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燦茹雖然貴爲夕王,但是在境界上卻低了魯賢一個周天。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魯賢輕鬆搶走煥魂丹,這簡直就是她一生最大的恥辱。
“霹靂斬!”陰燦茹尖叫着劈向魯賢,長刀刀身上金色閃電噼裡啪啦的扭動、爆裂,她人未到,凌厲的殺氣已經刺出幾丈之外。
魯賢連退幾丈,那厚重的銅鏡被他突然轉了過來,光滑的正面直衝陰燦茹。銅鏡裡如同藏着另外一個空間,那個空間裡也有一個陰燦茹揮刀撲來。那並不是簡單的鏡像,距離銅鏡還有十幾丈陰燦茹已經感受到那銅鏡裡撲面而來的殺氣。
“想用一個影子來嚇唬我?”陰燦茹冷笑着並不停下,她長刀劈開虛空直奔銅鏡而去。可是,那銅鏡中的影子卻從鏡中空間跳躍出來。那是一個真正的陰燦茹,她揮舞長刀不躲不避而來。
在那一瞬間,陰燦茹精神恍惚迷惑不解,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正的陰燦茹。
“轟!”一聲巨響過後,兩把長刀相撞在一起,一個金色衝擊波唰的一下散開。陰燦茹幾乎無法承受這衝擊的重力,她踉蹌退出幾十丈開外,而那個鏡中影子也同樣跌落回鏡中。
“魯賢!你!你……”拄着長刀勉強穩住自己的身體,陰燦茹又驚又怒。
“夕王救我!夕王救我!”一聲聲慘叫傳來,陰燦茹循聲望去,發現不僅自己被魯賢逼退,她的那些弟子隨從更是鳩季等人打了個落花流水,頃刻間敗局已定。
“都是些廢物!”陰燦茹氣急,她一隻手掌握住長刀刀刃緩緩用力,刀刃劃破手掌鮮血順着長刀血槽如赤色蚯蚓般流下。被鮮血灌注,那長刀刀身盈盈嗡嗡震動起來,一個模糊的虛影逐漸浮現,那是陰燦茹的器魂!
陰燦茹的器魂正面是一個漂亮的少婦,背面則是一箇中年男人;男人雙目緊閉,像是早已死去多時,而那漂亮少婦則一臉幽怨,有種生不如死的痛楚。
元尾遙遙看了,他一眼認出陰燦茹的器魂與自己是老相識,那就是青衫紅妝。當年青衫紅妝無意得知元尾正是渲墨重生,爲了兩萬千年的仇恨、爲了第三界的存亡,青衫紅妝奔走各大修仙聖城散播消息、邀請修仙者共同誅殺元尾。也正是因爲她不辭辛苦的奔波,元尾才陷入無休無止的追殺中……
青衫紅妝的最後一站正是苦蔭城,她在苦蔭城說服了易神喻卻沒有打動陰四殊。相反,陰四殊覬覦她那殘魂的強大,於是憑藉着境界上的優勢,陰四殊強行拆開了元尾爲青衫紅妝鍛造的身體,抓住了她的殘魂。爲了獎賞陰燦茹,陰四殊順手將青衫紅妝的殘魂送給她做了的器魂……
在陰燦茹鮮血的刺激下,青衫紅妝的殘魂突然面目猙獰,而那把長刀立即散發出極其凌厲的殺氣!
陰燦茹雙手緊握長刀,自身似陀螺一樣轉了一圈。金色刀影如驚濤駭浪撲向四周。
魯賢自然知道陰燦茹的厲害,他大吼一聲道,“都躲到我身後來!”與此同時,他的那面銅鏡再次暴漲到一丈多高將衆人護在身後。
“轟!轟!轟!”幾聲爆響,銅鏡後的幾個凝魂境、幾十個煉骨境修仙者被強行推出幾十丈之外。即使是魯賢也狂吐一口鮮血,心生懼意。
而陰燦茹的弟子擁埠以及沒有躲起來的其他修仙者無一例外的被那刀影擊中、斬成了碎片!
陰燦茹哈哈大笑:“燭陰城終究還是我們陰家的,你們這些廢物要麼不中用,要麼背叛陰家,是時候讓你們知道陰家的實力了!”
她額頭金燦燦的獨角散發出刺眼金光,她那原本還算好看的面孔變得醜陋,陰燦茹仰天長嘯,口中發出的卻是“吱吱吱”的蟲鳴。
“不好,陰燦茹在呼叫陰家人!要是陰家人齊聚苦宮,易神喻前輩必定有難!師姐,你把這煥魂丹送給易神喻前輩,並勸她重新出宮!”魯賢大吼一聲將煥魂丹塞給鳩季,自己卻抱着巨大銅鏡再次撲向陰燦茹。
陰燦茹說的沒錯,陰四殊強大的生育能力讓苦蔭城成爲陰家的城,他數以千記的孩子、萬記的孫輩、曾孫以及曾曾孫等纔是最最忠心的擁埠。陰燦茹叫聲響徹月華高地、定昏中原甚至是日夕之野,旋風階、赤色岩漿河還快擠滿了境界各不相同的陰家人,即使不斷有人墜入旋風洞、岩漿河中身死魂滅也抵擋不住他們赴死的決心,這或許纔是苦蔭城之所以強大的根本原因!
元尾不敢停留,他悄無聲息的直奔苦宮,在那裡或許他能找到並刺殺易神喻!
鳩季終歸要比元尾距離苦宮更近一些,元尾眼睜睜的看着她率先推門進入茅草屋。“即使她有所準備,我依然要去刺殺她!”元尾明知此行危險,但心中的那份遠古孤傲讓他繼續前行。
他收了鱗翼降落在茅草屋外,屋內一片寂靜,並沒有聽到鳩季和易神喻的聲音。元尾心中疑惑,還是緊握蛇杖推門邁進屋內。
沉重的木門悄無聲息,柔和的月光從敞開的木門內灑落出來,元尾瞬間便看清了屋內的一切。
這所謂的苦宮只有三丈見方,屋內一丈巨大的案几後端坐一箇中年美婦正在那裡揮毫潑墨的畫着什麼,一個玉盒赫然擺在畫紙一邊,散發出淡淡的藥香。案几前面散落着幾個蒲團,鳩季正跪在蒲團上靜靜等待。除此之外,這苦宮中只有窗紙上那一彎新月以及滿屋子的月光。
易神喻眉目精緻,白皙的肌膚在月光下彷彿散發着柔和的光華。她身材高大,有種看似壯碩的豐滿。然而這一切卻又能與她眼前的案几、手中的畫筆融爲一體,成爲一幅暖目的美景。
元尾的闖入並沒有驚起易神喻,她一邊繼續揮毫潑墨,一邊看似無意的柔聲問道:“你,是渲墨還是元尾?”
易神喻的聲音直入魂魄深處,元尾脫口而出:“我自然是……”
“是誰?”易神喻追問道。
元尾卻張口結舌回答不上來。是啊,自己到底是誰?說是渲墨,卻有一種努力保留純真善良。說是元尾,兩萬年前所有的經歷歷歷在目揮之不去,那與生俱來的孤傲、狠毒、暴戾如影隨行……
“不管你是誰,或許都是我錯了!”易神喻畫筆輕輕掃過最後一筆,低聲嘆息道。
“你管我是誰!當你魂控擾夢去石湖城刺殺我時已經註定你只有死路一條!”元尾努力搖了搖頭,他雙手握住蛇杖騰空而起,蛇杖上綠色魂影閃現,一招“萬鈞錘”帶起巨大的黑色錘影猛然砸向易神喻。
這一招傾注了元尾所有靈力,蛇杖帶起的颶風甚至將跪在蒲團上的鳩季掀翻到牆角。這一切卻並沒有造成什麼傷害,蛇杖距離易神喻三尺之外就如同擊在一團極其堅韌的棉花團,悄無聲息的停在了半空。
易神喻氣定神閒的扔掉了畫筆,“不錯,當初青衫紅妝來苦蔭城勸說我誅殺元尾,我毫不猶豫的點頭同意。因爲我知道,這殘破的第三界再也經不起災難,要是渲墨重生的消息傳到昊陽燭陰兩界,必定會有仙境修仙者降臨第三界,第三界將會面臨滅頂之災!如果能夠將你刺殺,犧牲個擾夢算得了什麼!”
元尾暴怒,他抽回蛇杖吟唱道:“化龍訣!”
一條十丈多長的巨大墨龍出現在他的身體四周,那墨龍層層盤旋護住元尾,墨水凝聚的龍身氤氳着黑色死氣,巨大龍眼閃爍着黑色光華,這是一條真實存在的墨龍!
墨龍低聲長吟,張牙舞爪直撲易神喻。
易神喻抓起案几上的畫筆在龍首上點了幾筆,那狂暴的墨龍竟然被那畫筆牽引着降落在案几上的宣紙裡,成了一條紙上墨龍!
“當我聽說你死在翎凰箭下時竟然有些惆悵,因爲渲墨這樣的仙人不應該落地個如此下場……”易神喻繼續說道,“直到不久前,我聽說了一個消息。這消息讓我心生絕望……”
易神喻還想說下去,苦宮的木門卻被人從外面再次推開,魯賢一個踉蹌衝了進來:“前輩快服了煥魂丹!城主的子孫全部趕來,我們已經抵抗不……”
“不急!”易神喻微笑着揮了揮手,那木門又輕輕關了起來。
“不久前,我聽說了一個消息,這消息讓我心生絕望。”易神喻繼續說道,“消息說,此次燭陰獵人降臨第三界與往日並不相同,他們的目的有兩個,一個是尋找神霄盾。”易神喻看了看元尾身後的石鍋,又道:“第二個則是誅神!”
“誅神?什麼誅神?”元尾好奇起來。
易神喻長長嘆了一口氣,這才解釋道:“所謂誅神,就是他們燭陰獵人想要誅殺第三界所有化神境修仙者!”
“化神境?”元尾眼前立刻浮現出木茴的身影。
“不錯,他們此次要誅殺所有化神境!”易神喻臉色猙獰起來,“之前我還心存幻想,只要第三界臥薪嚐膽,必定能有人突破化神境、仙境,最終帶領我們一飛沖天擺脫兩界壓迫。可是事實證明,這一切只是我的癡心妄想!因爲兩界根本不會讓這一切發生!他們甚至不允許第三界擁有自己的化神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