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生活在遼東的漢族遼民,處於地域遼闊的邊疆少數民族大氛圍中,受到塞外各族的文化以及邊地衛所制軍事化生活的影響,多民族的生活習俗、價值觀念、社會心理交融在一起,使東北漢族遼民,形成了邊疆漢族居民豪爽、粗獷的性格,很多便民性悍善騎射。
生活在遼東地區的漢族遼民,主要聚居於遼東都司,多是以軍戶和流人爲主體。按照明末的說法,“華人十七,高麗、土著歸附女真野人十三”,屬於多民族雜居地帶。
而東北漢族和內地漢族有一定的文化差異性,然與邊疆民族卻有了更多的溝通點。“遼人”生活於東北邊疆地區。內地漢族人稱其爲“遼人”,不無歧視之意,主要因爲邊疆較內地荒涼、氣候寒冷、文化落後、民風強悍。
從明中葉以後,在遼東地區先後有三大股遼軍勢力,一是李成樑系統的遼軍,二是祖大壽系統的關寧遼軍,三是毛文龍系統的東江島兵。
明朝末年,遼軍是明軍主力部隊之一。當後金起兵反明、八旗兵攻克遼瀋,李成樑系統的“遼軍”實際上已經瓦解。崇禎二年,遼督袁崇煥計殺毛文龍,造成島內人心渙散,海上抗金事業受到嚴重損害。
遠東公司的強勢插入,不但完全接收了東江鎮的軍民,還把歷史上投降滿清的東江三礦徒送到了南越占城國。所以如今遼東只剩下祖大壽系統的關寧軍,“關”指山海關,“寧”指寧遠。當年遼東巡撫袁崇煥提出籍遼人以復遼,遼民不斷應募入伍,在抗禦後金軍的襲擾、與蒙古各部周旋中,逐漸形成了後來的“關寧遼軍”。
崇禎二年,皇太極親率大軍首次襲擾京畿的軍事行動中,袁崇煥被殺,趙率教、滿桂先後戰歿。祖大壽成爲“關寧遼軍”的首領人物,組成以祖大弼、祖可法、祖澤潤等“祖家將”爲核心的軍事集團。
這支軍隊的主體是塞上健兒,他們長期生活於邊疆地區。不僅是生活習俗,戰鬥力也強,內部比較團結,普遍具有對首領的效忠意識。隨着祖大壽地位的顯赫,“祖家軍”的實力也日益膨脹,祖大壽身邊聚集了一批謀士良將,很引世人矚目,也引起了皇太極的重視。
天聰五年,皇太極重兵圍困大淩河,祖大壽與其主力部隊適在城中。皇太極之所以下大決心久困淩河城,用他自己的話說:“明人善射精兵,盡在此城,他處無有也。夫明國之勁兵,盡困此城,他處援兵,無足爲慮。”
大淩河之戰結束後,祖大壽和祖可法、祖澤潤約40名副將、參將、遊擊以及殘餘軍民人等12000餘人,投降了皇太極。歷史上祖大壽向皇太極建言,說自己妻子兒女均在錦州城裡,趁錦州不知自己已經投降,願帶一支兵馬去錦州,在城裡當內應,奪取錦州城。其實祖大壽一回錦州城就組織防禦,繼續帶領關寧軍抗擊清軍。
可是因爲遠東的存在,皇太極並沒有同意祖大壽的建議,而是把他和一萬多關寧軍都帶了回去。雖然祖大壽非常想回寧錦,但是他被揚古力看得死死的,一直未能成行。
更苦逼的是,遠東軍攻打遼東的時候,他也率領一萬多關寧軍隨揚古力南下馳援瀋陽,沒想到鑽進了遠東佈置的口袋裡,被遠東密集的炮火炸死在亂軍之中。一萬多關寧鐵騎也僅剩下幾千人。
因爲祖大壽和祖家諸將投降東虜,錦州的關寧軍由吳襄父子暫領。後來傳出祖大壽死於亂軍之中,吳氏父子也漸漸的成爲了關寧軍的新一代核心。
大淩河西部沿岸,大批的遼民被一幫明軍押送到河岸處聚集,遼民們扶老攜幼,到處都是悽慘的哭喊聲。明軍騎兵不時就揮鞭抽打遼民,大聲喝罵他們。
吳襄父子坐在戰馬上,目光復雜的看着大淩河的對岸。上次吳襄和范文程進行了一番交流,雙方都有進行交易的意向。范文程回到瀋陽就向公司彙報了這個情況,公司非常重視,派出了一個情報小組在錦州和吳襄見了面。
這一次吳襄帶着萬餘遼民前來,就是爲了和遠東進行第一次交易,而這萬餘遼民,絕大部分都是投降後金的那些關寧軍的家眷,吳襄這麼做也是不想讓那些關寧軍回到錦州。畢竟這些和祖大壽參加大淩河之戰的關寧軍,都是祖家的嫡系。
爲了鞏固他在關寧軍的地位,吳襄就把這些關寧軍的家眷,作爲第一批同遠東交易的人口。
吳三桂看着大淩河對岸,轉過頭對吳襄說道:“爹,我總覺得遠東早晚會入關,以遠東的實力,我們肯定是守不住寧錦和山海關,連大明傾舉國之力,也未必能擋得住遠東。咱們是不是也該爲手下的弟兄們找一條退路了,反正不能投遠東那幫傢伙,若是投了遠東,他們必會吞了我們的軍權。”
吳襄苦笑道:“孩子啊,遠東的兵威你也不是沒見過,大明哪能扛得住啊。你以爲我和遠東做買賣,是爲了圖那點兒銀子嗎,我是爲了給咱爺倆留條後路。咱爺倆真要被逼到了山窮水盡,就只能投奔遠東了,沒了兵權至少也能做一輩子富家翁啊。”
“爹,如今我們手裡握着一萬多關寧鐵騎,天下這麼大,到哪裡都能吃得開。何必要看着遠東那幫人的臉色過日子。”
吳襄一板臉,陰沉的說道:“你說的是什麼混賬話,遠東那幫人心野着呢。你沒見前幾日從河套跑過來的蒙古韃子說嗎,遠東竟然帶着兵把河套的部落統統掃了一遍。河套被他們殺得血流成河,光是男男女女就抓了幾萬,繳獲的牛羊馬羣綿延幾十裡。
這得是多狠的手段,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就算當年女真韃子對河套的部落,也沒像遠東這麼狠過。我跟你說過對少次了,見到遠東的人一定要恭敬,咱爺倆手裡那點兒兵,還不夠遠東塞牙縫的呢。”
雖然吳三桂還是不服氣,可他卻沒說什麼。他現在也就是嘴硬,自從上次被宋濤收拾了一次,他現在只要聽到遠東心裡就害怕。
“大人,和那邊有船過來了。”一個家丁指着遠處大喊道。
吳襄父子順着那名家丁的手指看去,只見遠處的河面上,正有一片密密麻麻的船影向這裡駛來。吳襄對旁邊的幾個家丁吩咐了一番,然後帶着吳三桂下了馬,來到岸邊迎候遠東的到來。
大批的內河駁船陸續開了過來,近乎鋪滿了整個河面,蒸汽駁船發出轟鳴着,無數濃郁的黑色煙霧在河面上瀰漫開來。
范文程從一艘駁船上跳上了岸邊,吳襄連忙迎上去,抱拳道:“先生怎麼親自來了。”
“將軍不也是親自前來了嗎,哈哈……我們遠東與將軍第一次交易,我若是不來,如何能放心啊。”
他說完就看到了遠處密密麻麻的人羣,男女老幼都有,正被明軍押向了岸邊。范文程笑道:“將軍,這些人看着可不像是流民啊,他們是……”
吳襄連忙解釋道:“這些都是大淩河之戰,投降韃子的那些明軍兵將的家眷,我聽說那些兵將如今還有很多在遠東治下,於是,就把他們送了過來,也算是讓他們與家人團聚吧。”
范文程腦袋一轉,轉瞬間就明白了吳襄的想法。他笑着道:“將軍真是慈悲心腸,不忍看到關寧軍將士骨肉分離,真是天大的功德啊。”
他說完轉過身衝船上的一衆遠東軍官兵點了點頭,岸邊幾條船上官兵頓時忙碌了起來。大批貂皮、草藥、山貨、皮貨和老參,被遠東軍官兵陸續從船上搬了下來。
遠東破了瀋陽和遼陽後,城中後金權貴的宅子裡,這些東西可多了去了。這東西若是全都投到江浙宋世平那裡,還真用不了,畢竟只有大戶們才能消費得起。所以遠東就拿來和關寧軍交易。
關寧軍與遠東交易的商品,主要是人口、糧食和布匹、綢緞。沒辦法,遠東除了這些,別的都不要。好在大明的流民多得是,關寧軍的糧草始終充足,布匹綢緞在大明也好籌集。所以雙方纔能達成交易。
遠東不但可以把遼東特產拿出來和吳襄所掌握的關寧軍進行交易,以後還可以向他們價格低廉的商品,比如火柴、肥皂、蚊香、雨傘、花露水、雪花膏、牙膏牙刷、衛生巾、低檔紙巾、花鏡等日用商品、小五金工具等傾銷遠東的工業品。
目前遠東已經通過江浙宋世平、福建鄭芝龍、廣東劉香三人將遼東特產、遠東工業品對大明進行傾銷。
除了大明,日本種子島已經控制了日本同大明、南蠻商品的進出口貿易,而且遠東的商品也在日本各地大規模傾銷。薩摩藩島津氏已經徹底成爲了遠東的走狗,他們代理遠東的部分商品,賺的鉢滿盆滿,日子過得很滋潤,現在正在大規模發展軍備。
每年他們都會在日本收集大量的銅、硫磺、女人和勞工,然後送到種子島,然後輾轉送到海參崴。
朝鮮濟州島旌義港如今也是衆帆雲集,每天都有來自於朝鮮的海船到這裡進行交易。遠東公司情報部派駐了兩個情報小組,朝鮮裔的情報員已經和朝鮮國內的一些達官顯貴打得火熱,如今遠東的商品已經遍佈朝鮮各地。而且遠東還控制了朝鮮和大明的交易通道,朝鮮當局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只能任由遠東的盤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