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6 老愛和德妃娘娘過不去(三更到
“你倒是極少開口要我幫忙。”嵐琪有心玩笑,與她說,“可我也要看看是什麼事纔好。”
覺禪氏見德妃如此親和態度,放鬆不少,含笑道:“您之前答應臣妾,把惠妃交付給臣妾,娘娘還記得嗎?”
嵐琪點頭,“不是一向說好的事嗎?不過……”她頓了頓說,“我的確沒見你做過什麼呢。”
覺禪氏眼中有自信,“要她死何其容易,可臣妾不想那麼便宜她,日子那麼長,慢慢來就是了。”
“你說,要我做什麼?”嵐琪道。
“臣妾想和八阿哥有親近的機會,這裡頭恐怕要娘娘幫個忙,請四阿哥從中牽線搭橋。”覺禪氏平平淡淡地說,“不過娘娘別誤會,臣妾不是想要回八阿哥,臣妾只是想讓八阿哥能明白自己在長春宮的處境,讓他知道自己該成長爲什麼樣的人。”
嵐琪微微皺眉,試探着問:“你要利用孩子嗎,你不怕孩子會恨你?你將來很可能會後悔。”
覺禪氏搖頭:“臣妾不是要利用八阿哥,臣妾是不想八阿哥被惠妃利用,正如您所說,臣妾若利用八阿哥,將來興許會後悔,畢竟他是臣妾生的。同樣的道理,倘若將來八阿哥被惠妃利用,做她的擋箭牌,臣妾因此就下不去手呢?那麼現在八阿哥長大了,能更加獨立冷靜地思考,臣妾不用擔心與他親近後會有節外生枝的事,而從前他還小,臣妾不想他在長春宮說錯什麼話,反遭惠妃算計。”
嵐琪總覺得與覺禪氏說話,能讓人心思寧靜,怎敢想昔日要死要活的人,能沉澱出如此強大的人格,反觀自己,卻好像越來越毛躁。但客觀一些想,覺禪氏此生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讓惠妃活得生不如死,其他不論是皇帝的恩寵還是八阿哥的前程,甚至家族家人,這一切都不爲她所煩惱,沒有那麼多的*和雜念,她的確能好好冷靜看待這紫禁城裡的一切。
自己,則與她截然相反。
玄燁和孩子,六宮的女人還有宮外的家人,這一切都充斥在嵐琪的世界裡,她有太多的*,和覺禪氏是完全不同的心境,她應該對自己再寬容一些,鼓勵自己已經做得很好了。
“想煩請四阿哥和八阿哥說一說,找些機會讓臣妾與八阿哥單獨相處,雖然很唐突,但是臣妾會好好處理好好和八阿哥解釋,請娘娘放心。”覺禪貴人說着起身,躬身道,“夜深了,臣妾該回去了,請娘娘好生歇息,往後幾天宮裡會很忙碌。貴妃娘娘那兒的事,臣妾會爲您查清楚。”
嵐琪沒有再挽留,覺禪氏離去後,環春終於有機會來侍奉主子洗漱,嵐琪將冬雲說的事和覺禪貴人那些話告訴了她,環春說道:“既然是皇上的主意,那這事兒也就只會在乾清宮裡說,乾清宮的奴才若要漏出來,早些時候幹什麼呢?這陣子才漏出來,倒要查查乾清宮當差的是不是增加了新的人手。”
嵐琪一手捧着散下的秀髮,一手拿梳子,一梳梳到尾,忽然想起什麼,看着鏡子裡的環春說:“新增的人手要問樑公公,但近些日子常去乾清宮伺候的人是誰?”
環春忙道:“是王常在。”
嵐琪點頭,將梳子握在手心,皺眉道:“樑公公說她近些日子在乾清宮,時常就一個人在偏殿裡乾等着,你說她呆在那兒能做什麼?說她夜裡也時常在榻上等到大半夜,這一晚上皇上能處理很多事吧。”
環春輕聲道:“看樣子把樑公公叫來,問他近來有沒有和皇上提過這件事,就一下能弄明白了。”
嵐琪笑:“可這樣勢必驚動皇上,我倒不在乎對他坦白,可皇上他未必想要我知道,環春你看,有人想要挑唆我和皇上的關係,即便我不因此寒心難過,到頭來我還是身處尷尬之地,她們真是計算得很周全。”
環春恨得牙癢癢:“還不如明刀明槍來得痛快,這樣最可惡。”
嵐琪心中一凜,放下梳子轉身對環春說:“你再去一趟延禧宮,現在就去,告訴覺禪貴人這件事不用查了,咱們要以靜制動,我一旦伸手去查,纔是着了他們的道,我們該冷眼看看,他們還能耍出什麼花招。”
環春不敢耽擱,立刻又去了一趟延禧宮,帶回來覺禪貴人的話說:“臣妾聽娘娘的吩咐。”
那一晚永和宮裡折騰的事,沒有在六宮傳出半句閒話,總算沒有節外生枝。很快就是榮憲公主出嫁的大好日子,婚禮前一天皇帝在保和殿宴請巴林部和文武百官,後宮妃嬪大妝隨駕,下至答應常在都在列,幾十桌宴席,衣香鬢影歌舞昇平,盡顯皇家奢華。
榮妃因不捨女兒出嫁,情緒一直不怎麼好,皇帝和太后體恤她的心情,讓她早些退席回宮與女兒說說話,這裡的事便大多是嵐琪主持,座上太后與皇帝玩笑說:“從前總是挨着皇額娘說話的人,如今忙裡忙外那麼能幹,皇上要多疼疼德妃纔是。算我多嘴說一句,新歡再好,終不及日久在身邊的知冷知熱。”
玄燁知道太后無惡意,且是偏向嵐琪,含笑答應:“朕記着了,只是皇額娘別在她面前說這些話,回頭又該驕傲了。”
見皇帝有心玩笑,太后放下心來,這些話點到即止沒再多說。宴席將近尾聲時,太后要離席回宮,再看皇帝,才發現他雙眸猩紅像是喝醉了,方纔只顧着與女眷們說話,沒留意皇帝被人勸酒。嫁女是喜事,做阿瑪的高興,一向不貪杯的人,今晚着實喝多了。
太后便喚樑公公到跟前說:“宴席結束後,這裡的事不着急,讓德妃先去乾清宮伺候皇帝,明兒一早孩子們還要行禮,別有什麼閃失。”
之後在妃嬪福晉的簇擁下,太后離席回寧壽宮,保和殿的宴會也將要結束,樑公公向德妃娘娘傳達了那些話,再等皇帝退席,六宮散去,嵐琪應付了幾位宗室長輩後,才匆匆往乾清宮來。
可是才進乾清門,熟悉的一幕又出現在眼前,只是這一次王常在比嵐琪早到一些,正等在門外頭,她見到德妃時很訝異,不過似乎比上次要有些底氣,甚至在行禮後直接說:“臣妾是奉旨前來,皇上翻了臣妾的牌子。”
嵐琪立定沒動,示意身旁環春:“去問樑公公,怎麼回事。”
不等環春進門,樑公公已經跑出來,又見這架勢,眉頭都要打結了,趕緊先到嵐琪面前說:“娘娘裡頭請,皇上等着了。”
嵐琪沒再正眼看王氏,徑直進門去,半醉的玄燁已躺着閉目養神,這麼多年伺候下來,皇帝雖然不貪杯,可一旦喝大了就特別難伺候,她一進門沾手,醉得迷迷糊糊的人癡纏起來,就把外頭的事給忘了。
此刻門前王常在正憋着一口氣對樑公公道:“樑總管,你倒是問問乾清宮裡的奴才,是誰跑去啓祥宮傳話的,我真真兒地聽見有人來傳話,說皇上翻了我的牌子讓我趕緊過來,連僖嬪娘娘都知道,你說現在鬧得,敢情我老愛和德妃娘娘過不去嗎?”
樑總管忙道:“一定是哪兒出了岔子,奴才一定好好給您查,您可還記得傳話太監的模樣?”
王氏只是隔着窗聽見的,並沒見着真人,便問身旁的宮女,那宮女嚇得跪地說:“天那麼黑,奴婢心裡急着告訴主子趕緊準備出門,就沒用心記人的模樣。”
樑公公心裡略猜一二,忙勸王常在:“這件事奴才回頭給您一個交代,您先回啓祥宮去吧,德妃娘娘都進去了,您在這兒不走,外頭的人不定怎麼傳,德妃娘娘指不定也要誤會您。”
王氏紅了眼圈兒說:“樑總管您是知道的,我一向安分守己,就是僖嬪娘娘從前那樣對我,我如今對她還是畢恭畢敬,何況德妃娘娘那麼好的人呢?上一回是我不當心,今晚可真不是我的錯。”
樑公公一一聽着,好說歹說地把人勸走,這明天還等着辦喜事呢,誰有工夫去解決她的委屈,皇帝醉了一夜,德妃娘娘陪了一夜,樑公公不敢去打擾。第二天天亮就開始預備喜事,新人要來乾清宮給皇上磕頭行禮,本該是帝后一同受禮,德妃娘娘自然要避嫌趕緊離開,她急着離去,樑公公又沒機會轉達王常在的委屈,便決定把這件事擱下,婚禮過後再說。
皇室嫁公主已是第二回,但純禧公主畢竟不是親生女,榮憲公主這一次的婚禮,顯然比上回大公主出嫁要隆重的多,命婦入宮爲公主引輦隨行,嵐瑛因太后邀請也在其列,說是要品級尊貴,上有雙親下有兒女的纔有資格,嵐瑛今年剛生了大胖小子,是新鮮燙手的福氣。
公主在乾清宮、寧壽宮行禮後,便往景陽宮來,走到門前時榮憲突然停下了腳步,住了十幾年的殿閣,這一刻不知爲何陌生起來。