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尾分身用自己的三條肋骨鍛造了穀穗兒的身體,元尾的血脈與穀穗兒的身體相融,穀穗兒從此再也無法忘記元尾的存在。可是眼前的元尾終究不是那個元尾,穀穗兒的手指停在元尾肋骨上,淚如雨下。
“我們還是先去地牢裡躲避躲避吧?要是有人發現彩雲城還有幸存者,怕是又會惹得那些天仙轉回來對付我們!”芰紅芳急切的建議。
穀穗兒和元尾相認,元尾看樣子並沒有對自己不利的想法,權衡利弊後的芰紅芳也就把元尾當成了自己這邊的人。
幾個人在穀穗兒的帶領下進入地牢洞口,那個穀穗兒哥哥谷明見的殘魂化成的冰雪守衛掙扎着想要留在外面守護洞口,卻被芰紅芳強行拉着也一起進入地牢裡。
木茴走在最後,她見幾個人都已經進入地牢入口後揮一揮木杖,粗大的樹根在廢墟里翻動,地牢入口再次隱藏在碎磚碎瓦中。
洞口依然是那個一丈見方的石砌洞口,青色的條石上有粗糙的刀斧痕跡,一條生滿了綠色青苔的臺階斜斜的伸向地下,不見盡頭。
洞口下也還是那條幽長的巷道,斜斜插入地下數百丈。這巷道大概已經修建了幾萬年,巷道牆壁上長滿了綠油油的青苔、頭頂石壁上掛着各種各樣的尖銳石筍。巷道里異常潮溼,水滴不時滴落到三人的身上。
百丈之後,巷道盡頭出現了一個龐大的地下大廳。大廳中央壘砌了一個一丈多高的高臺,高臺上擺了一張寬大的判官桌。大廳牆壁上又開鑿出四條巷道,巷道的兩側纔是這地牢裡的牢房。牢房密密麻麻,厚重的青銅牢門緊緊鎖住了裡面的氣息。
木茴搶着坐到了判官椅上,她一手抓了桌上的驚堂木在判官桌上種種拍了一下,瞪着眼睛問芰紅芳:“芰紅芳,你還記得我嗎?”
芰紅芳一臉茫然,畢竟此時的木茴與兩百年前的木茴實在差別太大。更何況兩百年前芰紅芳的境界高出元尾和木茴許多,也根本不會把他們放在心上。要不是因爲元尾以自己的鮮血塑造了靜靜的魂魄,芰紅芳甚至不可能記得元尾!她又怎麼可能認出木茴!
“我不記得你了!”芰紅芳如實說。
木茴更怒,她揮動木杖毫不留情的擊向芰紅芳。疾風吹過,萬千樹葉如萬千利刃撲向芰紅芳。在地仙境的威壓下芰紅芳瑟瑟發抖,完全沒有躲開的可能。
“木茴!”元尾嗔怒的瞪了木茴一眼,他衣袖揮舞,那些張揚的樹葉如同溫順的綿羊統統鑽入衣袖內消失不見。
“芰師姐不記得你也算是情理之中啊,當年你只是一個黃毛丫頭,現在成了一個俊俏的大姑娘你讓人家怎麼認你!”元尾勸慰木茴說。
芰紅芳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元尾身邊這個身材姣好一臉斑點的就是當初在南蒙荒原遇到的那個醜孩子。
“我記得當年你是一個男孩子!”芰紅芳忍不住抱怨。
“瞎說!我只是喜歡穿男孩子衣服罷了!”木茴伸長了脖子爭辯,“算了算了,我不怪你認不出我來。你趕緊給我說說,這彩雲城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會變成一個沒有人煙的廢墟?”
芰紅芳這才把自己和靜靜如何遇到元尾,又如何來到彩雲城,以及天仙圍城攻城、元尾分身被誅殺的經過一一說了出來。
元尾三人這才明白,元尾分身離開神秘谷後竟然去了隆多城,而後又從隆多城來到了彩雲城。只是他們無法知道分身到底與隆多城的莫寒煙發生了什麼,以至於她最後斬殺了分身的魂魄。
“靜靜呢?”元尾突然問。
芰紅芳一陣無言,卻紅了眼睛。
“靜靜到底去了哪裡?”元尾有些急了。
“我聽哥哥說,他在城牆上親眼看見芰尚金仙一拳轟出一個蟻洞,然後把元尾,哦是你的分身和靜靜一起扔了進去!”
“真的是芰尚乾的嗎?”木茴誇張的驚呼,“蟻洞一定通往某個不知名的空間,那分身死絕了是件好事,但是要找到靜靜就難了!可憐那個命苦的孩子,要是當初沒有送人就好了!”
木茴並不在意得罪芰紅芳,反正她對芰紅芳、芰尚都沒有什麼好感。但是無意之間,她也得罪了穀穗兒。
穀穗兒極其惆悵,畢竟元尾分身用自己的肋骨爲她鍛造了軀體讓她恢復了往常的模樣,所以在穀穗兒心中元尾分身不只是一個分身,倒是元尾本人給了她一絲陌生的感覺。
“我要去找芰尚,我要問清楚她把靜靜扔到了哪裡!”元尾猛然站起,臉上一臉憤怒。
“不要去!”穀穗兒和芰紅芳同時攔住元尾。
“芰尚金仙十分可怕!就是因爲她天仙們才攻破彩雲城,也是因爲她,天仙們纔對彩雲城所有修仙者大開殺戒!要不是哥哥把我們藏在地牢,我們也只有身死魂滅這一下場!可惜,哥哥只剩下了一絲殘魂!”穀穗兒哭泣着說。
“穗兒說的對!老祖絕對不是傳說中溫柔、體貼、善良的絕代佳人!她告訴我們這些芰家後輩一定要殺了你!而且是就地誅殺!當初那個分身從隆多城傳到王莊老林,我和師妹芰瀟瀟碰巧遇到他。我們還想老祖可能會念及舊情,所以打算把分身送到芰家。可是沒有想到天仙江忻一直跟着我們,原來江忻就是老祖派出的殺手,就是要把你徹底誅殺!”芰紅芳看着元尾解釋。
“可是靜靜……”元尾念念不忘靜靜。
“我感覺靜靜不會死!”芰紅芳安慰元尾說道。
“是啊是啊!靜靜本身就是死氣之靈,她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死掉!”木茴也說,“倒是我們幾個時刻面臨着死去的危險!要是那些天仙察覺到我們在彩雲城的蹤跡,那我們就無法再逃了!既然我們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既然分身也死了,不如我們聯手轟開一個蟻洞逃回帝山界吧!”
木茴建議的極其有道理,此時帝山界發生的昊陽之災已經結束。元尾在昊陽界造成了莫大的慌亂,昊陽獵人匆匆了事,這一次的災難竟成了兩萬年以來最敷衍了事的一次。
而且元尾已經去仙畿城如意宮見了騷人,當他站在騷人面前說出“兩萬年前你想做三界第一人並沒有錯,但是你錯在設計誅殺了渲墨。這次我來就想告訴你,當年你是嫁給我的各種痛苦,我將十倍奉還給你!我將剝奪你的一切,我將讓你在懺悔中痛苦的死去!”這段話後,他最好的去處就是自己的帝山界。
“走吧!回帝山界!”元尾決然說道,他看了看芰紅芳、穀穗兒以及谷明見殘魂凝聚的那個冰雪守衛,補充說,“我們一起走!”
穀穗兒心中一陣釋然,芰紅芳卻有一絲的猶豫。她生活在芰家兩百年,又是芰家嫡系子弟,與芰尚同根同源。可是如今落得個無家可歸的下場,怎麼也避免不了那一絲的惆悵。
“對了,這地牢中的修仙者是彩雲城爲數不多的幸運者,師兄也把他們帶回帝山界吧!”穀穗兒建議說。
元尾幾人進入真正的地牢時已經發現,數以百計的牢房中隱約有着修仙者的氣息,這大概就是彩雲城囚禁的囚犯們。
修仙界殘酷,修仙者之間起了糾紛,對的一方永遠是那境界高的一方。沒有規則的約束、沒有道義的規範,全憑個人的喜怒就可以決定一個修仙者的生死。這種情況下監獄牢房就顯得多餘,沒有人願意去囚禁一個仇人,如此勞財費力不如斬了他的身體斬了他的魂魄!
在三界的各大修仙聖城中,除了彩雲城似乎再無其他聖城修建了地牢。而彩雲城地牢偏僻隱蔽,只有極少數谷家子弟知道這地牢的存在。
地牢裡囚禁着什麼樣的修仙者?元尾心中有了疑惑。而木茴更是把驚堂木扔到判官桌上,身影飄了幾下搶在元尾前頭來到一個牢房面前。
牢房是開鑿在石壁上的小小洞穴,牢門是佈滿銅鏽的青銅門。無論門上還是洞穴石壁上銘刻了繁雜的花紋,禁錮着虛空中的靈氣。
“這些關着的囚徒是什麼人?竟然值得我們帶回帝山界!”木茴用木杖敲了敲銅門問。
牢房內沒有任何的聲音,那谷明見殘魂化成的冰雪守衛卻從芰紅芳身後衝了過來,嘴裡嗚嗚啦啦的不知道說着什麼。
木茴皺起眉頭用木杖指着冰雪守衛警示道:“你離我遠點,彩雲城已經被攻破,你們谷家也不再是以往的谷家!怎樣處置這些囚徒由我說了算!”
穀穗兒心裡怨恨,要不是哥哥被人斬了身體傷了魂魄,又怎麼會忌憚木茴的囂張!可是此情此境,穀穗兒也只得擋在冰雪守衛面前,說:“木茴師姐,我哥哥只是想告訴你,這些囚徒並不是什麼壞人,他們只是一些不被騷人所容忍的異類。騷人曾經讓我爹殺了他們,我爹卻不願意曲意迎合騷人。我爹怕這些異類被別人誅殺,所以乾脆把他們囚禁在彩雲城。”
木茴來了精神,“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些異類要反對騷人所以他們可以加入我們。穀穗兒,你是這個意思嗎?”
穀穗兒點頭。
木茴興奮的雀躍着大聲呼叫:“出來吧!出來吧!都出來吧,讓我看看你們這些所謂的異類是否真的有資格加入我們帝山界!”
穀穗兒無奈的在木茴身後搖頭,解釋道:“木師姐,他們要是能自己出來,那這裡還能叫的上是牢房嗎?地牢裡銘刻了困縛的陣法,你等我把這陣法先解開了!”
木茴看不慣穀穗兒與元尾的關係,心底裡壓抑着對穀穗兒的佈滿。聽了穀穗兒的提示,木茴不僅沒有停下,反而憤怒的一杖擊在青銅牢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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