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界被虛無恐怖的陰影籠罩時,在遙遠的虛空深處,一片隕石密佈的時空漩渦內,一道身影正盤膝坐於這漩渦中心,四周產生的巨大時空漩渦,無情的吞噬着周遭的隕石,也無情的吞噬着這道身影。
可是奇異的是,每當這道身影被時空撕扯的血肉模糊時,其體內都會爆發出一股莫名的力量,重新恢復其肉身。
這道身影不是別人,正是凌熙。自從和羽天齊等人分開後,凌熙就獨自來到了這片時空漩渦。
這片時空漩渦,沒有空間和時間的概念,凌熙似乎來了這裡無數歲月,又似乎剛來這麼一會,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此之前,誰都沒想到,在七界之外的虛空深處,還有這麼一處生命禁地。
一般修者來此,根本沒機會活命,但是凌熙,硬生生靠着其歸元道,將自己保全了下來。
這片時空漩渦,是星王告訴凌熙的,是昔年星王在虛空遊蕩時發現。這裡對於星王來說,也是禁區,或許,無論是多厲害的人來到這裡,都不可能有生還的可能。
星王之所以將這片特殊的區域告訴凌熙,是因爲星王知道,凌熙的歸元道,需要最後的昇華,而這片時空漩渦,就是凌熙最爲需要的地方。
凌熙的歸元道成長至今,已經無限趨近於大成,距離突破最後的瓶頸,也是一步之遙。
不過這一步之遙,說簡單也不簡單,說難也並非難事。只是需要凌熙悟透真正的歸元之道。當然,這歸元已經不再是對萬事萬物的歸元,而是對生死的參悟。只有掌握真正的生死之道,凌熙才能踏出最後一步,成就無上真神。
凌熙自知這最後一步看似簡單,但是這無數年來卻無人能夠做到,可見,這真正掌控生死並非是簡單的事,好在,凌熙的歸元道並不是沒有可能,相反,比起其餘人的大道,凌熙成功的把握性更大。
自從那一日羽天齊道出了他的計劃,凌熙就已經意識到羽天齊所選擇的路。同樣,凌熙不得不佩服羽天齊,羽天齊所想的路是最爲正確的一條路,也是自己該走的路,雖然兩人的方式方法不一,但殊途同歸。
“七界史上,其實早就有無數先輩悟出了最後的道,只是當時,因爲天道的束縛,因爲方式方法的錯誤,他們都含恨而去。但是今時今日一切都不同了,我,並不是沒有機會!”凌熙心中吶喊着,他對於最後的突破,擁有極大的信心。
在凌熙看來,像佛界的佛修們,創造出道靈五變的修者們,還有靈脩一脈那些散功重生的人,其實都是在追求最後的突破之道,只是因爲條件限制,他們沒有成功。但是凌熙不一樣,他已經擁有了紮實的歸元道的底子,同時如今的條件已經滿足突破,凌熙只需要參透最後那一環,便能真正破繭成蝶。
就這樣,凌熙抱着堅定的決心,在這時空漩渦中不斷感受着生死之變,同樣,他也是在和自己的性命奔跑。如果他能抗住這時空漩渦,那他就有機會成功,如果他扛不住,那凌熙也終究會成爲這時空漩渦中的一粒塵埃。
時空漩渦,沒有空間和時間的概念,一瞬便是永恆,或許永恆便是彈指一揮間。凌熙不知道自己來了多久,只知道,自己體內的真元在乾涸,自己的身體在透支,那無盡的消逝之苦,讓凌熙的心變得滄桑,變得憔悴。
人力有窮時,凌熙不知道自己來了多久,或許已經百年,又或許過去了萬載,但是回憶當初,似乎自己僅僅來此了片刻。但是,毫無疑問的是,凌熙體內的真元終於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
只見在那時空漩渦中心處,凌熙的身體不斷的風化,他沒有力量再度重聚身體,只能一點一點,消散在漩渦之中。
與此同時,在七界內,輪迴通道的盡頭,一片死亡之海澎湃洶涌着。這裡是生命的彼岸,許多靈魂匯聚來此泯滅,又有許多靈魂在此重生。
此時此刻,一道靈魂虛影,正站在這片無垠的毀滅空間中,俯視着那千姿百態的芸芸衆生。
如果熟悉羽天齊的人在此,就會發現,這道靈魂虛影,就是羽天齊,他沒有了肉身,僅僅是純粹的一道魂嬰。至於羽天齊的劍嬰,不知道何時也已消逝在輪迴之中。
羽天齊負手而立,望着這方空間,眼中古井無波,那些似慘嚎、似歡呼的靈魂之音,似乎根本引不起他的興趣。
“真神之境,生死一念間。天佑,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法子可以突破了,希望你能幫我。”佇立許久,羽天齊才輕聲言道,聲音不響,但是卻傳遍了整個空間。
沒有聲音回答羽天齊,回答羽天齊的,是那片靈魂之海的咆哮。緊接着,似乎那無數靈魂交織的風暴內,就伸出了一雙無形的手,朝着羽天齊捲來,將羽天齊一點一點的拉扯向靈魂風暴中。
羽天齊沒有抵擋,任由這股力量牽引着自己,又或許說,羽天齊沒能力抵擋,在這生命的彼岸,靈魂是最爲脆弱的,也是最爲軟弱的。
羽天齊低頭看向越來越近的靈魂漩渦,輕輕嘆出了一口氣,似緬懷、似無奈、似惆悵。羽天齊不知道自己下去後的結局會怎樣,或許會如同那些靈魂一般,被分解的支離破碎,失去了一切。
“有些人,我終究還是有愧,有些事,我終究還是沒能力改變。或許,這世界,那些人,會理解我的,不是嗎?”嘴角劃過抹輕笑,最終,羽天齊似乎放棄了最後的執念,心無旁騖的一頭鑽入了靈魂漩渦中,整個身體就這麼消失了。
羽天齊所嘗試的方法,便是道靈五變的最後一變,魂嬰虛空。與凌熙一樣,羽天齊也是要參悟最後的生死。羽天齊想不到其他突破的地方,所以來到了這輪迴的盡頭,生命的彼岸,在此隕滅,或在此超脫,一切,皆爲造化。
在羽天齊和凌熙不顧一切的衝刺最後瓶頸時,遠在七界外的太虛古界前,一道身影靜靜的飄浮着,此人便是斷塵。
斷塵沒有找突破的地方,他也沒有去做突破,而是來到了古界遺址,重遊了古界。這裡,已經沒了昔年古界的樣貌,僅僅是一片殘骸,但是,走過這裡,斷塵彷彿又回到了無數年前的古界之中,有着自己的親朋好友,有着自己的家族親眷,有着自己的弟子子嗣。
一切的一切,都讓斷塵懷念,只是,這僅僅是最後的懷念,又或許是最後的道別。斷塵在這最後關頭,選擇的便是重溫一遍昔日的美好,滿足自己最後一絲緬懷。
“時間要到了,我們終究會重逢的。”最終,斷塵離開了,他返回了仙界,做完了最後的事,他也沒有了遺憾。
仙界中,邢塵等人的界陣已經佈置好,如今所有人都已經就位,衆人就是在等,等虛無降臨的那一日。
元鼎派內,邢塵來到了李夢寒和陸紫陌的院落。李夢寒站在院中一動不動,目光望着滿園的花草,似乎是在賞景。但是走近了纔會發現,李夢寒的目光空洞,其思緒早已不知去了何方。
“咳咳!”
隨着邢塵輕咳出聲,李夢寒纔回過神,她絕美的容顏沒有笑容,只有淡淡的憂傷。
“別等了,和她離開吧。仙界不是你們該呆的地方。”邢塵嘆了口氣,勸慰道。如今仙界的人,全部都已經送往了元界,就連元鼎派的人,也是全部前往,留下的,不足百分之一。之所以這麼做,還是爲了傳承香火,然後以仙界爲戰場,與虛無做最後的了斷。
“邢塵,我們相識這麼多年,你難道還不瞭解我嗎?沒有他的消息,我是不會走的。”李夢寒輕聲言道。
邢塵自嘲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結局,不禁無奈道,“昔年我們在下界相識,那會誰都覺得你的性子柔弱,但是誰能想到,你纔是性子最剛毅的一個。天齊消失的這萬載時間,你所承受的痛苦和折磨,又有誰能明白。”
邢塵說到這裡,見對方沒有任何表情,不禁再度嘆道,“其實你這麼做又是何必,有些事,應該告訴天齊纔對,你不覺得一直瞞着他,對他不公平,對你也是一種折磨嗎?”
“不,如果三個人,必須有人要承受痛苦,那就由我來吧。至少,他和她,已經付出的太多太多。”李夢寒堅定地說道,“邢塵,你不用勸我,希望你一直幫我守着秘密,我希望他和她,能夠沒有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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