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天,太后終於經不住顧裡的苦苦哀求,點頭同意他將順和長公主接出去奉養。然後,張神醫回洛陽了。在同一天。張瑩‘病癒’,也回到了長樂宮。
等人回到長樂宮,面對的便是空空蕩蕩的殿堂,張瑩脣角立馬泛起一抹冷笑。
“小姐!”丫頭念兒紅着眼睛迎出來,“小姐你總算回來了!這些天皇后娘娘沒有欺負你吧?”
“你覺得她可能沒有欺負我嗎?”張瑩反問。
念兒一怔,哆嗦了兩下脣便不說話了。
張瑩靜靜看着她。“這些天,你可有收到些什麼東西?”
“我正要和小姐你說這個呢!這兩天小姐你的枕頭邊上時不時的便出現一兩張疊得細細小小的紙條,不仔細看都發現不了。我都遵照小姐你的吩咐收起來了。”
“那紙條裡的內容你看了沒有?”
念兒一頓。
張瑩便笑了。“你看了。”
念兒連忙跪下:“奴婢知錯了!奴婢當時只是太擔心小姐,所以才……”
“沒關係。我讓你接手這些東西,就是打算讓你看的。”張瑩淡然道。
“小姐?”念兒聞言,小臉一白。
張瑩轉眼斜睨着她。“念兒,你跟我也有許多年了。難道你就沒有發現,最近這一年的時間,你家小姐我變化極大,簡直就跟換了個人一般嗎?”
念兒身子一抖。“小姐你不是因爲生了一場大病。在病中認清了張家陳家那些人的爲人,所以對他們傷心絕望,纔會轉而想其他的法子求生的嗎?您會走上現在這條路也都是迫不得已啊!”
“我當初用來搪塞你的話,你居然還真信?”張瑩輕笑,“若說以前還可以說是迫不得已,那我現在在皇宮裡做的這些事呢?你都看在眼裡的,怎麼還會用這種話自欺欺人?”
念兒咬脣,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張瑩還不肯放過她,又冷聲道:“自從回到洛陽,我的一舉一動就沒有隱瞞過你。除了上次和太后當面對質沒有讓你親眼看到。但是以你對我的認識,你肯定已經猜出我和太后都說了什麼了吧?你說說吧,你現在心裡是怎麼想的?”
念兒立馬在她跟前跪下了。
“小姐,咱們停手好不好?這皇宮有什麼好的?咱們回鄂州去,別把自己陷在這個漩渦裡好嗎?以你的聰明才智,咱們在鄂州什麼樣的好人家找不到?咱們何必要在皇宮裡一根繩子吊死呢?”
“一根繩子吊死?你說的很對,當初我就是一根繩子在這裡吊死的。那麼現在既然我回來了,我就要重新在這裡站起來!”張瑩淡然道。“而你……念兒,我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想繼續留在我身邊,那你從今往後都要聽我的話,幫我達成所願。如果你想回鄂州去,我也可以現在就叫人送你回去,把你嫁給你從小青梅竹馬的虎子哥,從此你我恩斷義絕。”
“小姐……”
念兒流着淚還想再勸她,孔嬤嬤突然出現了。“張小姐,太后娘娘有請。”
張瑩連忙屈身行禮。“多謝孔嬤嬤,小女這就過去。”說罷,她再看了念兒一眼。“你自己好好考慮吧!”
太后正在佛堂裡唸經。
沒有了張瑩的陪伴,她形單影隻的跪坐在朔金的大佛前,一手拈着佛珠,一邊默默唸着佛經。遠遠看去,她清瘦的背影頗露出幾分寂寥的意味。
張瑩靜靜等着她將一篇佛經唸完了,這才上前行禮。
太后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道:“坐吧。”以巨私號。
張瑩也不客氣的就坐下了。
孔嬤嬤見狀,趕緊就帶着人都退下了。
太后也捻着佛珠在她上首坐下,目光冷冷的看着她。“現在,你該調配新的花露了。”
“是順和長公主又開始狂躁了嗎?”張瑩笑問。
太后眼中立馬閃過一抹憤恨。
張瑩繼續笑着。“算起來,長公主應該已經狂躁了兩天了吧!太后娘娘您居然能一直忍着一直等到我回來,可見您真心忍功了得。”
“果然是你搞的鬼!你說吧,你要哀家做什麼才能給她解藥?”太后咬牙切齒的問。
一開始聽張瑩的那些話,她是十分焦急。可是等時一天一天的過去。她又不那麼相信這丫頭的話了——不就是離了她的藥人有些狂躁嗎,她就不信沒有藥材能給順和壓下去!結果前天晚上,剛把順和長公主送出宮去,當她聽人來報說順和長公主又開始狂躁,而且不管他們怎麼用花露都沒用的時候,她就叫太醫去給順和長公主用了安神助眠的藥。一開始加大劑量的話還有些效果,但漸漸的,不管怎麼增加劑量都沒用了。到了今天早上,順和長公主已經一整個晚上都不能閤眼了。她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只能發出痛苦的哀嚎,人就顯得越發的痛苦。太后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聽到下頭的人描述,也不禁心痛如絞。
張瑩聞言,淺淺一笑:“我還聽說。這些天趁着我在景陽宮爲長公主祈福的時候,太后娘娘您還將長樂宮裡的人都清理了一番?”
“這些是皇后的意思。她建議哀家如此,哀家沒有拒絕的理由。”太后聲音裡待着一抹微顫。
“我明白。太后娘娘您儘管放心,我只是隨口一問,沒有別的意思。”張瑩連忙笑着,便從袖袋裡取出一隻荷包遞過去,“您只要把這個東西放在長公主枕頭下面,再配合花露使用,她就又能安然入睡了。”
太后接過荷包看了又看,只聞到裡頭傳出一陣若有似無的香氣,這香味她並不太熟悉,便問:“這是什麼東西?”
“說了您老人家也不知道。但您只要知道,有了這個東西,她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就夠了!”
“一切竟然都只源於這一隻荷包?可是當初哀家叫人將她搬出去的時候,明明把她身邊所有的東西都帶走了!”
“太后娘娘,您覺得我會沒有防備着你這一點嗎?”張瑩笑道。
太后面色又一沉。
張瑩聳肩。“不過您也不用覺得太挫敗,原本我也只是給你一個教訓而已。我知道您心裡恨我,想借機給我一個教訓。而我呢,也想向您證實一下我的真實水平。現在我們都各得其所,您心裡高興了,也認清了我的手段。那麼接下來,我們總能心無旁騖的合作了吧!”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哀家不一心一意和你合作的話,你還有更多法子讓哀家認識到你更厲害的手段?”太后沉聲問。
“沒錯!”張瑩笑眯眯的頷首,“如果太后娘娘您想再試試看的話,小女絕對樂意奉陪到底!不過您可要知道,下次的話,順和長公主就不會只受這麼一點苦了!”
太后身體一震,當即閉上眼。“本宮知道了。”
張神醫回到洛陽後的當天便去了順和長公主府上爲她看診。第二天,他就進宮來了。
原本裴映雪是打算獨自一人見他的,但就在張神醫抵達椒房殿的前一刻,皇帝陛下翩然而降,堅持要和她一起聽聽張神醫的話。用他的話說:“這件事和朕切身相關,朕和皇后娘娘一起聽聽不爲過吧?”
裴映雪淡淡白了他一眼。“不爲過。皇上想聽留下來聽便是。”
反正那天兩個人撕破臉後,皇帝許久沒有往她這邊來。既然把張瑩都給放走了,麗妃也沒有留下的必要,裴映雪便將麗妃也給放回了流朱宮,但是皇帝昨天居然沒有去看她,只叫人送了些東西過去。
所以裴映雪更加認定:這家的的尾巴已經翹起來了!現在如果從張神醫那裡得不到肯定的答案,這傢伙十之八九就要往那個女人懷抱裡撲過去了!
那一瞬間,她心裡又五味雜陳。隱約間,她覺得自己心底又浮現一絲期盼——她居然在期盼張神醫給他們帶來肯定的答覆!這樣,皇帝就沒必要和那個女人繼續糾纏下去了!
簡單寒暄見禮過後,張神醫便將一張泛黃的羊皮卷呈到他們跟前。
“在下這半年的時間裡在衢州的深山中走了許久,好容易纔在那家人某位祖先曾經居住的草廬下面挖出來了這一卷羊皮。”
裴映雪看了眼,發現上頭畫着許多稀奇古怪的符號,有些像人,有些又像動物,奇奇怪怪的。裴映雪自詡從小讀書不少,但眼前這張羊皮上的東西她卻一個都認不出來。
皇帝看過後道:“這應當是上百年前的遺物了吧!”
“是的,大概有五六百年了。在下研究了許多縣誌以及地方傳說,才發現那家人的祖先當初是某個女子皇朝叫月姬國的大巫女,深得當時的女皇信任。她在當大巫女期間偶然獲得了一卷秘書,便記錄在這一張羊皮紙上。只是後來隨着女子皇朝的覆滅,大巫女的後人遷徙到了衢州的深山,這一卷羊皮被他們當做聖物一代代流傳了下來。只是到了大概二百年前,族中出現了一個叛徒,竟然將羊皮卷偷走了!大巫女的後人舉族前去追討,好容易將東西奪了回來,但從此族志中就沒有了對羊皮卷的記載。”
“這上頭的符號,就是當年月姬國的語言。還好大巫女後人還認識幾個字,在下再加以推演,便發現這裡頭記錄的是兩三個秘術,還有幾個藥方。其中有一個藥方便是如何令女子多生女,另一個便是……用來懲罰膽敢和自己妻子以外的女人偷情的男子,讓他不能再重振男人雄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