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啓稟統領大人,”一聲聲音打斷了正在沉思之中的韓東。

韓東回過頭,看着走進來的彭剛,然後轉頭看了看門外面的天空,天色已經大量,自己也已經早早的睡醒了,草草的吃過早飯之後,韓東便一直站在門前的這個地方,看着外面天空之下的一切,太陽已經慢慢的升起了,陽光普照,雖然沒有太多的溫暖,但也使得整個世界一陣明亮,房檐的那些經過昨夜一夜的寒冷,重新結成冰棱茬子的冰錐,現在也開始慢慢的滴水,滴落地面,使得地面的那些已經結成冰的積雪混雜着水,也開始慢慢的重新融化。

那一聲聲清脆的聲響,在書房前奏成了一曲別緻的曲子,使得韓東都有些恍惚了。

“統領……”這一次,彭剛的聲音有些刻意的壓低,似乎是不願意打攪此時此刻韓東的思維。

不過,韓東還是聽見了,急忙回過頭,一聲驚愕,“額……”。

韓東定了定神,然後輕聲的咳嗽一下,看着面前的彭剛,說道,“彭剛啊,嗯,你有什麼事情?”

彭剛看了一眼面前的韓東,慢慢的想了一下,然後說道,“統領,昨夜回來的時候,您讓我今天清點一下傷亡……”

“噢?”韓東略微思索了一下,便點了點頭,對着面前的彭剛說道,“有結果了?”

彭剛點了點頭,看着韓東,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張紙,輕聲的讀了起來,“昨日戰鬥,我邊軍陣亡將士六千五百人,其中包括近衛軍三營管領沈伯平……”

“沈伯平?”韓東輕聲唸叨一遍,接着說道,“嗯,這個人我有印象,可惜了,可惜了……”

彭剛擡頭看了一眼韓東,便繼續說道,“傷者,一萬四千人,重傷兩千餘人,目前正在緊急治療之中……”

韓東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轉身慢慢的向着門口走去,左腿的傷勢還是使得此時此刻的韓東有些不方便,走起來顯得有些滑稽。

韓東雖然有些詫異於昨日的傷亡人數,可是昨日戰場上總共殺敵的人數,不用統計,韓東也知道,西門外面的那些蠻賊士兵包括統領,一個也沒有逃走,全部被滅,這對於邊軍來說,也是破天荒的,而且,那些蠻賊士兵的戰力也不是一般的低,那些蠻賊士兵也是自己第一次見到的,響起昨日的戰鬥,韓東都有一些唏噓不已。

韓東輕聲的嘆了一口氣,沒有轉頭,“彭剛,出城把那些屍體全部收攏了,順便把蠻賊士兵的屍體也收攏一下,埋葬了吧……”

“爲什麼?”彭剛有些詫異的看着眼前的韓東,有些不解的問道。

韓東慢慢的搖了搖頭,說道,“畢竟也是人,而且……而且,這些人的也是值得咱們尊敬的,我們邊軍就應該有這種精神,也算是一種共勉吧……”

彭剛似是而非的點了點頭,說道,“嗯……”

門外的太陽已經升到了半空,陽光直接照射進書房之中,原本有些陰暗的書房一時間明亮起來了,原本有些陰翳的內心,也開始慢慢的變得明媚起來了。

韓東慢慢的仰起頭,在那並不是十分強烈的陽光的照射下,韓東還是有些睜不開眼睛,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陽光灑入後的暫時失明,使得韓東此時此刻是如此的害怕黑暗,不過,閉上眼睛之後,眼前卻仍舊是光明的。

“你先回去吧……”韓東的聲音並不是很大,不過,有些突兀的響了起來,還是使得此時的彭剛有一些驚訝。

彭剛輕輕地點了點頭,“嗯,那我就先走了……”

說着,彭剛慢慢的走到門口,然後放慢腳步,輕輕的擡腳跨過門檻,走了出去。彭剛慢慢的回頭看了一眼正在閉着眼睛的韓東,仔細的看了一下,便立刻轉過頭,然後向着遠處慢慢的走去。

陽光依舊在整個大地上普照着,眼前房檐上冰錐融化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了,滴答滴答之聲,不絕於耳,在眼前,慢慢的成了一道水簾子,不過,這道水簾子卻是有些稀稀疏疏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眼前的冰錐滴水的速度越來越快了,地面上的那些冰雪也已經漸漸的開凍了,慢慢的融化了。

而韓東卻依舊閉着眼睛,站在門檻邊,半仰着頭,一動不動。

魏翔快步的從外面走了過來,看着門邊正在發呆的韓東,不禁有些詫異的看着身邊的衛兵,輕輕的指了指韓東,輕聲的問道,“怎麼了?這是?”

旁邊的衛兵慢慢的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魏翔一陣無語,不過,也是有些無奈的走到韓東的身邊,看着身前的韓東,就這樣看着眼前閉着眼睛出神的韓東,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打擾不是,不大套也不是,有些糾結。

過了一會兒,想着自己的事情還是有些緊急,便看着面前的韓東,輕聲的說道,“統領……”

“唔……”韓東一陣支支吾吾的話語響了起來,繼而,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自己眼前的魏翔,然後定了定神,慢慢的問道,“嗯,魏翔啊,你有什麼事情?”

魏翔有些詫異的看着面前已經睜開雙眼的韓東,仔細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不解的問道,“統領,今天你這是怎麼了?有些不正常啊……”

“額?”韓東一怔,“有什麼不正常的,不還是一樣嗎?”

魏翔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韓東想了一下,慢慢的說道,“估計還是因爲昨日的戰鬥,”韓東停頓了一下,便繼續說道,“昨日的戰鬥確實是有些匪夷所思啊,唉……”

魏翔輕輕的點了點頭,看着面前的韓東,然後急忙說道,“昨日已經過去了,何必還這麼在意呢?何況我們還有大事情要做呢!”

韓東一怔,看着面前的魏翔,猛然間記起了自己確實是有大事情要做,不由一陣恍惚,輕輕的拍了拍腦袋,看着面前的魏翔,然後說道,“幽州那邊情況緊急嗎?我們是不是現在應該收拾一下,這就出發啊?”

魏翔卻是並沒有回答韓東此時的問話,而是一臉詫異的上下打量着韓東,確實沒有說話。

韓東茫然的看着面前的魏翔,詫異的問道,“怎麼用這個眼神看着我啊?”

魏翔還沒有說話的時候,遠處便響起了一個聲音,“那是統領您貴人多忘事啊!”

韓東和魏翔都向着前方砍了過去,只見江曉一個人慢慢的向着這邊走了過來。

江曉邊走邊說道,“統領,你難道忘了,昨天上午在城樓上遇到的事情?”

“昨日城樓?”韓東有些詫異的看着江曉,思索了將近一個上午的事情,確實是有些想不清楚了。

“就是定州的長孫壽啊!”魏翔補充說道。

韓東微微一怔,猛然拍了拍腦袋,有些詫異的看着身邊的江曉和魏翔兩人,微忿說道,“你們怎麼不早一點提醒我呢?”

江曉呵呵一笑,說道,“這個時候也不晚啊,反正現在定州的情況也不是十分的急切嘛……”

韓東有些鄙夷的看着面前的江曉,說道,“這可不是你說的就當真了,萬一有什麼緊急情況怎麼辦?”

“呵呵,統領,原來你也有着急的時候啊?”魏翔有些想笑的看着面前的韓東,說道。

韓東看了一眼魏翔,慢慢的說道,“怎麼?”韓東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對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魏翔呵呵一笑,說道,“當然是江曉說的了,你還以爲我是未卜先知啊?”

韓東笑了笑,說道,“好了,好了,咱們商量一下吧,魏翔你的意見呢?”

看着已經開始嚴肅起來的韓東,魏翔便知道韓東已經投入到了狀態之中,便看着面前的韓東,說道,“我以爲我們這邊的戰鬥已經結束了,而且,還是全殲那些蠻賊士兵,趁着消息還沒有完全散播開來的時候,一鼓作氣,直接派重兵前往定州,爭取全殲那邊的敵軍,這樣的話,蠻賊所部在這邊的計策就完全失效了,而且,他們還不知道這邊的情況,到時候,我們就搶佔先機了,這樣,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爲呢?”

江曉點了點頭,看着魏翔,然後說道,“魏翔說的有理,兵貴神速,既然那些蠻賊士兵還不知道這些情況,我們就應該出其不意,攻其無備,這樣才能夠收到最好的效果的!”

韓東仔細的想了一會兒,看着面前的魏翔和江曉,然後說道,“定州那邊確實是不用擔心,不過,那邊的那些蠻賊士兵是不是在趁機進攻定州,還是有一些讓人捉摸不透啊!”

“你是懷疑……”江曉有些詫異的看着面前的韓東,一臉愕然的說道,“南下?”

“對!南下!”韓東看着面前同樣一臉驚愕表情的魏翔,然後繼續說道,“若是我是這支蠻賊士兵的統帥,肯定會選擇南下的,畢竟,這定州和代州一樣,都是堅固的城牆,以及比較多的兵源,現在我們邊軍幾乎全部北上征伐其他蠻賊士兵,內部空虛,這是人人都知道的,最起碼那些蠻賊士兵不可能不知道,這樣的大好時機,那些蠻賊士兵不會不知道的,那也就不會不好好地把握的!”

魏翔仔細的思考一會兒,看着面前的韓東,卻是表示出了自己的反對意見,“我估計這些蠻賊士兵並沒有這樣的聰明,畢竟這些蠻賊士兵並不是中原人!”

韓東輕輕地笑了笑,淡淡的說道,“不要以爲那些蠻賊士兵就一定是這樣不聰明的,你不要忘了那些桑連山,還有桑奇,以及當初榷場談判時候的禿髮烏延,這些人可都是蠻賊的英才,雖說前兩個已經死了,可是禿髮烏延,還有西邊的沮蒙遜,這些人既然能夠當得上一部的大汗,那就肯定不是一般人了,所以,我們可不要小瞧了!”

江曉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們是不是應該早一點出發啊!不然,那些蠻賊士兵看透時局,南下,那可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韓東看着面前的江曉和魏翔,然後大聲的說道,“魏翔,你即刻帶領所部南下定州,務必解救定州之圍!”

江曉有些詫異的看着韓東,問道,“近衛軍不南下了?”

韓東仔細的思索了一會兒,看着面前的江曉,然後說道,“近衛軍還是去一半吧,另外一半就在這邊警戒,萬一有什麼緊急情況,也能夠應對一下!”

魏翔點了點頭,說道,“既然這樣,那我也就不過多的停留了,這就即刻南下,早一點解救定州之圍!”

韓東點了點頭,對着魏翔說道,“一路小心!”

魏翔對着韓東行了一個軍禮,應了聲,“是!”便沒有過多的猶豫,轉過身,向着遠處快步的走去。

天空之中的太陽依舊慢慢的朝着正中央的天空轉移着,屋檐上的那些冰凌茬子也已經漸漸的消融不見了,屋檐前的雪水也漸漸的變得越來越密集,地面上的雪水也漸漸的形成了一窪窪的積水,留在地面,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五光十色的美麗色彩。

不一會兒,整個代州便再一次的沸騰起來了,校場上的那些黑騎軍士兵以及一部分近衛軍士兵在魏翔的命令下,迅速的集合起來,剛剛經歷過昨日的戰鬥,不過,昨夜的休息還是使得這些士兵的精神有些高昂。

迅速的集合完畢,隨着前面騎着高頭大馬身穿鎧甲的魏翔一聲令下,“出發!”

那些黑騎軍士兵以及近衛軍士兵便迅速的翻身上馬,然後緊緊的跟在魏翔的身後,向着城門那邊快速的趕去。

蔓延的隊伍慢慢的行駛在校場之上,然後沿着滿是融化後的雪水的街道,向着城外面走去。

天空之中的陽光依舊照射着整個大地,不過卻是沒有夏日那種炎熱,但是,地面上的雪花融化的速度卻是絲毫不減。

看着眼前的那些士兵一個一個的從自己的眼前走過,然後轉個彎之後,便消失在眼前,韓東慢慢的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太陽出來的也真不是時候啊!”

江曉一怔,有些詫異的看着面前的韓東,然後說道,“既然這樣,那魏翔所部行進的速度肯定是有限制的,這官道上肯定也早已經泥濘不堪了,這樣的話,騎兵恐怕會有些吃虧啊!”

韓東有些驚訝的回頭看着身邊的江曉,疑惑的說道,“剛纔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呢?不過,這樣的天氣,南邊的那些蠻賊士兵肯定也會大受影響的,應該沒事的,就暫且等待着吧!”

江曉也只能夠無奈的點了點頭,看着門外面校場上的那些已經融化的雪水,一陣出神。

這個時候,一個士兵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看着面前的韓東,立刻大聲的說道,“統領,有緊急情報!”

韓東一怔,和身邊的江曉相視一眼,便立刻說道,“念!”

那個士兵沒有任何猶豫,立刻拆開手中的紙條,大聲的唸叨,“我部已經順利的攻克綏化,現正包圍雲中城,城中兵士不多,估計大部分已經南下,不日即克,王統領放心!”

“好!”韓東撫掌大笑,然後迅速的轉身,來到後面牆上掛着的地圖前面,對着身邊的江曉說道,“綏化功課之後,雲中可就只剩下一座孤城了,這樣看來,我們在西線的進展比上東線還要迅速一些,如果,都能夠這樣的話,估計年前在代州過春節的願望那個,可就要實現了!”

江曉伸出手指,撫平牆上掛着的地圖,然後說道,“在雲中揮師東進,定襄等地可就直接暴露出來了,畢竟是草原地區,沒有什麼堅城,而且,鄒春的特種兵也是戰力十足,到時候,一日百里,甚至五百里的推進速度也不是不可能的,咱們就坐等着鄒春的好消息吧!”

聽着江曉所說的,韓東呵呵笑了一會兒,然後有些得意的問道,“你說鄒春所部會不會和齊陽所部在幽州城外相會啊?”

“額?”江曉也是一怔,想了一下,便哈哈大笑起來了,看着面前的韓東,然後說道,“我估計還是有可能的,畢竟這西部的蠻賊士兵應該不會太多,這邊的蠻賊士兵已經夠多了,而且,咱們還有一手還不知道打出去沒有?”

“你是指?”韓東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的江曉。

江曉呵呵一笑,看着韓東,說道,“統領啊,你這幾天的記性有些不好啊!”

韓東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可能是心情不好吧。”韓東頓了一下,便接着說道,“你說什麼事?”

江曉看着面前的韓東,然後慢慢的說道,“你還記得我們在滿足內部還有一顆大棋子嗎?”江曉笑了笑,繼續說道,“完顏部的棋子,可不能夠小覷啊,咱們的這一首隻要打出去,絕對會讓那些蠻賊士兵大吃一驚的,嘿嘿……”

韓東笑了笑,才恍然大悟,說道,“你們錦衣衛的工作做得可不好啊,需要努力了!”

“遵命!”

說着,兩人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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