芰靜舍棄了江冬兒等人撲向祭壇,她手中的墨龍隨之潰散成死氣縈繞在她身邊久久不散。江冬兒清楚的看到芰靜扶起祭壇上的那個人,那人臉色慘白、長髮毫無光澤如被風蹂躪過的枯草,他果然就是元尾!
所有往事浮現在眼前,江冬兒心中最爲堅強的後盾轟然倒塌,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師父!”
聶天雷曾經堅信元尾是帝山界最不可能死去、最不該死去的那個人,當年元尾爲了給木茴、聶融兒、聶天雷和江冬兒掙得一個生還的機會,他獨自以鍛脈境修爲面對凝魂境燭陰獵人孟妄言。許多人都以爲元尾必死無疑,可是聶天雷卻堅信元尾能夠平安歸來,而元尾果然出現在他們面前。所以當元尾要去昊陽界闖蕩時,聶天雷心中有些期待,他期待元尾以一種更爲強大的姿勢出現在帝山界,從而一舉成爲帝山界無可爭議的第一人——界首!
可是元尾的屍體真真切切的出現在聶天雷面前,他開始後悔自己當初爲什麼沒有阻攔元尾,爲什麼沒有跟在元尾身邊爲他保駕護航。
“哥哥死了!帝山要亂了!”聶天雷雙目無神,仰天長嘆,心中悲苦無以言表。
芰靜在祭壇上抱着屍體呼喚了許久,可是冰冷的屍體終究還是屍體,無論她將自己的小臉貼的多近也始終無法感受到一絲的溫暖。
“不是我爹叫我?”芰靜終於醒悟過來,她回頭惡狠狠的看着江冬兒和聶天雷卻意外的發現兩人的悲切。
“你們是誰?”芰靜好奇的問道。
“靜靜,你不認識我了嗎?當年我和元尾哥哥在靜潭發現了你,哥哥以自己鮮血爲你塑造形體……你還記得嗎?”聶天雷問道。
“你是……四叔?”芰靜終於從聶天雷臉上發現了曾經的熟悉。
聶天雷激動起來,他忙不迭的承認:“我是你四叔,我是你四叔啊!”
芰靜哇的一聲撲向聶天雷,“四叔,我爹死了!昊陽界九大天仙在彩雲城外誅殺了我爹!”
芰靜的話像萬鈞鐵錘一下又一下擊在聶天雷和江冬兒的心上,等到她講完元尾在昊陽界所有的經歷,聶天雷和江冬兒已經渾身是汗癱倒在地上。
“四叔,我聽說我爹在帝山界有帝山獵人追隨,你去把帝山獵人召來,我要帶他們去昊陽界爲我爹報仇!”芰靜說道。
“去昊陽界報仇?”聶天雷驚訝的問道。元尾的帝山獵人中境界最高的要算化神境的白欒,以這樣的力量去昊陽界爲元尾報仇這根本就是無法實現的妄想。
“怎麼?”芰靜察覺到了聶天雷的遲疑,她憤怒起來:“你們跟了我爹卻不打算爲我爹報仇?我爹死了,從今往後帝山獵人都是我的手下,我要你們幹什麼你們就得幹什麼!”
看着芰靜有些出人意料的癲狂,聶天雷暫時收拾了悲傷絕望的心情勸說道:“靜靜不要着急,我們當然要爲哥哥報仇。可是帝山獵人中境界最高的只是化神境,我們連蟻洞都打不開,怎麼去昊陽界報仇?”
“你、你、你們這羣廢物!”芰靜喪氣的跌坐在祭壇邊上,她使勁蹬了幾下腿又有了主意,“我要召集所有帝山獵人,我要蒐集帝山界所有資源供他們修煉,爭取早日有人突破仙境……”
不管芰靜如何胡思亂想,隕坑中的死氣反正得到控制不會再氾濫。江冬兒讓守候在坑外的修仙者來到祭壇面前一一拜見了元尾的屍體,芰靜的身份和地位也得到了衆人的承認。
元尾之死給大家的打擊是致命的,他們甚至有了破罐子破摔的複雜心理,所以芰靜嚷嚷着要召集帝山獵人爲元尾復仇時,穩重如夏荷影也積極響應起來。
同時,元尾被昊陽界天仙誅殺的消息迅速飛向帝山界的各個角落,帝山獵人也紛紛向南蒙荒原的死氣隕坑彙集而來。平靜的帝山界再起波瀾,看得到的、看不到的各種涌動像海底暗流,攢動不息。
幾個月後。
羽皇翎劍、獸王屋途、鱗帝小雨齊聚死氣隕坑的祭壇前,再加上人皇江冬兒,帝山六帝中只缺木皇木茯和蟲帝七星。
祭壇四周一片悲切,有人哭、有人淚,也有人癡癡的看着祭壇中央不言不語。
獸王屋途從人羣中抓了人皇江冬兒,拖着他遠遠離開了隕坑,“江冬兒,祭壇上躺着的真的是我爹嗎?爲什麼我總覺得像在夢裡一樣,一切那麼不真實?”
江冬兒嘆息道:“幾個月來我時常以爲眼前的一切是一場夢,可是這夢一直不醒。我想,祭壇上的屍體是師父無疑。眼前的問題是我們該怎麼辦?如果我們強行打開蟻洞去昊陽界給師父報仇,那無異於集體送死。如果師父魂魄未散他一定不會同意……”
屋途錘了江冬兒一拳道:“那個靜靜真的是師父的孩子?怎麼看起來瘋瘋癲癲的?我們可不能陪着她一起瘋癲!江冬兒你還記得我爹是怎麼出生的嗎?”
江冬兒一陣茫然,他不知道屋途的真實意思。
屋途着急的跺着腳,又說道:“兩萬年前渲墨的一塊膝蓋骨重生了我爹,如今有我爹的一具完整屍體,他一定可以再次重生!再加上我們這些人幫助,再次重生後的我爹肯定會突飛猛進!”
屋途講的唾沫橫飛,江冬兒抑鬱的心情彷彿有朝陽驅散了黑暗,希望一點點升起。他猛地回敬屋途一拳興奮的說道:“我怎麼沒有想到這個主意呢!你這個大老虎平日看着呆頭呆腦的,沒想到還能想出這麼個好主意!”
誠然,逝者已逝。當前最爲重要的並不是盲目的去復仇,而是如何讓元尾重生!
兩人心裡有了主意後再次悄悄回到祭壇邊,祭壇上的芰靜正指着白欒和白九嬌要他們全力突破仙境,以期待打通蟻洞殺往昊陽界。
“師妹!”江冬兒叫道:“白欒前輩和白九嬌前輩突破化神境並不久,我覺得傾盡帝山界所有資源供兩位前輩突破仙境十分不妥!”
芰靜疑惑的看着江冬兒,在場的幾千人也看着江冬兒,不明白他到底爲什麼這樣說話。
江冬兒向前兩步,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靜靜師妹已經是凝魂境大圓滿的境界,與兩位白前輩的境界相差無幾。而且師妹是師父的女兒,師妹纔是那個最有希望突破仙境的人!所以,我人族願意傾盡所有助師妹突破仙境!”
衆人一片譁然,其實江冬兒的話也算在理。元尾死了,芰靜理應成爲帝山界的新希望!
屋途向前兩步與江冬兒並排而立,大聲叫道:“人皇說的在理,我獸族同樣願意傾盡所有助小妹突破仙境!”
帝山獵人更是羣情激奮,鳩季高舉鹿角叉大聲吼道:“帝山獵人願意追隨少主!”
江冬兒和屋途站在那裡代表了帝山界最爲強大的力量,即使有人不願意也不敢發出什麼異議。至於芰靜,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弄的迷迷糊糊,還沒等她說些什麼,大家的主意已經確定了下來。
江冬兒安排了魯賢、鳩季等帝山獵人駐紮隕坑保護芰靜和元尾的屍體,而後建議各族修仙者回到自己的聖城準備各種修仙資源。自己則準備和屋途、白欒、白九嬌等人前往兩季山探望聶幽蘭。
江冬兒也曾經派人去兩季山報喪,可是聶幽蘭根本不相信元尾會死,她堅持元尾會親自到兩季山與自己相會,所以在元尾回來之前絕不會離開兩季山半步。
“江冬兒、屋途,你們兩個搞什麼鬼?”白九嬌並不客氣,她指着江冬兒和屋途質問道。
Wшw●Tтka n●¢ ○ 屋途不怕白欒卻對白九嬌怕的要死,於是趕緊把自己和江冬兒的計劃透露給白欒和白九嬌。
白欒嘆了口氣道:“唉,你們的計劃在當下這種情形也算明智。不管是元尾大人再次重生還是靜靜突破仙境對於帝山界來講都是一個希望。我看靜靜當前神志迷糊,希望隨着時間的推移、境界的提升能讓她變得冷靜和理智!”
江冬兒頻頻點頭:“前輩說的對,其實我們去兩季山並不只是爲了見師母。我想再次進入火垢山地,那裡有天魔公熙前輩。百年之後帝山界將迎來再一次的燭陰之災,如果我們無法抵抗燭陰獵人,希望能去火垢山地躲避!”
白欒由衷讚歎道:“元尾大人被誅殺的消息已經讓帝山界陷入混亂,幸虧還有人皇能主持大局!”
白欒的稱讚讓江冬兒有些不自在,也讓屋途不滿,他剛想說些什麼,卻見青山門長老白芨、章葳匆忙趕來。
“白芨!章葳!”屋途當即吼道:“你們木族什麼時候也像蟲族那樣頑冥不化?我爹曾經是你們的宗主,如今他死了你們竟然現在纔來弔唁!你們那個木茯宗主呢?怎麼不見她來!”
白芨滿臉風塵、嘴脣乾裂像是持續奔波了許久,他顫抖着嘴脣解釋道:“獸王不要發怒,我們青山門遇到麻煩了!遇到**煩了!我們找到這裡是請人皇、獸王幫忙的!”
“麻煩?”江冬兒問道,此時的帝山界難道還有比元尾之死更大的麻煩嗎?
“石湖城外突然出現了一條骨蛇,骨蛇殺死了我們青長老和宗內幾個弟子,宗主僥倖不死逃回青山門。結果那骨蛇闖入石湖城,已經吞噬了木族十幾個凝魂境前輩!宗主憑藉着青山門仙蹟遺址勉強困住骨蛇,宗主說她只能困住骨蛇十幾天,她讓我們找人族和獸族求救,她說如果制服不了那骨蛇,我們帝山界將會陷入混亂!”
莫名出現的骨蛇讓屋途異常惱怒,他拉着白欒道:“白叔,我們先去把那骨蛇斬殺了再去兩季山!”
白欒卻打掉了他的手,轉頭問白芨:“我記得青山門青長老已經突破化神境,那骨蛇是什麼樣的境界竟然吞噬了青長老?”
“青長老是化神境?不是說他只有凝魂境嗎?” 白芨有些茫然,他搖了搖頭道:“宗主再說叮囑,一定要告訴各位,那骨蛇是地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