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日三牛送上京的改良紡紗機就到了內務府,朝廷派人在驛站攔截的,因此,這速度便快了些,也就是說,唐燁連機器是啥模樣都沒見到。
陝西李家村發生的械鬥也漸漸被京裡的消息靈通人士得知了,便有人嘰歪了,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啊…
這些小道消息七拐八拐的傳到了蜜兒耳朵裡,蜜兒冷冷一笑,“有本事,叫她也得個道給大夥兒看看啊…”
然後在四貝勒府嬤嬤們的安排下,蜜兒的應答很快就傳了出去,哽得一干人越發氣不順…
按說蜜兒交際圈並不廣,怎麼那麼容易就聽到了那些八卦消息呢?…
這就得說說弘豐這個老大難了。
這年頭,哪家出個鑽石王老五那可是忒丟人的事,因此,宮裡是卯足了勁兒的想將弘豐給推銷出去,哪怕倒插門也在所不惜,可弘豐呢,威脅也威脅了,最後通牒也下得麻木了,一年又一年,還是光棍一條。
就着弘參和弘曆開府,皇后便給兩個兒媳交代了,多和大家聯絡聯絡,看到合適的姑娘,就趕緊來知會一聲…
七娘本想躲開的,畢竟自己的身份就是顆定時炸彈,還是少露面爲好,但弘參卻說了,“如今你改了旗裝,以前見過你的人也不見得就能一眼將你認出來,再說了,這世上長得象的人多了,加之如今你口音也改過來了, 沒什麼好怕的,孔家如今元氣大傷,掀不起風浪來的…”
因此,七娘和蜜兒便沒關起門來自娛自樂,而是努力加入沒什麼人脈基礎的社交圈,各府往來多了,八卦消息自然也就聽得多了…
沒兩日,蜜兒就得知有人在背後說。四阿哥這一去兇吉難料,看那泥腿子能得意多久…
蜜兒氣得夠嗆,太狠毒了,怎麼能詛咒四爺呢。剛要順藤摸瓜去查罪魁禍首,太子妃就出招了,將第一個說這話的女眷給找了個由頭罰在府裡閉關三年,炒無數經書,符合着說閒話的也都被找了個名頭給訓斥了一番…
太子也找了個場合,發表了一番講話,告訴各位臣工們公事和家庭建設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蜜兒還沒出招呢,事情就給按平了,讓蜜兒又是感激又是遺憾,七娘給蜜兒說了,“我們家爺也惱着呢,昨兒還進宮去找太子,請太子專心政事,別搶兄弟們的活計幹…還埋怨太子的方法一點都不過癮…”
“代我給二哥道聲謝。”蜜兒突然想起,“哎呀,我還沒進宮謝太子妃呢…”
七娘笑道。“蒙古進京讀女學的格格們昨兒抵京了,太子妃這幾天怕有得忙呢,一忙起來,你進宮了也不見得能見得着她人。”
大清高等女子學院的招生情況非常好,第一批學子是宮裡直接下旨命大家將閨女送進京來,如今第二批學子則是大家爭相報名了,蒙古最踊躍,滿漢一家,滿蒙也是一家啊,怎麼能少了蒙古女子呢。於是,今年許多部落便結伴將閨女們朝京裡送了,蒙古挺遠的,就不勞煩朝廷信使了…
而漢人們則還是不怎麼活躍,可太子妃卻宣佈,介於今年報名人數過多。師資力量和宿舍建設都跟不上,因此,漢人女子憑考試入學,由學院統一出題,各地學政組織考試…如此一來,那麼自譽爲飽學之士的漢人大家們則不得不硬着頭皮跟風了,總不能日後被人數落,閨女都不敢送去考試,吹什麼吹…
各漢族大家的小姐們壓力倍增,繡花撲蝶什麼的全扔到腦後,就差頭懸樑、錐刺股了…
其實吧,蒙古格格們一般都不識字,入學後和漢人姑娘也編不到一個班去,太子妃此舉擺明就是要讓漢人們的積極性自發的調動起來,別說,效果還不錯,至少方家就急了…
七娘的一侄女和一侄孫女都已嫁進了京來,因夫家爵位都不怎麼高,加之家裡也沒給她們透底,所以,她們也沒巴巴的去給七娘請安,七娘也只是在兩三個場合遠遠的見過她們一面,那七娘是怎麼知道方家急了呢,因爲人找到弘參問的啊…
說到女學,蜜兒想起一個事,有些不好意思道:“二嫂,好多東西我也想學呢,你學問好,能不能教我啊?我只跟着爹學認了幾個字…我也挺想能出口成章的…”
七娘笑道,“可看不出來你只認了幾個字,呵呵,行,你想學什麼就給我說…”
“我想先練字,”蜜兒道,“我的字太醜了,我都不好意思寫,然後就是想能做詩…”
練字可以理解,可做詩七娘就有些不懂了,四弟瞧着不象是要在花前月下吟詩作對的人啊,卻聽蜜兒道,“等四爺回來了,嚇他一嚇…”
“成。”七娘笑着應了。
蜜兒找到了家庭教師,心情大好,開開心心進宮找太子妃謝恩去了。
別說,太子妃還真忙,只和蜜兒說了十句話不到,不過嘛,蜜兒的謝意是傳達到了就是了。
皇后也沒功夫和蜜兒嘮嗑,得和蒙古小姑娘開茶話會啊…
因此,蜜兒在宮裡便沒多待,很快就出了宮。
“四嫂…”蜜兒的馬車剛駛離宮門不遠,就聽到德兒的聲音。
馬車停了下來,蜜兒掀開馬車車簾,“五弟…”
德兒下馬打了個千,“給四嫂請安,四嫂,剛見了皇額娘?”
“皇額娘正忙呢,沒見着人,只和太子妃說了兩句話,”蜜兒道,“你這是打暢春園來?”
德兒點點頭,“嗯,給皇瑪法請了安,正要回宮呢。”
“關外的莊子裡前些天送了些野味來,等我叫人收拾好了,你幫着給皇瑪法送些去,四爺不在,阿精阿又小沒法在皇瑪法跟前盡孝,請皇瑪法多擔待…”蜜兒道。
“好,你到時派人知會我一聲就行,”德兒道,“四嫂,你給李家大嫂說一聲,朝廷要賣股票了,叫她趕緊將銀子準備好…”
蜜兒點點頭,“多謝五弟了。”
蜜兒知道德兒和九王爺在琢磨股票的事,但股票具體是啥東西,蜜兒完全不理解,不過,既然唐燁要買,那自己也肯定是要跟一把風的。
因此,回府後,蜜兒就差人給唐燁送信去了,還附帶問了一句,自家買多少比較合適…
唐燁的回覆是,能買多少就買多少,多多益善…
蜜兒一聽,立馬忙活起來了,將府裡的現銀清點了一遍,又查了一遍賬,將自己的私房錢全取了出來,留夠了生活費後,拎着銀子找到了德兒,“五弟,這是一千八百兩銀子,你都幫我都買了股票吧…”
弘曆的開府銀子當時還剩了些,但基本上都被弘曆弄來買成了貨物出海謀取暴利去了,府裡並沒留下幾個錢,這個情況德兒是知道的。因此,德兒明白,這一千八百兩想來應該是蜜兒能動用的全部流動資金了,當下就想勸蜜兒,投資需謹慎啊…
卻不想蜜兒還在說,“五弟,我想麻煩你幫我將榨汁鋪和昌平的莊子抵押些銀子,得的錢也都用來買股票…”
德兒傻眼了,“四嫂,你知道朝廷發行的是啥股票嘛?”
蜜兒搖搖頭。
“不知道你還這麼幹?”德兒很無語,四嫂瞧着不象莽撞的人啊,天啊,自己怎麼忘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
“四嫂,你知道李家村的事吧?”德兒問道。
蜜兒點點頭,神情嚴肅起來,“怎麼了?要牽連到我姐夫?”
德兒忙擺手,“不是,三牛送上京的紡紗機內務府看了,工匠說,在那基礎上還能再改進一番,這東西若流傳開來,好歹靠織布餬口的人就會餓肚子了,可這的確又是好東西,朝廷不僅不能禁止大家用,還得鼓勵大家用,所以,怎麼解決那些可能因此而餓肚子的人的吃飯問題,就讓朝廷大費腦筋了…”
“皇阿瑪實在是辛苦…”蜜兒不明白德兒給她說這個是什麼意思,但還是很得體的拍了一下敦慶帝的馬屁。
德兒笑了,“四嫂,我不是想表白皇阿瑪有多辛苦,我是想告訴你,最後,大夥兒商議的結果是內務府在江南成立織布作坊,將散工給僱傭了,可是,生產那麼多的布,能賣得出去嘛?這可是個大問題,得邊生產邊想辦法,也就是說,如果賣不出去,內務府就得賠錢,爲了讓內務府擔的風險少些,也就是讓皇阿瑪少賠些錢,股票就出來了…”
見蜜兒依舊在微笑,德兒只好直白道,“就是說,拿買股票的人出的錢去辦作坊,那賠了的話,內務府沒什麼損失…這和國債不一樣,我打個譬方,內務府發的股票,也許發的是一股一兩銀子,但倒頭來,他也許一股就成了一文錢,內務府不會賠你銀子的,損失都得自己擔…”
蜜兒一聽,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姐姐知道嘛?”
德兒搖搖頭,“不清楚。”
蜜兒訕訕的笑了,“那我再考慮考慮。”
德兒猛點頭,這就對了嘛。
於是,唐燁便收到了蜜兒的緊急口信,唐燁的回答依舊是,只管買就是,我將爹的房契都借來抵押了的呢…
炒股炒股,那是炒起來的…
想當初股市剛剛興起時,第一羣吃螃蟹的可是賺大發了的…股市泡沫那是後面的事…
於是,德兒便頭大了,拿着蜜兒給的銀票和一干抵押文件找到了幾個哥哥,怎麼辦吧,四哥回來了會不會連住的地方都沒了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