而這一次,那些馬車比較少,另外騎在馬上的行人則是有些多。
那些騎在馬身上的人們一個個面目嚴肅,緊張的觀望着四周,臉上則是露出了疲憊神情,還有長時間在風雪之中在風雪之中趕路被嚴寒凍得,臉上都有些通紅,一看便知道這是長時間趕路導致的結果。
那對人馬漸漸的走進這裡之後,前面的一個人騎着馬趕到了門外面的城防司士兵身前,遞了一張文書。
城防司士兵結果文書一看,上面的字跡以及內容不由使得這個城防司士兵有些詫異,立刻對着眼前的這個人輕聲的說了句,“稍等。”
然後,便向着後面長官所在的地方快速的趕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那個城防司南門的長官快速的趕了過來,看着面前的這些人,輕聲的問道,“此事事關重大,還請各位大……各位稍等片刻,我們這就去請示統領大人!”
那個人慢慢的搓着凍得通紅的雙手,暗罵了一聲,無禮,但是,也沒有過多的反駁,對着面前的那個長官點了點頭,說道,“有勞!”
一個士兵便向着遠處快速的跑了過去。
而這個人也來到了後面隊伍之中,整個隊伍也漸漸的停在了城門外面的地方。
南門的行人依舊來來往往,不過,來往的行人們卻是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身邊的這隊人馬,有些疑惑。不過,這種疑惑,對於這些平民們來說,卻是沒有過多的去問。
時間慢慢的流逝,空中的雪花依舊紛紛揚揚的飄散着,整個世界一如往常。
過了一會兒,一隊人馬從城裡面向着這邊趕了過來,而爲首的那個人正是邊軍統領府的謀士,潘世凱。
潘世凱感到門外面之後,便立刻下馬對着身邊的南門城防司長官拱了拱手,便向着前面的那個馬車走了過去。
而站在外面的那個人對着馬車裡面低聲的說了一句話,馬車一陣響動,一個身影便漸漸的從馬車裡面走了下來。
潘世凱笑着走上前,看着馬車上下來的那個人。那個人年歲有些略微的稍大,有些花白的鬍鬚,以及臉上的溝溝壑壑都顯示着這個人的年歲有些大。
不過,這個人面上的笑容卻有些讓人捉摸不透,細看之下,卻是有些老成穩重。
潘世凱慢慢的走到這個人身前,輕輕的拱了拱手,說道,“潘世凱見過王老大人!”
面前的這個被潘世凱稱呼爲王老大人的人是汴京皇漢王朝劉希義坐下的禮部尚書王凱恩,王凱恩一直是劉希義府上的內臣,一直追隨着劉希義,在劉希義年輕的時候還當人過劉希義的老師,所以,現在的身份也是有些尊崇,身爲帝師,這一次竟然親自出使北邊的定北行省,確實是讓前來迎接的潘世凱有些驚訝。
不過,韓東等人確實不知道來人的身份,派遣潘世凱來這裡,便是給皇漢王朝一種不屑一顧的暗示,另外這潘世凱也是出使汴京的,所以,這個時候前來迎接也是合情合理的。
王凱恩看着面前的前來迎接的潘世凱,輕輕的捋了捋花白的鬍子,笑了笑,說道,“潘先生,別來無恙啊!”
潘世凱笑了笑,說道,“勞王老大人掛牽了,晚生豈敢。”說着,潘世凱對着王凱恩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並說道,“王老大人,請……”
說着,潘世凱便和王凱恩一起向着城門內部走了過去。
身邊的邊軍士兵也早早的向着城內的韓東稟報而去。
汴京來出使定北行省的王凱恩一行人並沒有使得代州城裡面居民有太多的議論,過了沒多久,便再一次的恢復到以前的平靜之中,繼續着各自的生活。
王凱恩一行人慢慢的趕到了代州統領的府邸,韓東也早早的站在府邸門口,等待着王凱恩的到來。
看着面前慢慢的走過來的一行人,韓東細細的打量着面前的這個王凱恩,不過,這麼大的年紀確實有些出乎韓東的意料,韓東沒有想到汴京的劉希義竟然派遣了這麼樣的一個人,而且單看身份,卻也是使得韓東有些驚訝,身爲帝師,以及禮部尚書的王凱恩,讓韓東的心中還是有一些不明白,不過,韓東也再一次的證實了自己現在地位的尊崇了,足以讓劉希義派遣出帝師,確實是說明劉希義對於自己還是比較的重視。
在韓東打量王凱恩的時候,王凱恩也在輕輕的眯着眼睛大領着眼前的這個年齡還不到三十歲的邊軍統領,以前的時候也是聽說過邊軍統領的年紀確實是有些年輕,不過,這還是王凱恩的第一次見到,細細的大量之下,感覺與自己先前聽說的定北行省的一些事情,還是讓自己有些不相信,以前的那些事情就是眼前的這個年歲這麼輕的人想出來的。
韓東慢慢的走上前去,對着面前的這個王凱恩,行了一個晚輩見長輩的禮,輕聲的說道,“晚生韓東見過帝師王老大人!”
王凱恩有些詫異的看着面前的韓東,不過,卻是並沒有伸手阻止韓東的行禮,而是淡淡的說道,“韓將軍,不必如此。久仰久仰!”
韓東輕輕的擺了擺手,說道,“雕蟲小技,不足掛齒!”說着,韓東對着身邊的王凱恩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一行人慢慢的走到統領衙門之內。
王凱恩卻是並沒有走的太過快,而是邊走邊看着路邊的景觀,不是的點點頭,說道,“沒想到統領如此雅興,庭院之內卻也是收拾的這麼風趣。”
韓東一怔,四處打量了一下,自己回來之後也沒有看過,不過,細看之下,卻還是有一些與以前不相同的地方,想着劉霞應該不會幹這些事情,那邊只有那個閒來無事的侍妾了。
韓東輕聲的笑了笑,對着身邊的王凱恩搖了搖頭,說道,“內人所爲,只是徒增風景罷了。”
說着,衆人便都輕聲的笑了起來。
到了大廳之內的時候,韓東確實有些糾結,當初的時候還沒有才想到來這裡的官員竟然是這麼高的位置,所以也沒有在座位上有所講究,不過,此時的韓東還是有一些糾結,不過,身邊的江曉對着韓東輕輕一捅,韓東猝不及防向着前方走了兩步。
韓東有些詫異之下,不過,也是順勢的向着正上方的主位走了過去。
身邊的王凱恩看了一眼韓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韓東坐在主位上,便對着下方的王凱恩等人說道,“請坐吧!”
王凱恩輕輕的拱了拱手,便在左邊坐了下來。
韓東對着面前的王凱恩輕聲的笑了笑,然後寒暄道,“王老大人遠道而來,辛苦了!”
王凱恩輕聲的笑了笑,對着眼前的韓東,說道,“統領客氣了,沒想到能夠爲統領封賞,老朽也深感幸運,着實高興!”
韓東微微一笑,這個王凱恩這樣說是在提醒自己他是封賞自己的,身份不同,這樣的直入正題,確實是讓韓東有些詫異。不過,韓東卻並沒有過多的思考這個問題,而是微微一笑,對着面前的王凱恩說道,“不知王老大人何時行封賞儀式?”
韓東看着面前的王凱恩在微微笑着,便繼續說道,“我們邊軍爲地方勢力,窮啊,所以忙着一應儀式也沒有來得及準備,而且,也沒有錢財來進行這些事情,還請王老大人包涵!”
韓東的意思很明顯,沒有準備,甚至沒有多想,這就是對皇漢王朝的封賞不是太感興趣,而只是一個過長,可有可無,所以,韓東才這樣說的。
王凱恩也是一個精明之人,能夠聽出來韓東此話之中的意思,但是,王凱恩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略略的笑了笑,對着面前的韓東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這個不是問題,我們此來也帶了一下錢財,雖然不是很多,可是對於封賞儀式的籌備工作,還是綽綽有餘的,這一點,統領大人就不必太過擔憂了。”
說着,王凱恩輕聲的笑了起來。
韓東微微一怔,不過,瞬間反應過來。這個王凱恩這樣說其實是拿着上面給與邊軍封賞的銀子來說事的,既然我們邊軍不願意給這個封賞儀式一個很好的局面,那就只好用這筆錢才,他們自己招募人手來籌備此事。這樣說道,對於韓東來說,當然不願意了,上面封賞的錢財,對於韓東來說,肯定是不願意亂花的,在封賞儀式上,過多的投入錢財,那就是浪費,而且,在韓東內心伸出對於皇漢王朝現在也沒有什麼大的好感,所以,韓東就更不願意了。
先前韓東那樣說道,意思也是很明顯的,就是自己不願意在這上面做文章,而這樣做的目的,就是邊軍這邊糴汴京那邊的命令的一種抵抗。但是,王凱恩這個老東西,確實是老奸巨猾,回擊的有模有樣,一時間讓韓東有些爲難。
正在這個時候,坐在右邊的潘世凱看了一眼上面的韓東,然後轉頭看着斜對面的王凱恩,輕輕的拱了拱手,說道,“王老大人,當初在汴京的時候,談判出來的條件,我卻是記得一清二楚,還請到時候,王老大人不要剋扣太多。”
潘世凱輕輕的停頓了一下,盯着對面王凱恩的臉色,繼續說道,“若是王老大人想要一些薄宜,到時候,我們自會安排的,絕對少不了大人的。不過,若是有其他事情這傳出去,名聲可就不好了,想必王老大人一聲的清白,這,這……這肯定不會有的吧?”
韓東看着對面臉色有些鐵青的王凱恩,心中說不出來的得意,沒有想到這個潘世凱此時的反擊竟然說的這麼絕,沒有絲毫的退路。潘世凱的意思,韓東也是清楚無比,如果到時候,你用了我們的錢財做了別的事情的話,那這筆錢財到了何處,這就無法證實了,我們就當是王老先生你貪墨了。
如果,你非要這麼做的話,就只能夠這樣了。而且,如果你想貪墨的話,我們還會給你一些錢財,到時候,你的名聲可就不報了,這樣的話,只要你願意,我們就敢做。
這樣的選擇放在王凱恩的面前,確實是有些不好選擇。
不過,王凱恩瞬間便已經放映過來了。看着面前的潘世凱,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慢慢的說道,“沒有想到潘先生竟然這麼的能說會道啊,先前在汴京的時候,我倒是沒有見識過,不過,這揶揄人的本事,卻也是令王某佩服之至啊!”
說着,王凱恩對着面前的潘世凱笑了笑,然後再一次的說道,“不過,潘先生剛纔所言可都是一己所言,來的時候,皇帝陛下已經交代過了,這些事情可都是按照規章置辦的,《禮記》上面的規章,那可都是國法,若是有絲毫的差錯,到時候不單單是褫奪官銜,軍階的事情了,這樣的名聲傳出去,想必韓將軍所要的東西可就……呵呵……”
韓東楊子恆,自己想要的當然是一個名分了,可是這個名分也是可有可無的。若是有了的話,相對來說比較容易一點,對於以後反擊劉希義,那就有名有份了,不要的話,那就直接來硬的,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正在韓東猶豫的時候,旁邊的潘世凱再一次的說道,“這些事情,那都是前朝的事情了。我記得咱們皇漢王朝到目前爲止還沒有頒佈過向着《禮記》這樣的東西的,難不成我們此時此刻應該遵從趙宋的指令不成?這樣的話,我們就直接向晉王請求了,想必他們可是很贊成的!”
潘世凱所說的話,那可是赤.裸裸的威脅,這樣的話說出來之後,即便是韓東也有些詫異,不過,看着左邊王凱恩,韓東確實有一些想笑。韓東也能夠猜得到,想必這個網阿坤來這裡的時候,上面的劉希義肯定已經交代過了,這一次的儀式一定要辦,不過,邊軍也是一定要拉攏的。
韓東看出了自己的地位,卻也不是很擔心,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身邊的王凱恩,既然你們玩深沉,玩計謀,那我也就奉陪到底。
王凱恩有些略微驚訝的看着身邊的這個潘世凱,沒有想到這個潘世凱竟然能夠說出這等赤.裸裸威脅的話語,着實是讓王凱恩有些驚訝。
王凱恩看着面前的韓東,有些詫異的說道,“難道韓將軍,你就是這樣御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