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靈殿只剩下了風艾和元尾,就連擾夢也被聶幽蘭拉着去了聶修能的山頭。
風艾和元尾促膝而談,風艾告訴元尾,這青丘宗已經不是原來的青丘宗,掌門青鬱與昊陽獵人大戰一場,然後消失了幾個月,等他回到宗內時,卻好像變了一個人,不僅縱容兩個弟子的拉幫結派,自己更是閉關修煉,深居簡出。風艾對此深感失望,眼下自己突破了聚靈境,已經有了離開青丘宗的打算。
元尾告訴師父自己一路走來經歷的風風雨雨,說了南蒙荒原的奇遇、燕郡城的所見、桂山皇城師兄江離託孤、滄埔山脈遇險以及棕鹽窟受困等等。風艾聽的心馳神往,更加堅定了自己離開青丘宗的想法。看着師父心意已決,元尾明白,沒了師父和木茴的青丘宗,已經不再是自己的家。
元尾在青丘宗呆了一天,這才和風艾一起離開。離開時也有弟子和長老相送,只是衆人之間似乎有了隔閡,那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掌門青鬱並沒有出現,甚至風艾前去辭行,都是聶修能出面接待,因此也沒有怎麼挽留。
聶幽蘭討好般得跟在元尾身後,這讓聶修能非常嫉妒。可是看着虎視眈眈滿臉戒備的擾夢以及從不拿正眼看自己的堂妹,他又毫無辦法。只好絮絮叨叨的叮囑着堂妹,像是送別遠足女兒的父親。
元尾辭別了風艾,自己要去魚王埠赴約,不知不覺間,十年已過。當初的劉家小小姐不知道是否還記得當初的十年之約。但是,不管怎樣,元尾都要趕回魚王埠,爲當初收留自己的義父李霧討回公道。
魚王埠。
元尾行走在熙攘的街道上,彷彿又回到幾年前。只是,當初作爲一個叫花子,因爲自己顯著的特點而被人所認識。而現在,雖然還是那根蛇杖,還是那條殘腿,只是二十多歲的元尾早已脫掉了稚嫩青澀的模樣,搖身一變成爲了一個衣着得體的英俊的青年,身後還跟着兩個美貌女子,以至於那些曾經相識的老街坊沒有一個人敢認他。
老宅內,元尾沒有找到白鱘等叫花子的蹤影,這讓元尾有些失落。而更讓他難以接受的則是無論劉家的布莊還是李家的回春堂,竟然還是原來的模樣,看着店裡熱情的夥計以及來往的顧客,元尾一陣迷茫,是不是自己記憶出了差錯?或許十年前的那場災難只是一場從未發生過的噩夢?
茫然間,他來到李家大宅,守門的卻不再是那個熟悉的老家人。
WWW● ttκΛ n● ¢ O “這位公子,您找誰?”那家人見元尾有進宅的意思,於是迎了上來。他看元尾衣着得體器宇軒昂,因此態度十分恭敬。
“找誰?噢,這大宅的主人是哪位?我記得這裡曾經是李霧李神醫的家。”元尾猛然醒悟過來。
“哎呀,那公子您可是好久沒來了。十年前這宅子就易主了,現在的主人叫李農李老爺,您要進去拜訪嗎?需要我去通報嗎?”
“算了…”元尾一陣悵然,要想屠殺一個凡人,對於他來講實在是輕鬆的事。可是他還不想去打擾李農,因爲李農不僅僅是自己的仇人。他要等到劉瑤的到來,同她一起殺了李農。
元尾帶着擾夢和聶幽蘭找了家客棧住下靜等劉瑤的到來。他已經打探清楚,十年前的滅門事件官府並沒有查出兇手是誰,李農反而搖身一變,接管了李劉兩家,並且將兩家的生意做的紅紅火火,成爲魚王埠當之無愧的首富。
而劉瑤卻毫無消息。元尾打定主意,只要住在李宅附近,劉瑤要想回來報仇,自然就要在這裡顯露出自己的蹤跡。
平日裡元尾都是深居簡出,倒是聶幽蘭和擾夢兩人流連在魚王埠各色酒館茶館裡,樂此不疲。
半個月後的一個黃昏,聶幽蘭和擾夢外出還沒有回來,元尾獨自買了些紙錢和貢品,他要去李宅附近祭奠義父一家。正是十年前的這一個夜晚,他們丟了自己的性命。
可是還沒等他走近李家大宅,卻發現那裡一陣嘈雜,亂成了一片。
元尾好奇的走了過去,原來,那是十幾個年輕人挑了幾擔草紙和貢品,在李家大門口焚燒祭奠。那看門的家丁當然不樂意,於是雙方爭吵起來。
元尾一陣興奮,他猜到,應該是劉瑤來了。
他散開了神識,果然在不遠處的一個角落裡發現了一輛神秘的馬車。馬車低垂着厚重的門簾,但是憑着聚靈境的修爲,這一切在元尾面前自然形同虛設。
馬車裡坐着一個極美的冷豔少婦,要不是眉眼沒有什麼變化,元尾幾乎不能肯定她就是劉瑤。
劉瑤成熟了很多,臉上曾經的純真熱情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陰沉和冷靜,她渾身披麻戴孝,雙手捧着一把黑色寒鐵刀,喃喃自語說着什麼。元尾原本想要過去打招呼,可他又發現了馬車外趕車的那個中年男子。
那是一個強壯的武師,一身黑色衣服打扮,隱約有着當初劉歷的影子。武師身後揹着一把長劍,雙眼閃爍着寒光,警惕的打量着周圍過往的每一個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
元尾突然想起,當初劉瑤離開時曾經發誓,說要組織自己的力量來對抗李農。他再去看李宅周圍的人羣,果然發現了幾百個打扮相似的年輕人,他們胳膊上統一纏了細細的白色毛邊布條。
“劉瑤姐真的有了自己的力量!”元尾心裡十分欣慰。
李宅門口的老家丁哪裡是幾個年輕人的對手,他很快便被打翻在地。那些紙錢、紙馬等祭奠的物品被堆積在李宅門口焚燒起來,大火沖天而起,照亮了方圓幾裡的魚王埠,也吸引了近百人過來圍觀。
“什麼人敢在李宅門口搗亂,真的不要命啦!”
“據說李宅裡養了幾十個心狠手辣的護院武師,上次有人來鬧事,結果就被活活打死了。”
那些四周圍着看熱鬧的人議論紛紛,大都對幾個年輕人的做法感到不解,也爲他們的安危感到擔心。
果然,隨着紙錢的火焰越燒越旺,李宅內傳來一陣嘈雜,三十多個滿臉凶氣的家丁跑了出來。等他們看到門口焚燒的紙錢以及被打趴在地上的家丁,不可抑制的暴躁起來,“是誰?是誰敢在這裡搗亂?”
“搗亂?這裡是神醫李霧的宅院,我在這裡祭奠十年前冤死的李神醫,這也算搗亂嗎?”一個大約二十歲的年輕人站了出來。
“還真有人不知死活!小子,我說你搗亂你就是在搗亂。”那家丁像是飛揚跋扈慣了,說起話來也是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氣,他蒲扇大小的手掌徑直扇向年輕人的腦袋。
那年輕人也不着急,等那中年人的巴掌到了,這才伸手將其抓住,順勢一把將其拉倒在地,又在他頭上踩了幾腳。
那些家丁們自然明白,對方也是有備而來,他們有的跑回去報信有的衝上來就想圍攻那個年輕人。
那年輕人呼嘯一聲,原本還在焚燒紙錢的以及隱藏在人羣裡的也有三十多個年輕人迎上來。雙方一觸即發,什麼斧頭、朴刀、棍棒也像是被他們變戲法一樣變了出來。圍觀的人們一看不好,紛紛退出幾十丈開外,讓出了一個空曠地帶。當然也有些不長眼的,被雙方胡亂的砍了幾刀,連滾帶爬的逃出來。
劉瑤果然是有備而來。
十年前那場讓她家破人亡的災難過後,劉瑤找到師父。
她知道,要想給家人報仇只有靠自己,而且爲了報仇她願意做任何事。因此重回師門的她拼死苦練,終於練就了一身好功夫。
再到後來,同門師兄劉繼向她表達了自己的愛慕之意。劉瑤只提出一個條件,那就是十年後幫自己報仇。劉繼一口答應下來。於是兩人辭別師父,在一個山頭上安營紮寨招兵買馬,十年間竟然也創建了一個幾百人的門派。由於劉瑤和師兄都姓劉,而且門派駐地像一個山寨,因此門派名字就叫做雙劉寨。
至於元尾和木茴,劉瑤已經模糊了對他們的印象,在她心目中,一個會變戲法的小瘸子和一個只會搗亂的醜孩子對自己又有什麼幫助呢?!
對於這次復仇,劉瑤自然細心安排,她要做的除了殺掉李農,還要爲自己的父母家人做一場隆重的十年祭。至於爲什麼要在李宅主動挑釁,那是因爲她早已打探清楚,李農這天正好住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