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姓姚的,去寧坤宮做什麼?”月無雙一邊修剪着花房裡的花木,一邊問道。
這些花都是從月氏來的,大概是經過了長途跋涉,加上水土的原因,剛開始來的時候,無精打采的,經過一個多月來的滋養,開始慢慢散發出了勃勃的生機,有些抽出了嫩條,有些枝頭已經綻開了花朵。
花房裡縈繞着縷縷濃郁的香氣,沁人心扉。
“回稟公主,問了一些馬行知的事情。”身邊的女子輕聲應道。
“什麼事?”月無雙拿着花剪麻利地修建着一些枯枝枯葉,她的臉也在花叢裡顯得格外的嫵媚。
“皇后娘娘在打聽他以前做過的事情,說他這些年一直在查訪一戶人家的下落,還問了那戶蕭姓人家的孩子是不是跟殿下同齡!”
“她問這些幹什麼?跟殿下同齡的那個人現在何處?”月無雙聞言,拿着剪刀的手,稍稍地顫了一下,想了想,疑惑道,“太子早年失散,最近幾個月纔來到她身邊,這麼多年不見,母子難免有些生分,難道她在懷疑太子的身份?”
“在幷州!”那女子擡眼看了看月無雙,又道,“公主,其實太子臨走前,也曾派人去了幷州。”
“這個,我也知道!”月無雙皺了皺眉,放下剪刀,一聲不響地走到水盆前洗的了手,沉思片刻,想了想:“我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太子,他出徵的這些日子裡,宮裡不能有不利於太子的狀況發生,在我全身而退之前,他不能有任何的差錯,他保我月氏邊境安穩,我保他宮中太平!”
“可是公主,若是皇后有意調查,那麼咱們也不能阻止啊!”
“咱們不能阻止。自然有人能阻止。”月無雙笑笑,“聽聞譽親王自幼身體虛弱,皇上皇后視若珍寶,這樣現成的機會,難道我月氏的太醫沒有腦子嗎?”
“是。奴婢明白!”那女子恍悟。見有人從門口走過,大聲道,“公主。時候不早了,咱們該去寶華寺上香祈福了,願太子殿下早日凱旋歸來!”
“那就走吧!”月無雙會意,盈盈一笑,朝門口走去。
“皇后,怎麼辦?要不要向皇上稟報此事?”柳氏面前溼漉漉的小被子,皺眉道,“若是隻有這個小被子不對,倒也罷了。可是殿下手上的印記也對不上,難道真的認錯了?”
蘇皇后搖搖頭,沉聲道,“此事還得等忠義侯回來再說,現在太子出征在外,手握兵權。一旦走漏風聲,後果不堪設想,這件事情,你知我知,暫時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容我好好想想再說,沒有確鑿的證據,不能驚動皇上,再說,咱們也不能憑印記和小被子就否定太子,若是冤枉了他,那我們母子日後該如何自處?”
“那咱們怎麼辦?”柳氏上前低聲道。
“唉!事已至此,只能從長計議,皇上正值春秋鼎盛之年,此時的太子,說穿了,只是一個身份而已。”蘇皇后扶額凝思片刻,又道,“本宮要親自去幷州,看看蕭家撿來的那個孩子。”
“皇后何必親自去,您若想見他,直接傳他來就是了!”
“你錯了,我若傳他,只怕他人還沒有來到京城,就已經被人滅口了!如果他真的是我的孩子,那我豈不是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蘇皇后說着,不由淚流滿面,“孩子是從我手裡丟的,總要我親自去找回來,讓別人去找,怎麼成……。”
“娘娘……。”柳氏忙上前替她擦着淚,輕聲道,“娘娘母儀天下,一向仁慈寬厚,相信事情很快會水落石出的。”
柳氏頓了頓,又勸道:“娘娘,奴婢覺得此事還是得稟報皇上才行,沒有皇上的同意,娘娘要想出宮都難,怎麼去幷州?”
蘇皇后剛想說什麼,卻見一宮女匆匆趕來,上前俯身稟報道:“娘娘,譽親王哮喘突然發作,皇上讓娘娘過去。”
“好好的怎麼會哮喘發作?”蘇皇后聞言,立刻變了臉色,忙起身問道。
“譽親王到太子宮中玩耍,見太子妃養得那些花開得正好,便忍不住地進去看了看,就成這樣了!”
“豈有此理,難道譽親王身邊的人不知道他不能碰花粉嗎?”柳氏憤然道。
後晌,兩輛馬車緩緩地來到了府衙門口。
龍潭鎮距離此地三個時辰的路程,路途比較遠,蕭景之決定帶着家裡的人提前一天來幷州給小孫子過百日。
屋裡院子裡頓時熱鬧起來,孩子們在院子裡跑來跑去的,不時地傳來幾聲笑,一片歡騰。
一直住在孃家的蕭晴,也跟着馬車來到了幷州,她變得比原來豐潤了許多,加上有了身孕,見了人,感到很不好意思,一來,便躲進楊氏的屋裡,不肯露面,楊氏只好陪着她,坐在屋裡。
蕭雲一下車,就興沖沖地進屋,從包袱裡取出一身紅色的小衣裳,送到林雪漫面前,興高采烈地說道:“三嫂,這是我給麟麟做的衣裳,穿上看看合不合身。”
“大妹的手藝錯不了,麟麟,快謝謝姑姑,咱們穿上試試!”林雪漫抱着孩子,笑眯眯地接過來。
兩人七手八腳地換上衣裳,一看,不大不小,正合身。
蕭雲這才舒了口氣,又取過一個小帽子給他戴在頭上,笑道:“麟麟,姑姑還給你做了個小帽子,百日帽,等你長大了,做大官!”
“謝姑姑吉言!”林雪漫眉開眼笑地拿着孩子的兩個小手朝她作了作揖。
身後,順子站在那裡嘿嘿地笑。
沈氏和於氏每人按風俗送了一塊布料,提着兩隻雞,阿梨忙上前接過來,提進竈房裡。
妯娌兩人走進屋。
“大嫂二嫂。”林雪漫忙起身喊道,“坐了好幾個時辰的馬車,累了吧!快坐下歇歇。”
阿梨忙端了茶,走了進來。
“我們不累,你不用管我們,忙你的!”於氏上前逗弄了一番孩子。說道,“這孩子越長越像老三,省得讓人抱去,真是誰的孩子像誰!”
“大嫂!”沈氏捂嘴笑道,“這話。可不敢在咱們男人面前說。你看文博文斌,哪個像他老子?都不太像,那照你這麼說。咱們豈不是壞事了?”
妯娌倆會意,吃吃地笑起來。
林雪漫也跟着笑笑,沒有吱聲。
妯娌三人閒聊了幾句,沈氏又走上前,端詳着穿戴一新的孩子,便笑道:“哎呦,姑姑還真是手巧,嘖嘖,看這針腳還真是細密。想來,也是縫了很長時間吧!”
“就是,什麼時候也給你那兩個小侄子縫件衣裳,等日後嫁了人,可就顧不上了!”於氏扭頭看了看順子,意味深長地笑笑。“這二妹都有了,當姐姐的可不要落得太遠啊!順子,我家小姑是不是個心靈手巧的?”
“真是的,怎麼說着說着就說到我身上來了!”蕭雲被嫂子們這麼一說,臉一紅。低着頭,轉身出了屋。
順子嘿嘿一笑,也忙跟在她後面走了出去。
沈氏和於氏討了個沒趣,無所謂地笑笑,在屋裡坐了一會兒,便走到院子裡,來來回回地打量着這個後院,紅瓦白牆,一溜的廂房,院子裡百花爭豔,收拾得的確不錯,看來人家住在這窮山僻壤裡,也沒有虧待自己。
蕭景之父子四人好長時間沒有聚在一起了,四人坐在正廳裡,喝着茶,閒聊着,蕭成宇的身世在這個家裡已經不再是秘密了,但是這個話題自然是不能碰觸的,他們看上去跟平常沒有兩樣。
“這個幷州以前聽說過,就是沒有來過,想不到這麼偏僻。”蕭成山中規中矩地說道,他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竟然香甜可口,這水,還是不錯的!
“這裡是山區嘛!”蕭成海不以爲然地笑笑,在這個地方當官,又沒有油水,說起來,也沒有多大的意思,他現在依然來往於京城送貨,嚐到了做生意的甜頭,手裡也有了些銀子,腰板自然也直了起來。
“也不能這麼說,地方雖然偏,但是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特色,只要好好抓住當地的特色,一定會有起色的。”蕭景之一本正經地看着蕭成宇,說道,“成宇,我倒覺得這個地方潛力很大,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既然這裡有鐵礦,那麼你好好想想辦法,把鐵礦整頓整頓,銀子不就來了?”
“爹說得沒錯,眼下,我正在着手整頓鐵礦,想着怎麼把這幾個礦併到衙門的名下。”蕭成宇正色道,“只是這些人在這裡很長時間了,跟地方官府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所以才屢禁不止,恐怕還要費一些時日。”
“爹理解,事情哪有那麼簡單,不用急,一口吃不上個胖子,慢慢來。”蕭景之安慰道。
這時,又一輛馬車停在了門口。
聽見聲音,蕭成宇迎了出去,見到馬車上下來的人,便冷聲道:“你來幹什麼?”
“我怎麼不能來?”林雪儀挑眉看着他,不悅地說道,“我來看我姐姐,又不是來看你。”
“我說了,我媳婦跟你們林家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所以這裡不歡迎你!”蕭成宇繼續冷聲道。
“怎麼?蕭大人不歡迎我們啊?”馬車上,又下來一個人,竟然是蘇芸娘,蘇芸娘見兩人冷眼相對,忙上前說道:“蕭大人,我們是來賀喜的,您不會不讓我們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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