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經天光大亮,二人一身狼狽地返回,惹來酒店衆多員工的側目。
洗漱完已經是早上七點了,看了眼手機,司華誠沒回信息,估計是睡下了。
試着打了遍樑針眼子的電話,還是關機,雖着急,卻也不知該上哪兒去尋人。
倦意橫生,司華悅索性將電話設置成免打擾,倒頭便睡。
而邊傑這邊洗漱完卻毫無睡意。
昨晚來得匆忙,加之來前也沒想過會在這裡過夜,所以,他一件換洗衣服也沒帶。
翻開手機同城購物網,給他和司華悅各買了一身,吸取之前的教訓,給司華悅買的是運動裝,加付手續費,讓人一個小時內送達。
等待的過程中,他拿着手機,幾番斟酌之後,給顧頤發了條信息。
顧頤,我知道司華悅的案子是你在負責,我懂醫,你懂法,你有事找我,我自然全力以赴幫你。
現在我求你,不求你做違心違法的事,只求你在不違背這二者之外,替司華悅,也當是替我張着神,盡你所能免除司華悅的責罰。
信息發出去後,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條:女孩子的青春寶貴,她纔出來三個月,我不希望她再摺進去,我希望她好好的,拜託了。
等了約莫一刻鐘,顧頤纔回了條信息:還不承認她是你女朋友?行啊你。
雖然只有這麼一句調侃意味濃厚的話,但憑他對顧頤的瞭解,他這是答應了。
心情瞬間放鬆下來,腦子裡不禁聯想起司華悅今晨對他說的話:“如果這次我能安然無恙地回來,我們戀愛吧?”
脣角牽起一抹微笑,他無意識地點開司華悅的朋友圈,再次看到那張戴着眼鏡的照片時,他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神思變得恍惚。
鬼使神差的,他重新點開同城購物,翻找到一家眼鏡店,找到一款熟悉的眼鏡,下單。
敲門聲響,他買的衣服來了。
內線通知前臺需要加急洗衣服務,服務生取走衣服再送來,剛好與送眼鏡的速遞員前後腳抵達。
將司華悅醉酒前穿的那身洗好了的衣服和剛買的這身一起疊放好,然後鄭重地把眼鏡放到衣服上。
穿戴好出門,搭車去洗車行提車,回來的路上接到司華悅的電話。
“你在哪兒?我剛去敲你的門,服務生說你出去了。”慵懶的聲音顯示她剛醒。
“我出來提車,”邊傑問:“你怎麼不多睡會兒?”
“唔……不想睡了,”司華悅喝了口水,接着道:“你能不能給我去買個米妮,要大個的,最好能有一米五到一米六那麼高的。”
“好,”邊傑不禁莞爾,都多大的人了,居然還喜歡這些東西。
“記着是米妮不是米奇,”想到唐曉婉的囑託,司華悅強調了遍,“還有,能買身衣服回來麼?”
“已經買好了放在我房間裡,等下我回去給你送過去。”
“嗯,那你快點回來,我怕我媽給我打電話。”司華悅說:“回來的時候,米妮就放你車裡,不用拿上來。”
“好。”掛斷電話,邊傑打開導航。
按照司華悅的要求,他在一家迪士尼磚麥店,買了一個超大個的米妮,廢了好一番力氣才把“張牙舞爪”的米妮塞進後座。
回到酒店,邊傑先回了趟自己的房間,端着給司華悅買的衣服和眼鏡,敲開她的房門。
司華悅穿着睡衣,頂着一個雞窩頭,樂哈哈地接過衣服,見上面放着一個精緻的盒子,問:“這是什麼?”
邊傑隨她一起進入房間,反手關上門,說:“眼鏡。”
“爲什麼給我買眼鏡?”司華悅不解,“我眼睛又不近視。”
邊傑愣了下,須臾,像是自語般說了句:“你戴眼鏡好看,這是防紫外線的平光鏡。”
司華悅取出眼鏡戴上,進更衣室照了下鏡子,發現確如邊傑所言,感覺整個人變得文靜了許多,就是這亂蓬蓬的頭髮實在難看了些。
從洗手間出來,她用十指胡亂劃拉下頭髮,“咋樣?”
“把頭髮留起來吧。”邊傑柔聲建議,眼睛緊盯着司華悅的臉。
“行,我也想試試留長髮是啥樣。”司華悅垂下眼,邊傑的目光非常直接,讓她有些羞澀,“從我記事起,我就一直都是短髮,從沒留過長髮。”
既然你喜歡,那我就爲你留起來。這個想法剛跳出來,她便驚覺到自己的變化。
“你有電話。”司華悅手機的免打擾沒關閉,邊傑餘光瞥見手機屏幕亮了,擔心又是公安那邊找她,趕忙看過去,發現上面顯示的是“電水壺老母 ”。
摘下眼鏡,司華悅拿起手機,“我媽。”
邊傑忍不住笑了笑,居然給自己媽起名叫電水壺。
“媽,一大早打電話幹嘛?”問完司華悅覺得不對,看了眼時間,已經快中午了。
“一大早?別告訴我你才起牀。”褚美琴的反應較常人快。
“你厲害,猜對了,啥事,快說,我馬上要出去。”用腳後跟也能猜出老母來電的目的,司華悅催促。
“你……”褚美琴想發作,強忍了下去,“邊傑跟你在一起嗎?”她還是有些不放心,自己的女兒自己清楚,卡巴一下眼就是一個猴。
“喏,你跟我媽聊吧,我去洗個頭。”將手機遞給邊傑,司華悅揉着蓬亂的頭髮,徑直進入洗手間。
洗完頭出來,發現邊傑已經通完電話。
這次倒挺快,估計在公司沒那麼多時間閒扯。
“我媽咋說?”司華悅問。
“她……以爲我們倆昨晚在一起。”想起褚美琴剛纔在電話裡說的話,邊傑有些侷促,覺得自己被這娘倆給帶偏了。
“我們倆昨晚就是在一起呀。”司華悅說完覺着不對,尷尬一笑,暗自嘀咕了句:“她這會兒該滿意了。”
“你不去房間睡一覺麼?”爲了緩解尷尬氣氛,司華悅轉移話題。
“不睡了,我不大習慣白天睡覺。”邊傑說。
“那你能不能帶我去趟單窶屯,我昨天答應那邊的一個小女孩送她米妮,我不想失信於人。”
司華悅還是放心不下樑針眼子,她想在離開大昀前,去單窶屯看看。實在不行,讓那邊的人幫忙給找找。
如果還是找不到,那便只能報警。
“好,我們先下去吃點東西再去。”邊傑建議。
“嗯,也行。”司華悅翻看了下那堆衣服,拿起邊傑給她新買的運動服,往更衣室走。
走到門口,她腳步頓了下,回身問:“你怎麼認識顧頤的?”
邊傑將她翻亂的衣服重新疊好,回了句:“發小。”
“哦。”司華悅本以爲他們倆是工作中認識的普通朋友,沒想到竟是深厚的年華友誼。
“那顧頤有沒有告訴你,我跟他十年前就認識了?”司華悅一邊換衣服,一邊衝外面問。
“說了。”邊傑如實回答。
良久不見司華悅再出聲,邊傑納悶地看向更衣室,司華悅穿着他新買的運動服出來,單臂撐在門邊看向邊傑。
司華悅目光突然變得深邃,讓邊傑感覺到一絲陌生和不適。
“還記得今天早上我跟你說的話嗎?”問出這句話,司華悅緊盯着邊傑,不放過他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和動作。
邊傑愣了下,旋即明白她的意思,“記得。”
“那現在還作數嗎?”
“當然。”
“你是不在乎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司華悅不相信顧頤僅把她的黑歷史告訴了邊傑,她的家庭背景應該也一併講給他聽了。
沉吟片刻,邊傑起身緩步走向司華悅,將她搭在門邊的胳膊放下來,擺正她的身體,凝視着她的眼睛。
“你是上天賜給我的福分,我在意的是你這個人,無關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