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聽了高巖的回答,寒薇凝不禁一愣,“你確定是半年前,而不是半年後?”
“我自己的生日還會記錯嗎?”高巖反問她道,但這個時候心裡已經隱隱有了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他不就是從半年前纔開始不斷遇鬼的嗎?
對了,高巖猛然想起,自己剛被拖進廟門的時候,當時還附在寒賦身上的那個魘似乎也說過奇怪的話:“我這裡向來只給死人算命,不想今天卻來了個不死不活的人……”
好像就連那個魘都弄不清他到底是活人還是死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高巖連忙把這件事跟寒賦說了,希望他能進一步作出解釋。
不想,這個時候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司徒允用力拍了他的胳膊一下,大聲道:“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高巖你還真信啊?難道你沒看出來,這一切不過是這倆神棍串通好了打算騙你錢的嗎?”
說完,他便指着寒賦和寒薇凝吼道:“你們這兩個騙子,最好乘現在趕快給我消失,不然的話我就不客氣了!”
寒薇凝聽了,氣得柳眉倒豎,杏眼怒睜,正欲衝上前去扁司徒允一頓,卻被寒賦伸手攔住:“等一下,薇凝!”
接着,寒賦的目光移向司徒允,幽幽道:“你很小的時候,經常會夢到自己在很深很冷的海水裡飄蕩吧?”
“是又怎麼樣?”司徒允沒好氣地吼道,不過轉瞬便是一怔,“你、你怎麼知道的?”
不等寒賦回答,他馬上就問高巖道:“不會是你告訴他的吧?”他清楚地記得,除了家人之外,他只跟唯一一個外人提到過這件事情,而這個人就是高巖!
然而,高巖卻很無辜地攤了攤手,說道:“沒有啊,我怎麼可能跟他說這個!”
司徒允茫然地看向寒賦,但後者沒有理他,而是徑直地走向了高巖,對他說道:“把你的左手給我看看!”
高巖剛伸出左手,就被寒賦一把抓住,前後左右看個不停,嘴裡同時碎碎念道:“奇怪啊,真奇怪,你掌紋上的生命線明明是在二十六週歲的時候就斷了的啊,可是你爲什麼沒有死呢?對了,小高,你二十六週歲生日那天有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
高巖根本無需回憶就很清楚地記得他二十六歲生日那天的事情,因爲那天他原本跟女朋友約好了晚上一起到西餐廳吃飯、替他慶祝生日,結果卻因爲科室裡一個同事臨時有事,被拉去頂班,焦頭爛額地忙活了一整天,最後連生日都沒過成。
“除了工作特別忙,沒過上生日之外,沒任何異常之處。”於是,他回答道。
“真的沒有?”寒賦不相信似的又問了一遍。
“對了,應該就是在生日那天之後,我發現自己突然能看到鬼魂了!”高巖簡略地將他這半年來、尤其是來到暮顏島後這兩天的遭遇跟他說了一遍。
寒賦面露失望之色,說道:“不,這不是因,而是果。你本該在那天死去,卻又未死,正是因爲如此,導致你開始搖擺於陰陽兩界之間,可以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事情!”
原來,這就是他半年前突然開始撞鬼的真相嗎?他本該在半年前就已經死去,但不知爲何卻依然好好的活了下來,結果就變成了個既能看到生又能看到死的人?高巖驚訝得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沉默了許久後,他纔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可是,到底是誰給了你我所有的信息,讓你替我算命的?”
“不知道,”寒賦搖頭道,“與你相關的這些信息都是郵寄過來的,但信封上沒寫郵寄人的姓名地址。”
“是不是你家裡人乾的?”寒薇凝猜測道。
“我家裡人爲什麼要這麼幹,我這不是活得好好的嗎?他們憑什麼會覺得我應該是半年前就死了呢?”高巖反駁道。
更何況,他的父母先後都已經去世了,目前走得最近的親戚也只有外婆和凌潔,但他不認爲她們兩個會幹出這種事情。
陷入沉默和茫然狀態很久的司徒允這個時候突然指着寒賦,悶聲道:“聽高巖剛纔說,你不是已經請了什麼魘啊鬼啊的給他算過命了嗎?你應該最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纔對,怎麼還反過來問他?”
顯然,司徒允雖然好像已經勉強接受了寒賦父女並非屬於騙人錢財的那一類神棍,但依然心存疑慮。
“剛纔你也看到了,”寒賦對着高巖嘆了口氣,“給你算命的時候出現了意外,我一時失控,差點就被請上身的魘給侵佔了心智。”
高巖知道他所說的意外就是他背後突然出現了白衣女鬼事情,於是又問道:“那你一定也看到了剛纔站在我身後的東西了?”
寒賦一臉陰鬱地點了點頭:“另外一個魘,比我請的那個強大多了!”
“爸,你在說什麼?什麼另外一個魘?”剛纔寒薇凝踹門進來的時候,高巖身後的白衣女鬼馬上就消失了,故而現在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兩個到底在說些什麼。
司徒允一開始也很不明白,不過在對上高巖的眼神後,馬上就懂了——一定又是那個白衣女鬼找上門了!
於是他靈機一動,上前一步,對寒賦說道:“既然你這麼能算,那一定也知道跟在他身後的那個女鬼是什麼來頭嘍?”
高巖也萬分期待外加懇求地望着寒賦,心想一個勁地想,既然寒薇凝都說了他是什麼高級陰陽師,那麼他肯定能輕易算出這個女鬼的來龍去脈,說不定還能就此幫他擺平她!太好了,這下終於看到希望了!
寒賦低頭,輕咳了一下,最終拋出了一句差點就讓高岩心碎了一地的話:“我不知道!”
“你怎麼能不知道呢?”司徒允率先喊了起來,“你剛纔都算到我小時候的事情了,這會兒怎麼就不行了呢?”
寒賦解釋道:“我剛纔不是已經說過了嗎?身爲魘師,我只給鬼算命,不給活人還有魘算命。你小時候的事情因爲情況特殊,我才說了出來,不然我纔不會講呢!”
“可是跟着我的不正是個女鬼嗎?拜託你給算算吧!”高巖搶到司徒允跟前,對寒賦說道。
“小高,你還沒聽懂我的意思!”寒賦伸出一根手指在高巖面前來回搖了搖,“跟着你的那個可不是一般的鬼,是魘,而且還是個遠比我剛纔請上身的那個要厲害得多的魘!像這樣的魘別說是給她算命或是擺平她,就是請她上身這種事我都是不敢幹的!”
“說了半天就是你沒這個能力嘍?”司徒允聽了,面露嘲諷之色,“虧你剛纔還裝得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似的!”
“你說什麼?”寒薇凝怒不可遏地想要朝他衝過去,卻再度被寒賦攔下。
“小高,能給魘算命或是降服她的,也就只有我們這一行裡的最高級別者,也就是頂級陰陽師玄巫了。”
“那麻煩大叔你給我介紹一位玄巫吧!”高巖懇求道。只要能儘快去掉這個老是跟着他的白衣女魘,讓他幹什麼都行!
可是寒薇凝的一番話卻徹底澆滅了他剛剛纔燃起的希望:“哼,你以爲玄巫是那麼好找的?如今幹這一行的人是越來越少了,別說是這種頂級陰陽師,就連像我爸這樣的高級陰陽師都已經寥寥無幾了。”
寒賦又接着說道:“很多年前,這裡倒是出過一位玄巫,不過早就已經過世了。除此之外,我就再也沒聽說過第二位玄巫了!”
“你的意思是除非找到玄巫,否則的話我就只能被這女魘騷擾一輩子了?”高巖急得直跳腳,很難接受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結果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就變成了絕望。
寒賦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要是有一輩子那麼久,那還算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