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裴映雪腳步一頓,看着張瑩的眼神中便帶上了一抹深究。
張瑩卻擡眼衝她一笑,眼角眉梢滿是奸計得逞的得意狡黠。不過馬上,她便垂下眼簾,又做出一副柔弱恭敬的模樣小聲道:“皇后娘娘、麗妃娘娘慢走。”
裴映雪深吸口氣。略一頷首,便轉身出去了。
麗妃還是一臉茫然。原本進來見張瑩,她是抱了十分的希望的,誰知道進來這半天,張瑩一件要緊事都沒講,反而拉拉雜雜的說了許多她根本就不喜歡、也並不關心的事情,最後也就扔下一句讓她以後不懂的就來問。製作花露這種小事,交給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她何必親手操作?
只是裴映雪都已經走了,她也不好多留,便趕緊提腳追上裴映雪的步伐。
目送兩人離去,張瑩臉上立馬又泛開一抹諷刺的笑花。
“一個有點心計、但明顯不大沉得住氣,一個根本蠢笨透頂、我都已經把話說得這麼通透了她居然都沒有反應過來。皇帝陛下。你選女人的眼光真是越來越次了!”
不過,這樣倒是方便她動手。至於麗妃……既然都已經在後宮翻滾了一年多的人,就算再傻白甜,她也應該已經被這殘酷的現實調教得聰明多了。所以,自己方纔那番話,她就算現在不懂,等過上了兩三天,肯定也會回過味來。
現在。自己只需要坐在這裡等着她主動送上門來就行了!
“小姐,你在說什麼?”念兒送完人回來,隱約聽到她在說身後皇帝陛下,當即小心肝一蹦,小聲問道。
“沒什麼。皇后娘娘和麗妃娘娘這次親自來看我。我想應該是奉了皇帝陛下之命吧!等我好了,回頭還得挨個謝回去才行。”張瑩便道。
念兒聽了,連忙點頭。“小姐說的沒錯!”
張瑩淡淡一笑,便繼續閉目養神。
裴映雪回到椒房殿,發現自己的心情越來越差了。
現在是誰都要來和她作對了嗎?太后瞧她不順眼,皇帝折騰她,就連張瑩也來肆意忽悠她。而她卻還不能反擊!
這個張瑩,她是越來越覺得不對了。似乎從頭至尾,她都對自己存着幾分敵意。而這幾次爲數不多的接觸中。她對待自己的態度都很特別。不像是敵意滿滿的對抗,卻像是……裴映雪不由想到了自己在閨中時養過的一隻波斯貓。那隻貓兒偶爾抓到一隻小老鼠,就會隨意折騰着小老鼠玩兒,放了又抓,抓了又放,直到將小老鼠折磨得筋疲力竭。現在張瑩看她的眼神,就跟那隻貓兒當初看着小老鼠的一模一樣,狡黠、得意、高高在上中還隱隱透出幾分憐憫,儼然一副已經將她給拿捏在手心裡的模樣。這個尤其讓她不爽!
裴映雪捏緊拳頭,一個人靜坐了好一會,才擡眼看着跟前坐立不安的麗妃。
從長樂宮回來後,她便將衆妃都遣散了,只留下麗妃一個,說是要和她好好‘說說話’。
麗妃本來就怕她,現在一個人站在這裡,卻半天沒聽到她一句話,心裡更害怕得不行,生怕裴映雪又挑出她什麼毛病來懲治她一番。上次裴映雪打她巴掌的事情她直到現在還記得一清二楚呢!
還好裴映雪回過神,便對她釋出一抹笑:“妹妹怎麼還站着?趕緊坐呀!”
“多謝皇后娘娘賜座,不過臣妾剛纔坐了半天了,現在覺得站一會更好。”麗妃連忙戰戰兢兢的道。
這是她自己要求的,裴映雪也懶得和她多計較,便捧起茶吃了一口,而後又道:“本宮今天才知道,原來麗妃妹妹和張小姐關係這麼不錯。”
麗妃渾身一個激靈。“這個……承蒙張小姐不棄,沒半個月都會讓人往臣妾那裡送上一瓶花露。臣妾感激她的體貼,在路上遇到她了便會和她說上幾句話。”
呵,還真是經過上次的教訓,她人變聰明瞭不少呢!現在都會說場面話了!
只是她終究還是歷練的少。說話的時候,她的雙眼不停閃爍,更不敢正眼看她,分明就說明她心虛得緊。一個人,如果連自己都騙不到,又怎麼能用謊話欺騙別人?
不過知道她是在說謊,裴映雪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她便頷首:“既然這樣,那正好。張小姐做的花露本宮也很喜歡,只是她病了,只怕接下來太后就不會讓她太過操勞了。既然她已經將製作的法子教給了你,以後就勞煩你多做幾瓶,然後給本宮分送幾瓶吧!”
麗妃一聽,臉都白了。
“娘娘,那怎麼行?臣妾都還沒學會呢!”
“沒關係,你慢慢學,本宮慢慢等。反正時間還有的是,本宮等得起!”裴映雪道,招手叫素錦將張瑩方纔送她的瓷瓶送過去,“這瓶梔子花露妹妹先拿回去研究研究,等你做出東西來了,正好和這個做個對照。要是做得有這個的六七成味兒了,便可以拿來給本宮了。”
麗妃聽得嘴裡發苦。
她小時候家裡苦,但也做的都是些挑水做飯的活兒。後來進宮做了皇帝的妃子,一切吃穿住行都有人打點,她所需要做的不過是在皇帝過來的時候做幾道自己拿手的小菜討好討好皇帝就是了。像這種製作花露的精細活兒,她根本就沒接觸過,聽了張瑩說的那些也只覺得腦子裡直打結,當時只是隨便應付一下,回頭就扔到一邊了。
可是現在聽皇后的意思,竟是讓她真個去做?那不得累死她啊!
只是裴映雪有令,她不得不聽,便只得乖乖接了瓶子。“是,臣妾知道了。”
裴映雪便頷首。“既然如此,那就辛苦麗妃妹妹了。”
送走哭喪着臉的麗妃,裴映雪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連忙又從內殿牀頭的抽屜裡取出裴家送來的那本小冊子,細細的看了起來。
接下來兩天,她再去太后處請安,便沒有再去見張瑩。聽說在幾位太醫的精心照料下,她的病已經在漸漸好轉了。爲此,太后對她也沒有太過刻薄。
倒是皇帝很奇怪。上次提出要裴映雪帶着麗妃去博得太后歡心的人是他,但自從那天帶着麗妃去過長樂宮一次後,裴映雪便再沒有了提攜麗妃的舉動——既然她都已經私底下和張瑩有約定了,那還用自己帶她去嗎?以後她只要藉口有製作花露方面的疑問,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去找張瑩說話了!次數多了,太后自然會注意到她。
不過即便如此,皇帝陛下也該要責怪她不踏實辦事纔對。但是那一位後來又來了一次,對此卻隻字未提。反而興高采烈的告訴她——他已經給張瑩和徐明軒下旨賜婚了!
聽到這話,裴映雪不由想到了顧裡。不知道那一位得知後這個消息後,心裡會是如何感想?
然後,裴映雪的二姐裴映霞又進宮了。
“小妹,你聽說了嗎?順和長公主的公子顧裡,和表弟在元寶街上打了一架!”甫一進門,裴映霞便按捺不住興沖沖的道。
她說的表弟,除了徐明軒就沒別人。
裴映雪一聽,頓時心跳一陣加速。“怎麼回事?他們爲何會——”話說至此,她突然想到了張瑩。
裴映霞本來就是個愛好八卦的性子。所以聽了裴映雪的問話,她便急忙道:“誰知道呢!我記得表弟和他平素並無交往,也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對,好好的就把表弟給攔下來,二話不說衝上去就打!”
這麼說起來,事情還鬧得不小!
裴映雪心中更生訝異。“到底怎麼回事,你和我說清楚!”
其實這件事也很簡單。
今天上午,在裴映雪帶着麗妃等人去長樂宮見太后和張瑩的時候,徐明軒也入宮上早朝。早朝完畢,他乘着轎子往回趕,不想就在轎子進入元寶街的時候,被一個橫刀立馬的人給攔住了。
轎伕趕緊停下腳步。一個小廝連忙湊到轎窗旁小聲道:“公子,是順和長公主的公子在前面。”
徐明軒聞言眉頭微皺,連忙命人停轎。
掀開轎簾,他衝前頭馬背上的少年拱拱手:“顧公子,許久不見,不知您有何賜教?”
按理說,徐明軒爲朝廷命官,年紀還虛長顧裡幾歲,理應由顧裡主動來和他打招呼纔對。但是鑑於顧里長公主之子的身份,徐明軒主動向他示好也不爲過。
顧裡的目光早就死死盯着這頂轎子了。現在見到徐明軒的人,他的眼神更跟刀子似的森寒得嚇人。
“徐明軒!”只聽他一聲大叫,從馬背上翻身下來,提着腰間的佩劍便大步來到轎子跟前,“是個男人的話,你就給我下來,我們面對面說話!”
徐明軒果真從轎子裡下來了,慢步和他對面而立。“顧公子到此有何賜教?”
“賜教?呵,今天我就要殺了你!”
顧裡咬牙切齒的逸出一聲冷哼,陡然拔出腰間的佩劍便要往他身上刺去。
後頭的轎伕以及小廝見狀,紛紛驚呼出聲。
還好徐明軒常年在各處行走,遇到洪水湍急之時也會跳下水和民夫一起扛包築堤,手腳早練得異常靈活。早在顧裡過來的時候,他就發現顧裡的一隻手一直按在佩劍上,便暗暗注意着。方纔顧裡纔剛有拔劍的準備,他就已經後退一步。眼看顧裡舉劍要刺,他當機立斷,一腳提向顧裡的手腕處。
他這一腳踢得恰到好處。顧裡手上剛剛開始用力,便覺得手腕上一痛,手掌一鬆,劍便脫離了他掌控,哐噹一聲落到地上。
也直到這個時候,徐明軒才沉聲問道:“顧公子,請問你這是何意?”
“何意?徐明軒,我和你拼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自己用來裝點門面的寶劍居然纔剛出鞘就被他給踢飛了,顧裡深覺顏面受損,內心深處的憋屈憤怒一股腦的發作上來,當即大吼一聲,竟然就直接朝徐明軒撲了過來!
徐明軒一個不防,便被他給撲倒在地。
顧裡趁他還未反應過來,雙手立馬死死掐上他的脖子。徐明軒眼神一冷,幾次想要反抗卻都未果。
小廝和轎伕見狀,腿都嚇軟了。尤其小廝,他跟了徐明軒好幾年了,見到這樣的情形,他心裡急得不行,忽的一股熱血衝上腦門,便要上前去解救自家公子。然而人才剛邁開腳,幾個一樣身着親衛服的年輕公子便來到他跟前,死死擋住了他的去路。
“誰敢妄動顧兄一根汗毛,現在我們就讓他死無葬身之地!”爲首的少年公子大聲喝道。
他是原陽候世子,和顧裡是從小穿一條褲子的交情,現在兩個人一起在親衛營裡做事,感情自然最鐵。今天顧裡來親衛營,二話不說就要他帶幾個人去幫忙助陣,他只當是顧裡又和誰打賭輸了或是怎的,當即便叫了一票平日吃喝嫖賭的朋友,浩浩蕩蕩的跟了他過來。
卻不曾想,一行人到了元寶街,顧里居然直接舉着刀就要殺朝廷命官!
這下,他都傻眼了。只是鑑於和顧裡的交情,再想想順和長公主的身份,他還是咬咬牙,堅定的站在了顧裡這邊。
但其他人就不一樣了。
他們本來就是被拉來湊數的,一看這裡的場面不受控制,心裡就開始七上八下的直打鼓。
顧裡是長公主之子,但區區一個長公主也只堪堪能和徐家這個洛陽城的老牌世家相抗衡。所以如果顧裡真殺了徐明軒,他或許沒事,但他們這些幫兇卻是無論如何都逃不過徐家的清算的!更何況這些貴公子裡頭有幾個本來就和徐家沾親帶故的呢!
所以見到這樣的狀況,他們的立場就沒有那個人堅定了。隨意他們一樣跟了過來擋住小廝的路,但卻有幾個人不停的在用眼神示意小廝趕緊回去搬救兵。
小廝是個聰明人。一看他們的示意便明白了,他趕緊扯着嗓子大喊一聲——“救命啊!”便往一處明顯的薄弱處撞了過去。一舉撞出包圍圈,他便大喊着往徐府方向狂奔而去。
“快給我攔下他!”原陽候世子見狀趕緊大喊。
立馬幾個人就追了上去,但不過追了幾步就停下了。
“這小子步子跑太快了!跟只兔子似的,我們都追不上!”一個人無奈攤手。原陽候世子雖然氣憤,也只能恨恨瞪他們一眼作罷。
現在,他也就只能寄希望於顧裡速戰速決,不要等到徐家的救兵趕來了。
可是等一回頭,他卻發現那邊的戰況轉瞬間就發生了變化!
顧裡將徐明軒按在地上,原本是佔據了十足的優勢的。奈何徐明軒突然發力,一腳踹上他的腰。顧裡在地上跪不穩,便往旁歪倒過去。徐明軒趁機一個翻身,將禁錮在他脖子上的雙手給推開了。
顧裡一見,瞬時眼都紅了。
“姓徐的,你找死!”他咬牙切齒的,脣縫裡發出嗚嗚的咆哮聲,明顯是被氣壞了。
徐明軒卻冷冷看着他:“顧公子,你到現在都還沒道明來意呢!”
“等到了地下,你自然就明白你都幹了些什麼事了!”顧裡喝道,又撲過來要和他打架。
這次徐明軒有了防備,自然沒有讓他輕易得逞。不過沒過多大會,兩個人還是糾纏在了一起。亞東腸技。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這兩個人還是勝負難分,旁邊的親衛都急了。尤其是原陽候世子,他忍不住扯着嗓子大吼:“顧兄,別打了,徐家的人馬上就要來了!”
顧裡一聽,卻恨恨瞪他。“還愣着幹什麼?趕緊過來幫忙!”
居然讓他去幫忙殺人?
原陽候世子也開始膽怯了。徐家在洛陽什麼地位,他心裡自然清楚。他雖然從小仗着自己的身份在洛陽城裡胡作非爲,但也知道徐家是自己惹不得的。所以現在顧裡和徐明軒打架,他可以幫忙阻攔一下想來幫忙的人,但現在讓他自己上去幫忙……他還是不敢。他知道,只要自己上去了,那麼到時候不管徐明軒是死是活,自己必定都會被抓去當做替罪羊!
顧裡這個人雖然平時看起來人五人六的,但在順和長公主跟前就是個媽寶。順和長公主說什麼,他根本就不敢反駁。更何況現在人命關天的大事,順和長公主爲了保自己的兒子,想都不用想都會直接抓一個人來頂包。
而那個人,除了自己還能有誰?
他和顧裡不同。顧裡是順和長公主唯一的兒子,那當然是順和長公主竭力要保全的人。而自己雖然是原陽候世子,但府中卻並非只有他一個兒子,光是他的母親、原陽候夫人就生了四個兒子!自己在一衆兄弟裡頭才能不是最出衆的,也不是最受長輩喜愛的。之所以能得到世子的頭銜,不過是因爲沾了嫡長的光罷了。所以一旦遇到事情,小事父母必定會幫自己擺平,但一旦撞上徐家這樣的百年世家……他都不用想,父親第一反應肯定是稍稍掙扎一下,然後就把自己給交出去隨便徐家處置。畢竟死了他一個,家裡還有三個弟弟都能繼承爵位呢!
哪個兒子繼承爵位都是父母的兒子,他們心裡不會有太多的想法。但自己這條命卻是屬於自己的!
原陽候世子想明白了,便連忙點頭:“顧兄你等着,我這就來了!”
作勢往前跑幾步,他突然腳一崴,人還沒到那邊就已經倒下了。
“顧兄,不好,我崴到腳了!現在爬不起來了!”嘴上這麼叫着,他依然有裝模作樣的掙扎着嘗試着站了站,但最終結果都是以無力支撐而倒地告終。
顧裡混跡在這裡圈子裡這麼久,哪會不知道他玩的什麼把戲?當即他便大怒:“董志澤,你給老子等着!收拾完了他,老子就來收拾你!”
話音剛落,一陣凌厲的掌風忽然向他襲來。
他連忙回頭,見到的便是徐明軒手起刀落,一個手刀落在他脖子上。
“你!”
他猛然瞪大眼,卻察覺到脖子上一陣劇痛,隨即眼前一黑,便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就在這個時候,徐家的小廝也帶着人回來了。
“公子!”小廝連忙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過來。徐家管家也快步上前,當看到倒地不起的顧裡,他眉頭緊皺,“公子,你沒事吧?”
“沒事。”徐明軒搖頭,面上淺笑依舊,“方纔顧公子也不知道從哪聽說的我去南邊的時候拜了一位深藏不露的大師爲師,死活要和我切磋一下。我拒絕不了,便和他當街過了幾招。只可惜顧公子體力不支,方纔竟然累暈過去了!”
說着,他又衝原陽候世子一行人笑道:“這幾位從頭至尾都看在眼裡的!”
聞言,原陽候世子幾個人都紛紛在心裡驚呼——這一位纔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方纔和顧裡糾纏了半天,感情就是在故意拖延時間。現在徐家的人到了,他知道自己可以脫身了,便直接一掌劈暈了顧裡。然後還往顧裡頭上扣了個體力不支的帽子。
可憐的顧公子,身爲皇上親衛,結果才和人過了幾十招,居然就累暈過去了,這事傳出去就是個笑話!偏偏幾十招下來,他也沒打贏徐明軒!
所以,除了身體羸弱這個毛病外,顧公子只怕還要落一個學藝不精的奚落。
徐明軒看似一開始吃了點小虧,但最終卻贏了一大把!真沒看出來,他看起來如此纖瘦的身板,居然功夫比顧裡還要高得多。
而對於他的說辭,他們這些旁觀者除了肯定,還能怎麼辦?難不成紅口白牙的咬定顧裡是要殺了徐明軒不成?那樣順和長公主第一個就饒不了他們?
於是,他們個個點頭如搗蒜。
徐明軒見了,便又淺淺一笑:“既然顧公子昏倒了,諸位是他的好友,就趕緊送他回去吧!再請個好大夫看看。地上涼,可千萬別把他給凍病了!”
人羣裡又有人忍不住撲哧一聲忍俊不禁。
徐明軒,這個人實在是太損了!他都可以想象得到,等顧裡醒來聽到這些話,他的臉色會有多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